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海中魍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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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诩跟着豚鱼的踪迹，寻到了方才祭祀所处。人群未散,那个默念咒语的老人身穿白袍,很像之前的长老扮相。

海岸边有几个面色苍白的虚弱女子,她们似乎刚受了打击,被丈夫搀扶着。

也不算是赶不上,容诩的目的只是寻到线索,而那些看上去悲痛的女子便是线索。

这次的长老比之前的年轻许多，似乎还未至不惑，一头乌黑的发垂到腰间，身体也不显丰满，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长老见了容诩的装扮有些疑惑,实际上容诩的装束颇为正常,不过是银边黑纱衣,披发至膝。

“你可叫容诩？”那长老走近，打量着容诩的样子。

容诩哪儿还会不知发生了什么，必然是鳞神这边叫人注意他。容诩之前在洛凌肚子里弄脏了衣服，立刻换了一身。

但是他的长发格外显眼,就算是女儿家，也很难新出头发长至膝的。更别说是男儿,长发不盘不扎，披散下来。

“你认错人了。”容诩拒绝，这个长老也不认识他，西殇猛难不成还给他画像了不成？

“不应该认错的，和描述中的一样。我第一次看到头发那么长的,没有例外！”

长老身边一个女性祭司说道：“是与不是，先带回去再说。”

这时候，一个比较面熟的通元妖修走了过来。容诩没注意到找里还有大妖，而这个大妖，不但容诩看他面熟，对方看容诩也不陌生。

只是大妖的记性不怎么样，容诩本就因为掩饰而戴有藏息玉佩。来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支支吾吾说着哪里见过容诩。

容诩赶忙回答道：“大妖莫要唐突，这主动搭话的方式过时了。”

长老和祭司还在场，场面十分耐人寻味。大妖的反应慢了一拍，意识到容诩说了什么，顿时气急：“我和你搭话了吗？”

刚说完这句就后悔，方才不就是他觉得这男子面熟，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事情才去主动搭话。他一下转口否认，听起来更像口是心非的样子。

混乱之下，早就把容诩看起来很可疑抛在脑后。但是他以为对方只是凡人，要是个修者，早先扇一轮了！

“啊！你是……”这个女人也万分眼熟，但女子的眼光比容诩准，一下认出了他，“这不就是大人要寻的容诩吗？戟菱沙，你是瞎了吗？”

“你这女人说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认不出他就是瞎了？”

晋姝指了指容诩说道：“你瞧瞧，本来就见过面的人，虽说是一面之缘，可是他的特征那么明显！”

“你是假的利齿一族吧！我等一族本就不擅视线关注。”

戟菱沙转头瞪向容诩，容诩已遁出不少距离。此时有个女子趴在地上，拉扯着他的衣角，满脸泪水抽搐不已。

容诩听着女子的述说，她曾是鳞神岛的居民，因为怀上了阴胎而与家人迁移出来。这一日海祭，她被通知抱着自己降临三个月的女儿，被几个妖修邀请着上船。

女子知道女儿逃不过这遭，她从未听父母长辈说过，鳞神海祭有这等可怕的习俗。只因她怀上阴胎，这孩子不能留，要交给大妖处理。

那个名为晋姝的女妖修，在海面画了一个圈，圈内光晕泛出。

孩子被装在木盆内，有结实的网挡着。木盆暗格中塞些骨头肉食，利齿鱼才能被吸引去咬木盆。

“不是祭祀给利齿鱼？”容诩不确定问道，若是给那些血食狂的祭品，为何特意包得严严实实。若不是，往木盆里塞血食放鱼堆里作甚？

“血食是引煞的，鬼人生来带有煞气，血食将其引出，可瞬间让找这些鬼孩子双目赤红。”晋姝低头看着那个狼狈的女人，眼神禁不住透露的轻蔑，“那些人再是不服，看到鬼孩恐怖的样子，基本都消停下来了。”

女子与晋姝对视，一下大气不敢出，想要反驳的话语憋得说不出来。

晋姝凝视着她良久，实际上她半点威压都没有使用。女子只是对着通元大妖，眼前是强大而无法逾越的存在，便已是身心颤栗。

“我很佩服的一个女人，那就是烬尘的母亲。那是个普通的凡间女子，什么法力都没有，手无缚鸡之力。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胆敢当着所有人都面，对一个通元大妖谩骂。”晋姝围着女人转了一圈，只是多看她几眼，女人就不停哆嗦，“你要做第二个黑昼之母吗？可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啧啧啧……你很冷吗？莫不是在发抖吧！”

“晋姝，你吓唬凡人作甚，太失你的身份了。”戟菱沙活动了下筋骨，虽然话题引在女子身上，可眼睛却盯着容诩不放，“我们家大人放话了，如果不能把你完好带回，就把你切成几片拎回来。反正你是鬼修，灭不了。”

两人一前一后让容诩无路可退，他们已经给了两条当儿供他选。

其一是让容诩乖乖和他们回去，后果是什么这些妖修不管的，是西殇猛的决定。其二是强制带容诩回鳞神空间，会伤及他的躯壳甚至魂魄。

但是这两条路，没有一样是让容诩彻底绝灭的。

晋姝看得出容诩的顾虑，说道：“你的背景鳞神这边已经了解，中原那边还有鬼门同僚竹鹤，不过最近没在他自己的洞府。听闻鳞神这边的事儿，他还亲自赶过来了。”

“就是那个很臭屁的鳕鱼道人？”戟菱沙探出脑袋，他听到了个熟悉又讨厌的名字。

容诩纠正道：“是雪羽道人。”

