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不详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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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们的先祖,是我渡化转世的。”容诩说道,“当年因战乱而惨死的女子,她们生前无作恶。那时候我怕瘟魇会利用这些冤魂,正好瞧见了拥有灵识的孕鲤,便将她们转世于此。那个时候,已经有神女地的石碑，却没有任何村民。”

“那后来的事情，前辈就不知道了……”看着红袍女修帽檐低下，视线已不在前方，“后来成功降临的,一共有12个姐妹,那时候搬进了第一批为求安稳躲避战乱的村民。大姐出头,让村民安置在这里，又同其他姐妹在这里设了结界。这一片结界，每日都被轮流用灵气滋养。这片阵法，本该是需要所有姐妹一起破才可解除。”

“那原来的西村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现在这些人都变成了这么……”都变成了这么禽兽不如的东西。

“原来大姐管的是整个巴山山脉，不分东南西北……”红袍鬼修想到了曾经姐妹互相扶持的日子,现在却只剩下她一人，还没有了神修身份。

锦鲤姐妹以长者为神，因神为女子，所以村民组织起来，每五年推荐一位年长阅历丰富的女性作为村长。

后来花样又变多了,接着又有了新的推举，条件是要两位年至二八，年轻貌美且心地善良的黄花大闺女，来作为仙童，举行祭祀神女的仪式。

仙童只要嫁人，就会有新的姑娘来替代她。这种习俗，在当时自然并非陋习。合情合理，并没有胁迫任何人，仙童也只需负责祭祀罢了。

那时候听说外面打仗，巴山村民将村口封起来，有土匪趁机杀进来掠夺的财物和女人，他们一同汇聚在一起，举家搬进了巴山西部。

这便是西村，那里的水域有鳄鱼阻拦，身长一丈左右且只对外人凶残，却从未伤过村里人。

入侵者欲要翻山而过，又被山上的狼群驱赶。久而久之，就是听闻巴山有人居住，也无人敢入。

直到有一日，一个村民从结界之外，带过来一个外村之人。

以往，并不是没有外村人的加入，相反还很多，大多是一群过来投靠。但按这里的习俗，只要有外人搬入，就要由仙童来祭祀一场。

祭祀的内容无非是让加入者沐浴更衣，跪坐在石像前。由仙童以舞姿换来神女，为新人祈福卜卦。

只是这一次，神女说，此子不可留。

那位新来的男子，不过一介穷书生，生得是眉清目秀。那时候村里一位女子爱上了他，便站出来为他说话。

“请问神女大人，他说自己是一介穷书生，他说谎了吗？”

仙童又开始跳舞，最后乐声停止，告诉了女子答案：“他没有说谎。”

“那么，一个穷书生能给村子带来什么影响，为什么不能加入我们？”

仙童继续跳舞，在得了神女回应后，又告诉女子：“他看不起这里。”

“我……我没有！”书生连忙反驳，“我没有看不起这里，我非常喜欢这里！”

“会不会是神女算错了？”

女子还想帮书生说几句话，但仙童不再跳舞，疑惑并严肃地看着她：“神女大人不会错的，她也不会说谎。她要是不想说，就会沉默，说出来的，便都是真的。”

但女子想的和大家不一样，她在想，这村里不识字的人多，而书生总归是清高的。或许，这个看不起，就是那种意思吧！

“其实，这只是个没有威胁的人而已，他是书生，难免会把自己高看点，神女的意思一定是理解错了……”

而仙童没有再与女子说话，而是跳起了最后一支舞。这祭祀的最后一支舞，通常是神女的最终宣判。

而两位仙童结束之后，告诉村民，外面很混乱，但会在三个月内结束动荡。神女要求，书生要在三个月之后，必须离开这里。

神女还是仁慈的，书生的存在对这个村子再不利，但考虑到外界的战乱，可能会让这个书生送命，于是暂留了他三个月。

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神女都不会算到那方面的事情去，书生却走不了了。

“他怎么走不了了？难道他在三个月的时间内，还能让村民巴着他不走？”容诩也没想那么宽，不过一介凡人书生，在修者眼皮子底下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三个月的时间，书生什么都没做，只是搞大了那女人的肚子而已。”

那个恋慕书生的女子，竟早已与他有了事儿。书生为了留在这片世外桃源，在祭祀结束的当晚，就与女子行了事，目的再明显不过。

三个月期限一到，女子的身孕也有两个多月，哭着喊着说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女子还有父母亲人，兄弟姐妹，她的家人也不允许她在战乱时，嫁到外处去。即使外面的战争现在停止，也不代表以后都不会有战争。

当年的神女和现在的容诩一样，想着不过一介凡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不，我觉得这书生，就是他掀起的惊涛骇浪。”容诩又改变了看法。

