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一魂两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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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麟难得有发呆的时候，对他来说，他的每一寸时间都不能浪费在无用之事，如今出了这么长时间的神，只在想春田传回来的消息，顾瑶作为魂魄供应的源头，是否也能像东方瑶一样随意探听呢？

他到不怀疑她会骗他，据他这段时间对她的了解，她一般不想说的，就会用脸上的丰富的表情来表达。但凡说了的，便都是真话。

顾瑶貌美是毋庸置疑的。她性格与东方瑶天差地别，身上自有一股江湖儿女的豁达洒脱，与娇滴滴的成天端着架子的公主自是不同，哪怕公主自从沾了顾瑶的魂魄性格生了些变化。在他眼里，自然不做作的顾瑶更顺眼些。

顾盼生辉的一对翦水眸，身子玲珑有致，一身凝脂似得雪白皮肤，思及此，他敲在桌子上的手屈握成拳，放在嘴前轻咳了下。通身得灵秀风采。若不是出身成迷，就是京城勋贵家的小姐都不及她一二。

坐在窗前看着游记的顾瑶斜对着他，难得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便起了逗弄的心思。念头一起，顿时也不看书了，抓起果盘里的瓜子，咔咔’地嗑的起劲，偏偏还不耽误说话。

“南宫麟，还想着揭竿起义呢？”

本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的手闻言堪堪停住了。他刚刚在想什么，是了，这人可真不会撒谎。

“是又如何？”左右她也听到了自己的话，现下人又出不去。他丝毫不担心她知道些什么。

“我倒是觉得，你比东方家的那一家老小，各路亲戚都适合当皇帝。”一手兜着瓜子皮一手兜着小瓜子，发现手里装不下了，她话说到一半又将自己的帕子拿出来垫在桌子上，将瓜子皮倒在了上面。得了闲的手便又抓了把拿在手里。

南宫麟眼皮子一抽，抬起眼帘看她。

她看了一眼对方确认有在认真听，继续道：“人人都说这金銮宝座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皇权，凌驾于万人之上。可是你看看这老皇帝，白白摆放着后宫佳丽三千，有一个省心的吗？好不容易有嫔妃怀孕，能不能生下来都还不知道。天天朝堂上对着一群找事的要钱的官员，回到后宫又是一群不省心的莺莺燕燕，自家孩子数量又少，甚至还有一些都没见过人世就胎死腹中的。”

她自顾自地说着，没留意到南宫麟听到这里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其实她说完就想起来了，可是她不能停下来，这样会显得她知道些什么似的，就无法再用不知者无罪为自己开脱了。她快速的瞥了一眼南宫麟，只见他垂着眼眸，鸦青的浓长眼睫冷漠地掩盖住眼中的情绪。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说这为官者，就是百姓的公仆。天子，那就是仆人头头，充其量是个管家。想想一生忙忙碌碌，连自己爱吃的菜都不能夹过三次，当皇帝到底哪里好了？再退一万步说，即使手握天下生杀大权的感觉真的很好，但是我觉得你不适合。”

南宫麟听得她一番絮絮叨叨的话，心中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他自懂事起就只记仇恨，所有伤害过他或者他在乎的人的，他都不会放过。师傅曾说过他执念太深，恐会伤及慧根。他从不放在心上。人活一世，若是连受欺负了都不能还回去，又有什么意思？

但是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无法与外人畅谈。虽然他本身也并不是那种人。而且他身边的，除了长辈，便是下属，唯有几个朋友，要么对他盲目崇拜，习惯了听他发号施令，要么忘年交，讲这些与人家也不合适。

所以如今听顾瑶就这么大咧咧的坐在窗台下，抱着瓜子儿，以一种闲话家常的姿态将他要造反的事情当成了今天的排骨好吃还是蒸鱼好吃一样的问题聊了起来。

他觉得，还挺新奇。这也是顾瑶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她像是丝毫不懂得礼仪，偏偏言谈举止又半点不粗俗，说话和习惯，看起来反而像是，不属于这里。

“怎么不合适？”他放下手中的书，难得的愿意将时间花在闲聊上。

“你不是真正的喜欢呀。”他内心深处，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就这么被她像是说晚上吃什么一样自然的说了出来。

