117、墨迹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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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带我去找那个墨迹吗？”

黑鲲闻言，不停嘤嘤嘤唤着,似乎很兴奋的样子。容诩只知他爱食肝脏,凶残得很。他想着该以什么东西还给予报酬,肝脏什么的他还真给不出。

还没提报酬,黑鲲就答应了,让容诩坐在它背上,摇摆着尾部划水前进。它不是一只鲲走的，而是一群鲲护在周围。

容诩有些同情显瑜了，一声指令可以控制他们，转眼跟着别人跑了。这些鲲真是如传言那样聪慧吗？怎如此好骗！

黑鲲游了很久，经过一只翅翼鲲,两方相视对望后,没事人一样离开。

还以为又是大战一场,竟然什么事都没有，真是意外。

鲲鸣之处，无利齿踪影，容诩看到一路上,什么生灵碰见他们都是绕着游。不论是豚鱼，还是长着四条腿的圆头海兽。

好在黑鲲已经吃饱,还惦记着容诩发布的任务，并没多搭理他们。

黑鲲群在一处停下了，容诩站起眺望四周，并没有墨迹的影子。

黑鲲嘤嘤嘤叫唤，很焦急的样子。他身下的这只,开始慢慢下潜。

“是在海下？”容诩知道了答案，便跳水探个究竟。

可刚下了水，就有另一只黑鲲阻碍了他的去路。

“莫要阻拦我，我不会淹死的。”容诩虽不生在沿海，但生前就会游水。他现在是鬼修不用呼吸，不存在淹死的可能性。

迷路倒是有可能……

黑鲲似不爱下潜，但好像也听懂了他的话，便送了一段距离就离开了。

容诩下海潜水，开始很轻松，后来发觉有些累……不对，是沉重。

越往深处，越是沉重，身上似背负千斤，四肢动作缓慢。

这是磁场？

容诩感受了下，不是磁场。

他的躯壳是天生魔体，还能支撑些。若是逆轮孤星，可能持续更久吧！

容诩终于看到了尽头，开始忍受着难耐的感觉渐渐落了底。

努力适应这边的压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他以双腿下滑两脚落地，触及海底的泥沙。

容诩知海下有多深，幸好……这边的不是很深。若是再看不到海底，他就要放弃了。

似陆地踏步，容诩从缓慢的速度，渐渐地越走越快，身上的压力也适应了些。黑鲲表示墨迹就在附近，容诩却看不到，不会他下潜的功夫，被其他海兽叼走了吧？

远处盘坐，顶着海下的压力，容诩双目紧闭感受周围的生灵。

有潜伏在泥沙下的凶兽，躲在珊瑚内弱小却能够抵御海压的小鱼，还有那躺在沙堆下的……鲛人。

容诩回神，朝那个感应到的方向游去，寻到那堆沙土，并挖开了它。

里面是昏迷的鲛人，如显瑜所说，他浑身溃烂命不久矣。容诩感受到他一身的力量被抽干，立马渡了自己的魂力过去。

得了大量魂力的墨迹面色稍好转，容诩还是发现他肉身破坏得厉害，好像就是……被深海的压力破坏的。

这不应该，鲛人本是深海的生灵，为何墨迹的肉身会因此遭受碾压坏死？

要墨迹立刻恢复的话，需带他上海面……

容诩又把墨迹放下，检查他的伤势。他的视线却飘向别处，就是那边……

容诩挥袖冻住了一边的紫色珊瑚，珊瑚之后一只海鳗被冻住了尾巴，怎么挣脱都出不来。

“出来你的人形。”这海鳗的样子，太丑了。

海鳗没想到遇上高阶修者，还和墨迹很熟的样子。他胆儿小，立刻现出人形，是个年近弱冠的男子模样。

这不过是个凝体妖修，容诩发现他化形的样子，只是看起来像人而已。在普通人族的眼里，还是丑，尖嘴猴腮的。

鬼修可以在没有光线的环境下看到对方，但其他生物也需要微弱的光芒。难道是互相都看不到，所以长得丑都无所谓了？

“他身上的灵气，是你吸取的吗？”

海鳗男子慌忙摇头：“我……我是负责看管他的，没……没想到遇上……遇上了您……”

这还是个结巴！

“是谁指使你的？”和结巴说话最累了，希望他回答快些。

海鳗男子吞吞吐吐道：“不是我……我是听大人……大人的命令，要是我不听……不听她的话……”

“谁要听你说这些？我要听重点，谁指使你的，只要告诉这人的名字即可。”

“大人叫我……看管……”

海鳗男子话未说完，容诩的一把冰剑架在他脖子上，一字一句重复着：“我只要听名字。”

海鳗还想讲些什么，容诩冰剑一靠，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血腥会不会引来利齿鱼呢？”

“安白苏！”海鳗说出流利的三个字，他的冷汗冒出被海水融合，小心翼翼瞄着冰剑，微微抬头以恳求的眼神看着容诩。

只是他这副尊容，让人一点儿也提不起同情心。瞧不出半分可怜，倒是多添了几分猥琐。

“她原身什么？修为如何？”看来这人可以吓唬，容诩又以冰剑近了几分。

“海草！结丹后期！”

看！如此的干脆利落！感觉比墨迹说得还快呢！

容诩收了冰剑，凝视着那场丑脸：“你回去后，就说看守的人逃走或者不见了。千万别说是我带走的，也不要说见过我。”