“就你话多，晋姝，你先把他绑起来！”

容诩已错过海祭，现在有两个通元大妖夹击于他，若是幸运可运法脱离，要是不幸就与对上蓝青枫那般。

看起来西殇猛并无弑杀打算，容诩近日也没有其他要事解决。干脆将计就计，任凭二人将他带去。

见容诩乖乖配合，两人又觉得他在耍什么花招。再三考虑下，他们还是用捆仙索把容诩束缚住。

结果容诩刚被绑起来，就在他们身边，站与岸边的长老忽地一声，被一股巨浪卷入海中。

海面一下子归为平静……

这猝不及防的，两个通元大妖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容诩。

“瞧我做甚？”容诩举起被绑的双手，表示这不是自己干的。

一旁的祭司吓得面色苍白，她今日还抹了些香粉，海水冲刮而来洗去了一半妆容，看起来更是骇人。

“又来了……又来了！”

容诩可看清了，这次不是豚鱼，豚鱼还没本事大到在通元妖修眼皮子底下耍事儿。

“今天怎么没有豚鱼了，变成了……亡灵？”戟菱沙一下看出了猫腻，这黑昼怎又搞新花样了。但黑昼那边本身没多少人，亡灵的本身又是什么物种？

“这不是亡灵。”晋姝看出了些苗头，“这是……魍！”

“魍！魍不是无意识恶灵吗？什么时候成黑昼部下了？”戟菱沙一听想爆粗口，魑魅魍魉这四种怪灵，皆是独行之物。若说他们谁归于哪个王者的麾下，那才是奇闻！甚至于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魑魅魍魉本于妖转化，后归属于魔修，没有一个是培元以下的。当年魑的消失，魍的隐世，魅则搅乱修行界，魉魔还徘徊于各界却是行踪不明显。四者互相都不认识，也不想认识他人。

“魍自然不可能投靠黑昼，估计是我们倒霉！”这次海祭开始还能看到些豚鱼，后来都消失了，晋姝怀疑是被这个魍给吃了，“它大概要吃豚鱼，顺带看到了岸边的长老……”

刚提及了魍魔，湛蓝的海水忽地颜色变深，水下有黑色的巨物浮现。

海岸上的凡人早就在海祭之后溜光了，晋姝察觉到魍魔通元中期的修为，还是些许松了口气：“不管它，我们该离开了。”

魍魔的出现，大概只是虚惊一场。可在有些人眼里，是一种预兆。

容诩自然不会忘记，炊双孑、白真和居佑仕还在黑昼手中。奚长渊与他们对战时，入了战意身上淌血，与方才感受到的气息相似。

难不成奚长渊已经把三人交给黑昼，随后立即赶去海祭专门杀了长老？

怎么想都不肯，要是奚长渊真来了，这里两个通元妖修他不对付，拿个凡人撒气？

戟菱沙架着容诩攀在一只利齿鱼身上，临时的坐骑摆着尾巴，此时令凡人畏惧的海兽乖得像家养的宠物。

这边距离鳞神岛并不算远，利齿鱼临岸速度缓下来。戟菱沙到的鳞神区域，恰为妖族领地。鳞神的人族已有不少认识容诩，但妖族认识的不多。容诩看到那些妖修正受收拾着行李，把家中财务搬到车上，似乎是要搬家。

“这是……”容诩指了指这奇怪现象。

戟菱沙正要回他，被晋姝打断了：“你的问题真的好多！怎么的，还想打听我们鳞神的什么事儿不成？”言罢，还回头瞪了戟菱沙一眼，仿佛在鄙视他愚蠢的大脑。

在一群忙碌的妖族中，容诩看到了荆寒。他什么也没有，倒是一个个去看妖修居民的行李着装。

除了荆寒，容诩还看到了，郑蛛和齐绒这对儿。目前他们看上去很和谐，并无异常互动。

荆寒注意到被绑的容诩，有些奇怪他为何被乖乖带来。不过他与戟菱沙、晋姝这俩人关系非常不好，所以干脆当做没看见。

直到两人带着容诩见了西殇猛，这时候这位鳞神首领冷静了不少，可看容诩的眼神依旧不善：“我一直以为烬空为逆轮孤星，然后遇见你，算出了两个。逆轮孤星怎么可能有两个，你说两个都是真的，是什么意思？”

容诩道：“我魂为逆轮，身则不是。”

“哼！”西殇猛未问其他，双手背后扣住，围着容诩悻悻道，“你也是厉害，不过一阴丹鬼修，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直到你是逆轮孤星，我也就明白了。可又怎么样呢？你的下场会和烬空一样。”

“凡人的祭祀对我不管用的。”容诩倒是想知道对方怎么对付他，要借谁的刀杀自己。

“总归有人贪图眼前的那可是逆轮孤星的魂魄，尤其是同类鬼修，应该特别喜欢。”

“那个鬼修的灵魂会撑爆，除非你寻个起码烬空的鬼修。”容诩回他道，“这就是逆轮孤星，看来你了解得也还全面。”

西殇猛本不善言辞，容诩这话一说他不知如何反驳。而这时候，容诩又来一句让在场三人急得跳脚的话。

“对了，炊双孑、居佑仕还有白真他们，被黑昼的奚长渊什么抓起来带走了。”

西殇猛眼皮一跳，戟菱沙差点一掌拍毁殿堂，晋姝奔到容诩面前，厉声斥责：“为何一开始不说？”

容诩道：“忘了，刚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