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创世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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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的话说，我大概知道一些经过了。”天冥两腿交替将自身顶着站起,狼族已习惯沙地,天冥赤着脚走也不觉炽热,“苍主解开那个女人的身份后,石间羽并未相信,不然那时候面对上百名修者的质问,他早说出来了。先不论石间羽信不信，从那女人话语中可透露，她已经带过不少修者去骚扰他们了，这才是真正地惹怒了苍主。”

所以，便是后来苍主去追杀那个女子的原因,这是天冥自己的看法。

“话是没错,但我总觉得,缺了什么。”容诩说道。

“我也觉得哪里不对。”一直沉默寡言的独孤静，在一边突然言语。

“如果我的想法没错，那这个苍主也太暴躁了，又不是欺骗她的感情。而石间羽只是一个结丹的下属……”

“为什么结丹下属的死,要让上百修者陪葬？若真是如此，石间羽算不算苍主无比重要的人？”容诩的思路转到了与大家持平的地步,如果苍主和石间羽关系不一般……

“苍主是植妖。”独孤静的提醒，排除了两者为亲属关系。然而他下一句话，彻底让三人的想法统一，“苍主是女子。”

然后天冥耐不住地提出了新的疑问：“那这个苍主傻啊？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十几年，到换了人再来追杀。她本来就是植妖,头上早就一片大草原了，换了魂身后再来追杀，有什么意义呢？”

三人再次陷入思路的死局……

然后，容诩又提了一个假设：“我们要是把苍主，想得再好一点，好到非常无私，一开始是成全了真心相爱的两人？”

“那她更像是傻子了。”天冥作为妖，还是很难理解，“是大能的想法和我们这种小妖很不一样吗？为什么喜欢的人不争取他的注意，情敌分明比自己弱小太多。不夺取还能理解，竟然脑子抽了去成全他们。”

“是啊！我也不理解，我甚至还在李湘蓉的躯壳中，发现了有长生百年的不老药力。”而这份药力，已经确定是苍主给予的，却不知道是在李湘蓉多少岁时服下的丹药。

容诩想起天冥说起的话，他和辽月的反应，他们并未站在苍主那边，也不知那个龙舞是如何得出，狼族成道修的对立面了。

“陛下，有筑基修者来寻刚才的两位客人。”有下属在帐外询问，是否要将另外两个小辈带进来。

按理说要进来早就通报了，顾红衣和黑玄衣在外那么久，是不是遇见了什么？

天冥正想在要点出，想说让两人再等等。账外下属又道：“两个筑基修者，其中一人身怀重伤，请示陛下是否尽快治疗？”

容诩赶忙说道：“这两人是同我随行的晚辈，救人要紧。”

天冥立刻派了医修，带了几人将他们领到僻静的帏帐中修养。一听二人是两位年轻的筑基大圆满，又是好奇于伤他们的为何人。

结丹妖修或者金丹道修，就算在身为通元的天冥眼中再弱。在如今的中原还是漠北，除去沧海之处，这种修为总归有些名头的。

就算是毒风虫门中，最蹩脚擅长感知和隐藏的结丹初期龙舞，要击败两个筑基大圆满，也不容易。

“伤你们的人是谁，可还知道特征？”天冥做起了主，那人可是在他的地盘上胡作非为，漠北狼族不能不管。

“就是那个在中原灭山影派、擒刀门的凶徒，特征是……带着黑色帏帽，和容前辈的装束差不多。”顾红衣把有些话吞进了肚子，生怕一些信息对容诩不利。

“这个特征不好找，鹰兄的装束也是这样啊！”

“他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容诩不打算隐藏，他还是比较相信这位狼王，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那刚才臭不要脸偷我里衣的家伙，不就是和你长得一样的？”天冥也不敢保证，容诩说的就是那人。如果是，为何要拐弯抹角的，而不是说“那人是我的孪生兄长？”

“虽然长得一样，却是个女的。”独孤静补充道，“刚才盗者扮成女装的可能性不大，应不是他。”

“前辈们，咳咳咳……先听我说……”黑玄衣扯着沙哑的嗓子，捂住胸口被绑得严实的伤口。若是再偏移几分，黑玄衣的命就没有了，“我再次碰到她，总算清楚她的血液，和虫族有什么区别了。”

黑玄衣的话显然十分重要，只是他伤势太重，有些话要慢慢说。

天冥让人取了丹丸过来，丹丸由一精致的小盒装载。侍人把小盒打开，兑了香酒让黑玄衣服下。

“这酒香很熟悉。”容诩几百年没有闻到过的酒，却还有着过往的记忆。

“奈迦果，一百多年前还挺多见的，还好先王留了些果子储藏着。”奈伽果味甜，却不能直接使用。然后有人将其酿酒，却有着温和的疗效，完全不用担心虚不受补。

“好像原来的配方会加上鬼山茶，本来是一个鬼道剑修发明的酒。后来去了鬼山茶，倒是对人修和妖修的良药。只是可惜了，我至今还不晓得，那位鬼道剑修是谁……道友，你在想什么？”

“不，没什么……”容诩心中的不适随之而来，又被自身意识压制。

‘这酒闻着香甜，喝着甜苦交加，一入口有轻薄阳气注入，虚茫魂体也不会伤。前辈都是拿什么来酿酒的？’

‘我采了那里的果子和鲜花酿酒，恶魂涯只有那处的植物长势最好。’