“明……明白，仙长！”海鳗连连点头，这尖尖的脑袋快把沙地戳成一个坑。

容诩这次，带着墨迹真正离开。至于海鳗会不会把他的消息告诉那个安白苏，这不重要了。告诉又如何，容诩斗不过那根结丹后期的海草不成？

把墨迹带离了深海，这副肉身的躯壳从干瘪慢慢变成丰盈。他苍白的面孔因魂力的充盈，有了明显好转。

附近还有几只黑鲲，容诩认不出有没有原来的伙伴。只是黑鲲见了他，甩着尾巴欢快游来，示意容诩把伤患置于其背上。

是指之前认识的那几只吗？容诩可辨别不出海兽的模样。

因墨迹的身体不再溃烂，上海后恢复了健康的样子，容诩才安心把人放在这只黑鲲身上。容诩坐上另一只的背，他还没说去哪里，黑鲲也未开游，墨迹就有了苏醒的迹象。

墨迹的手指动了动，睫毛微蓝有一丝丝颤动。容诩在他眼前晃手，墨迹忽然略过迷茫的清醒，瞪大着双眼瞬身坐起！

“你现在没事了。”容诩盘在一只黑鲲身上，而墨迹躺在较小的一只上面。墨迹醒来后支撑着坐起，发现手下撑住的部位有些柔软。

“刚才……刚才那个疯女人问我你的行踪？”墨迹昏昏沉沉的，还有些神志不清，“我说了……”

“这个我知道。”墨迹的所为容诩早在他人口中得出，他要什么都没说，才叫奇怪，“那她问我行踪做什么，这个你得告诉我。”

只是这个问题，墨迹都答不上来了：“她只是听说了你的名字，她连你什么修为都不知道。只知道你是个男的，叫容诩。”

容诩不记得他有得罪过这号人，还是一根海草，那根海草有着长相丑陋的部下。

这样的人，如果他碰见过，印象极深才对。

“对了，我想隐退一些时候。你现在想问什么就赶紧问吧！我今天不收报酬。”

容诩确实有一肚子疑问，但是如今最大的疑问在于墨迹。他的力量被抽干了，他不忙着去赚新的力量吗？

“反正我活不久了，我也懒得再活下去。这副身躯早晚再烂掉，它不属于我，我可能还不属于这个世界。”墨迹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神色有些痛苦，“我以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算天命者。”

容诩端坐改蹲：“算天命者，为何最后躯壳也无，拿了异族鲛人的身体？”

“算天命，泄露天机，所以我没了身体，只能拿个死去的异族鲛人容身。”鲛人湛蓝的双目有些充血，他竟直接仰头看着当空的烈日，眼眸化为鲜艳的红，“我那时候，看到了未来被毁灭的样子。诡异的树藤，被破坏的奇怪坐骑，人族在空中飞行救助，最后被怪物击落……”

“你是预言到这些，才被多夺去了身体？”

“不是。”他摇头，“我预言，千年之后，这里所有都是人族的主宰。而在人族最为鼎盛时期，也将是他们的溺亡之路。”

容诩说道：“对于千年后的未来，我并不想太多了解。我只想知道自己年幼时完整的记忆，黑昼首领为何操作让鬼婴诞生，西殇猛为何突然想杀光溃水的鬼人。”

“我并不是万能的，很多消息我还没来得及查到。但我知道西殇猛藏了一件法宝，他把宝贝置于最深的海域。”

“什么宝贝？”容诩对别人的宝贝一般不敢兴趣，但是墨迹提出来了，可能对他有作用。

“三生石。”墨迹说道，“三生石有三个镜面，一面照出自自己的前身，一面照出自己这一生以往的经历，还有一面便是自己的未来。”

“未来镜非常模糊，不可泄露太多天机。前生一笔划过，前世对自己并无多大意义。你要照的，便是历往镜。”

历往镜还是印照给人们最详细的镜子，容诩失了些记忆，完全可以从它身上找出。

最深的海域，除非西殇猛亲自过去，不然那块三生石他别碰得到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历往便是够了，容诩这副身体不是自己的，灵魂却是自己的。三生照的应是灵魂吧！

在人族传说里，三生为姻缘石。对人族来讲，确实仅有姻缘作用，故称姻缘石。

然而对修者来说，却是了却前尘进阶一扇大门的机遇。容诩寻找三生石，不为姻缘不为机遇，而是想破开自己的记忆，了解过去他还是普通人时候的回忆。

也可以说，容诩差不多只有成为修者之后的记忆。

“那你现在隐退，是在躲谁？”力量都不要，支撑自己生命的东西都放弃，墨迹应是被难缠的家伙盯上了。

“要躲的人很多，但最主要是我发现收集再多的力量，我最终也会死去。我累了，不想一直工作下去。”

墨迹说的是实话，容诩半信半疑。

墨迹已经懒惰到懒得活下去，即使不用他亲自去查，但有些重要的信息，鱼儿并不能理解并告诉。

有些任务难以完成，有了阻碍，他就开始放弃。

容诩之前用魂力给他续命，现在他应该还能活个十几年。等到自己快死了，就吃下止疼草，找个安静且隐蔽的地方沉眠，在梦境里朝这个世界永别。

“你要没有什么要问的，我知道一件你可能感兴趣的事情。”墨迹休息了会儿，有了点力气，他用海水清洗身上的淤泥，看着自己刚刚恢复的身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鳞神岛的事情吗？你大概打听到了那边的海祭，我算了算时间，海祭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