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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敏琪回到院子里跟母亲提了要去方在言家。
许美儿看她一眼,冷漠地说,“女孩子到处跑做什么?安心在家里绣东西吧。”
何敏琪顿时耷拉着脑袋,“娘,我可以不学那些东西吗?”
“不可以!”许美儿摇头,“你是女孩子,在这个家里不讨喜,就要练成一身本事,长大了才有资本嫁到大户人家,否则下场会很惨。”
“娘,为什么田高哥哥不用绣东西?”
何敏琪想不明白同为孩子,她每天都要被母亲监督着学这学那,田高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会投胎!”许美儿板着脸,“田高一投胎就成了男孩子,他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你什么都不是。”
许美儿把白丝绢递给何敏琪,扔过去一堆丝线,让她从最简单的叶子绣起。
何敏琪正是贪玩的年纪,左顾右盼,哪里静得下心学习。
许美儿以前都没怎么束缚她,最近才逼她学东西的。
许美儿是怕柳凤生了儿子,她的家庭地位瞬间掉到后面,何敏琪就会被忽视,以后嫁人都被将就。
“娘,我想去方家玩玩!”何敏琪期待地看着母亲,“你让我去找哥哥姐姐玩,好不好?”
要是以前,许美儿看到女儿这份无辜的表情,肯定会大手一挥,让她快去快回的。
现在她只想让何敏琪精进手艺,将来找机会在何老爷面前秀才艺。
何老爷一高兴了,说不定就会跟朋友们通透,给何敏琪一门不错的婚事。
何敏琪看到母亲不答应,抱着胳膊嘟嘴,“你是坏娘,我不理你了!”
许美儿低着头,她也想让何敏琪无忧无虑地长大,可女孩子在何家是没有地位的,玩耍了就什么也得不到。
许美儿取了从房间里取来了小木棍,冲到何敏琪面前,掀起她的裤管,就打了起来,“绣不绣?”
何敏琪第一次被母亲打,哭得很凄惨。
下人们想上前救她,接收到许美儿冷冽的目光,不得不退后了。
许美儿打得更狠了,直到何敏琪哭喊着要绣,她才停下来。
何静辰走进院子时,就看到许美儿埋头绣东西,何敏琪抽噎着在绣东西。
他走过来抓着女儿的手看了看,何敏琪手指里有几个针眼,他心疼得问疼不疼。
何敏琪指着自己的腿说,“爹,娘打我了,好疼好疼!”
何静辰回头朝着许美儿吼道,“好端端的为什么打她?”
许美儿不说话,气坏了何静辰。
他放下何敏琪,走过来抓着许美儿的手,大声地吼道,“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了?”
许美儿推开何静辰,抬眼瞪了瞪何敏琪,“快绣!”
何敏琪看到许美儿眼睛冒火,又看到何静辰握紧拳头,吓得不敢抽噎,低着头绣东西了。
“你以前不这样沉默不语的,你有什么话都会跟我说,现在我问一句,你都不一定回答我,到底怎么了?”
何静辰实在想不明白在许美儿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许美儿苦涩一笑,抬眼看一眼丈夫,想要辩驳,却感觉有心无力,继续绣东西。
何静辰实在恼怒了,把许美儿手里的绣帕扔了,“何家不给你金钱用度了,你要绣东西,能卖几个钱?”
许美儿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站起来抬着头看着何静辰,“我们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不知道吗?”
何静辰傻了,他真的不知道。
“以前,我有什么话都跟你说,你能耐心地听着。”
“这两年,爹想抱孙子想疯了,有意无意让我们再生,公婆怎么催,我都可以忍,谁让我肚子不争气呢。”
“现在,你张口闭口就是谁家生了个儿子,爹让你纳妾,还说纳妾就要纳胖女孩,容易生儿子,你就觉得有道理,还试图劝说我。”
“以前你说会尊重我的意思,我反对,你就不纳妾了,呵呵。”
许美儿说到这里,内心涌上了深深的愁绪。
何静辰沉默了,他是有过纳妾的想法,没想到许美儿在意了,可他不过是一说,加上最近忙得很,根本没有时间纳妾的心思。
“把我休了再娶吧,娶个骨相好的,生个儿子吧。”
许美儿坐下来继续绣东西,她没其他本领,发泄心情只能靠绣东西了。
何敏琪看父母吵完架后似乎没那么恐怖了,她低声问,“爹,我可以去方家玩吗?”
许美儿大声吼着,“不行!”
何敏琪吓得大哭了起来。
何静辰心烦意燥,朝着何敏琪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何敏琪看了一下许美儿,又看了一眼何静辰,忙不迭地跑开了。
何静辰想了好一会儿,走到许美儿面前,抓着她的手,“美儿,我最近脾气暴躁,吼了你,让你受苦了,对不起,我该死,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许美儿吐了一口气,以前她被他一哄就心花怒放了,现在,再甜蜜的话都无法撼动她内心的凄寒。
“何家一直人丁兴旺,到了我们这,就变得稀薄了,父亲难受,逼迫我们生儿子,我也压力大。”
“如果我们家不生个儿子,诺大家业谁人继承?”
“你寻医问药多年,都没有生到儿子,我只能通过纳妾生个儿子了。”
“你放心,我现在想明白了,纳妾不过是权宜之计,好了,你别生气了,我不纳妾了。”
许美儿轻笑,她承认自己在乎何静辰纳妾了。
只要他纳妾了,他们就回不去了,可她无能力拒绝何静辰纳妾。
她突然佩服何夫人会用手段。
她联想到何夫人出身名门世家,练就了一身本事,可以阻止何老爷纳妾并反对他养外室。
她就觉得应该好好培养何敏琪。
她会的只是刺绣了,所以她只能让何敏琪学刺绣了,她觉得应该有用的。
她看了看何静辰,早知道会出现今天的局面,当初她就不应该听信他的甜言蜜语,嫁给了他。
说到底都是她家世背景不够有份量,婆家有什么决定,她都没有底气反驳。
她悔恨自己太懦弱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累了!”
何静辰看着许美儿往房间里走去,感觉她的背影特别孤寂。
他想到了娶她时,他对她的承诺:这辈子只爱你,绝对不纳妾。
他终于明白了,她难受是因为他的心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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