“好苦！这酒闻起来甜香，喝着怎么那么苦！”黑玄衣难受得舌头都吐了出来，脸都揪在一起。

鬼山茶属阴却浓甜，味香不够。他又调入浓香奈伽，果子属阳而味苦，甜苦相交就似鬼门那时候的风风雨雨。

而如今，结了果不开花，终是不见甜仅是苦，为鬼门的宿命。

“鬼山茶虽属阴，但是对人修无影响，只可惜鬼山茶在鬼门覆灭那一刻就消失了。好像鬼门湮灭之后，所有的鬼系灵植都不见了。”

因为，那是最后的鬼修门派。

黑玄衣伤势渐渐稳定，讲起杀神与虫族血液的区别：“除了蝶、蜂之类的虫，多数虫族属土，大漠中混淆在沙土里，加上血液颜色不一，和人族比非常明显。”

这话是废话，却是话中的前提。

黑玄衣呼了几口气，看起来恢复得不怎么样。不过他没有停止话题，继续说道：“那杀神的血气难闻，但有个特点是我从中嗅到了朱砂和树皮，像是我师父闲情逸致作画时候用的墨彩。”

“这个……好像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天冥叫人收起了酒碗，领侍人扶黑玄衣往榻上休息。

“我和她交手一个回合，特地冒险近身，感觉很有可能是鬼修。”黑玄衣平躺着，呼吸渐渐平稳，“当然，也不能排除她是傀儡。毕竟，没有人听到过她的声音。”

作画用的油墨彩气味，可能是他人操控的傀儡。拥有这种能力的，容诩在百年前只遇到过一个。那人并非瘟魇楼兰，他不会操控傀儡，却是能用画笔任意制造傀儡身体。但是他只能画形，不会画魂。有了魂才会动，即使这一缕魂魄无三魂特征。

那人就是杨祈玉，在百年前与他的妻子一同逝去。

他们的儿子还活着，听竹鹤说他名为杨泉玉，刚降临就传承了杨祈玉所有的能力。然而百年过去，他也苏醒了，这孩子若是知晓父母怎么死的，来找他复仇很正常。

但是，山影派和擒刀门，又与他有什么样的仇怨？

容诩很久没有与白仙一族通往了，他之前寄信给白溪臻，一直没有回音。

杨泉玉的降临非正常出生，带着遗憾出现在这世上，用亲人的鲜血绘画出□□。成为修者，难以跨过心魔，若无心魔，更有可能自身成魔。

但是，他还不至于连仇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吧！

容诩的情绪早就写在脸上，他知道了那个捉弄自己、伪装成自己的人是谁。

黑玄衣头脑晕眩，由他的师弟照看着。天冥带着容诩离开，与独孤静一共观察容诩的样子。

“我认识那人，他叫杨泉玉，是画仙一族的后代，先不论修为如何，先天洪荒带血中的创世力量，我不知该如何对付。”

洪荒卷中记载，盘古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片黑暗。于是他一斧自劈开了黑暗，化为天与地。

而后昆吾卷又有记载，上古之神劈开天地后，身躯化为沧海大地。而他的视觉融入灵气，成为画仙一族。他的听觉浸了沧海，成为巨鲲的歌声。嗅觉飞上星空，成为遥远一方的天狼星。触觉钻入土壤，探出一女子身影，便是女娲。味觉落在世间，化为黄帝。

洪荒卷与昆吾卷记载得并不一样，当时引纹告诉容诩，传说都是不可当真的。真正的洪荒纪元，比所有人想得都要复杂。

但是，唯有陌生的画仙一族，让那时还是少年的容诩，记忆深刻。

不论是书中记载，还是见到了杨祈玉。

若真如昆吾卷记载，那时候已经献出视觉的神祇，又如何创造绿川山河？那便是……画仙一族描绘的世界，用天神的汗水与血液，勾画晕染天上人间？！

“创世的力量啊……”天冥双臂环胸，好像没在意画仙的身份，“哪一种创世，能比得上天道，或者逆轮孤星？”

“你知道逆轮孤星？”容诩不太确定，知道逆轮孤星的修者很多，但真正了解这种身份的极少。

“是最接近上神的人，据那个不太可靠的昆吾卷有说，这片人间还不存在的时候，有个洪荒弟子接任了天道的位置。但是上神并不满意他，却没有其他人更适合这个位置……”

在残破的昆吾卷中，讲述了这么一个故事。上神想创造新的生命，培养更优秀的继承者。而他的一个弟子名为执吾，万分不同意。

而上神不顾执吾的阻拦，宁愿牺牲自我，将身躯、灵魂和五感祭出，连情绪和欲望都化为魑魅魍魉。

女娲为了不负使命，第一时间开始供养生命。她做了女娲石，还未来得及培养，却被执吾劈成了两半，化为飞星击落于两片荒芜的土地。

女娲知道斗不过执吾，慌乱中用藤鞭抽打脚下的软泥，软泥冲上星空化为新的女娲石，成一片流星雨，击落于不同的地方，将存在的生命带入各处。

“昆吾卷开始说上神的视觉成了画仙一族，但后来故事表明，女娲与执吾的战争之时，其他四感包括画仙一族，都没有出现。大概是五感先后被创造，画仙一族应是在黄帝之前的神，这个神应是当了没多久就下位了。”

容诩扶着帏帐，看远处即将落下的夕阳。大漠的气温渐凉，身为鬼修的容诩倒是丝毫察觉不到：“然而，昆吾卷是仙界野史，可靠吗？”

“野史与正史合并，应该就可靠点吧！”

容诩：“我还看到太沧卷上有说，我们脚下的土地，是一个球。”

天冥：“这个其实很好解的，化神或者炼虚修者应该会知道，到时候问问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