“确实如此。”红袍审视着容诩，怕是想不到对方如此高的修为，也会视蝼蚁为威胁，“那么前辈何以见得呢？”

“我就是因为见过，炼虚妖修，被凡人的贪念害死，你说可怕吗？”

“炼虚妖修……我唯一记得的那位不正是……苍主翎兰？”红袍恍然大悟，“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那是自然。”容诩点头，“而且最近几千年内发生的大事，多为人族引起。黑昼烬尘的出现，也是有人族参与将其逼出了怨恨。人族，什么时候能用他们的智慧和心机，来干点好事呢？”

显仪算出的未来人族，应是现在的人族。也是她在说，如今的人族是最后希望的一批，可容诩刚苏醒出山，就碰见这档子事儿。

“那最后那书生怎么样了，做了什么糟心事，让几千年后的村子演变成这样？”

神女当年算出，书生看不起这里，并不是因为自己读过书的清高。

书生名为林翰全，他虽然穷，但是在城镇呆了好些日子。他看多了女子成为丈夫的附属事例，实在看不惯这里的女儿家也能分财产土地。

那个为他说话的女子名为吴嫣婉，正是符合了他的择偶。因为喜欢林翰全，便是对他百依百顺，也向往着成为夫妻后，这位读书人能对她好。

于是林翰全为了留下来，主动与吴嫣婉私下相处，以最快的速度诱她行事，珠胎结成，两人不得不结为夫妻，林翰全的目的达到。

只是在成婚后，林翰全开始慢慢暴露，他总是借口推脱避开怀有身孕的吴嫣婉。

在这位清高的书生眼里，妻子的样貌实在太不起眼了。当时第一次见到她，也不过农家女子的模样，肌肤并不多么光滑，还有些粗黑。

他更喜欢两位仙童的模样，真是如天仙一般。只是光天化日之下，竟对着全村人跳舞，真是不知廉耻，和青楼女子有何区别？

这村子里，也就他的妻子是个像样的女人，就是模样丑了点。

要是有个容貌美丽、任劳任怨，又顺从自己的妻子，那该多好！

吴嫣婉怀有身孕后，脸都有些肿，看起来更不美观了。林翰全总是借口不在家，吴嫣婉的父母也对他越来越不满。

一个上门女婿，什么活都不干有人养着，还天天出去不知道干啥事。家里还有个怀有身孕的媳妇，不止是吴家看着不顺眼，连邻居都在讨论这个没良心的男人。

直到吴嫣婉的表妹莫玉莲，因其父母外出，所以来小住几日。

莫玉莲不过十五岁，因一位仙童快要嫁人，莫玉莲就要继新的仙童接上。这次一来，吴家也是非常欢迎，一个家庭出了仙童，旁系也会跟着沾光。

烧上好酒好菜，一家围聚，那时候的吴嫣婉距临盆还有俩月，肚子很大了。莫玉莲声色柔软，神情羞涩，摸着表姐的肚子，小心万分。

林翰全推门而入，就见两个女子的鲜明对比。她的妻子粗黑而平淡，因有身孕还浮肿憔悴。

而妻子身边的美人，就如冰清雪莲，一抹笑容浸透他骚动不安的心。

一听那是妻子的表妹，又闻表妹将成仙童。

这臭不要脸的书生，已经将莫玉莲占成自己所有，想着自己的美人，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舞？！

看表妹还小，是不是还可教导？

于是，林翰全讲起了外界的事，一件一件剥开外界女子的形象。

“外面的那些女子，就像你的表姐那样，温柔内敛，顺从依人。我觉得，女人就该这个样子，那些泼妇算什么？”

这话没人听着有问题，吴嫣婉还以为在夸赞自己。

“小妹，你这性格，像嫣婉那样的，才能嫁个好人家。”

嫣婉的母亲有些不高兴：“我这女儿，就是太向着你了。莲儿要是个顺从脾性，万一找个不好的，还不被欺负死？”

“怎么可能啊，女人要是温柔顺从男人哪儿有理由欺负她？”

他的话，在别人听来一直没有毛病。

那时候巴山的男子，也是那么单纯。那时候的吴父从小在西村长大，他想不到，也从未见过那么一种男人。这种男人，女人越是顺从，越是变本加厉地欺凌。

也是这一年，莫玉莲还未成为仙童，林翰全倒是开起了私塾。村里识字的，大多非常年迈了，林翰全是最年轻的那位。

见林翰全干起了正经事，吴父吴母操心起女儿的身体，也没怎么责备他不照顾妻子，毕竟有正事干了，也忙起来了。

村里的女子地位比外界高很多，所以开办私塾的时候，大家把家里的儿女都带了来，林翰全并无异议。

只是在放课后，林翰全专门给女子多教了一课。

“我明白了。”容诩言道，“那最后一课，就是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