“哦？何以见得？”

何以见得？当然是因为我看到了你的未来呗。但是这话又不能乱说。

好在南宫麟等了半晌，也没有非要她回答的意思。反而是起身给她添了茶，聊起了她刚才在看的那本游记。

“其实游记看了只能解解馋，最好自然还是要自己亲自去一趟。不仅是山山水水，最主要的是当地的习俗和美食。这才是旅游的终极目的。”

“经常出去？”看她杯子空了，他又默默地添满。此举在话痨面前就是十足的想继续听的暗示了。

“以前能经常出去，天南海北的都能看。北方的面食，南方的米粉，都是人间极品，南北饮食就像是老话说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一样。都是人间极乐之事。”

她说的很快，南宫麟理解能力又强，倒是给了她一种身在大学宿舍跟室友侃大山的错觉。话都说出口了还没意识到自己祸从口出了。

“既不喜欢看游记，那妖妖平时最喜欢看什么书？”

“嘻嘻，最喜欢看话本子。尤其是志怪类的，有意思。”

“看来你天马行空的性子都是这种书看多了。”

南宫麟平时话不多，但是真的聊起天来会让人觉得倾诉欲十足。

“你不觉得平淡的生活因为有了这些故事，变得分外生动吗？”

看南宫麟明显不信的样子，她还激动地给她讲了古往今来各个年代都会有的书生爱上狐狸精的故事。绘声绘色，配上她夸张的语气和动作，的确是生动。

“这些不过是一些学子闲来无事写来打发时间的段子罢了，也就你这不爱读圣贤书的小女子相信真的有妖魔鬼怪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了。”

他话语中悄悄地藏了些小心思，很自然，很不经意。

“自然。。。”

顾瑶听到另一个世界的时候眼皮子快速抖了一下，但是看到自顾自喝茶，还好笑地摇头的样子，轻吁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想多了。今天话太多了，不能再这么毫无防备了，被套了话就不好了。

“是存在的了”，她话锋一转，转了一半又觉得有些刻意，又将将转了回来。还自以为是的补充了，“毕竟，没有空穴开风这种事不是嘛。”

却不知，人家想知道的，早已经都得到了。

“你这个说法，倒是契合了前不久本届学子以诗会友的时候讨论的话题，存在就是合理的，还是合理的才会存在。”

哈？现在这个年代就有人发现这么高深的哲学问题了吗？

“那，哪一方胜出了？”顾瑶很好奇。

放下茶杯，轻轻摇了摇头，“双方各持己见，都没办法完全令人信服。”

“那你呢？你认为哪个是对的？”

“自然是存在即合理。”还没等顾瑶大眼睛眨啊眨的问出原因，他轻轻敲了下她的头，“不然，你的从天而降，又该如何解释？”

顾瑶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可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无解。她不知道怎么说才不会影响两人的信任，但是，她心里也清楚，这事一直不说，可能两个人之间才不会有真正的信任而言。

“妖妖，过来。”

他起身，扶着顾瑶从软塌上起来。拉着她来到了一处暗格，拉着她的手按到了一处机关。让她取出里面的小匣子。

顾瑶疑惑地看向他，他笑而不语，只是鼓励地看着她。

顾瑶看着做工精致的木匣子心里一阵犯嘀咕，这是准备送婚前礼物了？要真是这样的话还挺上道呀。

于是满怀期待地一打开。

嗬！

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给我啦？”

轻轻颔首。

“这本是给公主的礼物，不知为何你会有同样的一个。左右我用不着，你又心心念念，便给你吧。”

顾瑶心里开心。想着他这一晚上的不正常，都可以理解为是在纠结要不要想自己坦白这镜子一事了。

“南宫麟，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镜子的秘密？”

“你愿意说了？”

“大婚之日告诉你怎么样？当作新婚礼物。”

“也好。”

大婚眨眼就到。大婚前一日，顾瑶被送到了顾子鹤家在经常的府邸，作为顾家女儿出嫁。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了。

大婚前一天，京城发生了一件轰动的大事。镇国公府的司马将军在天香楼接见了戎狄的使者，据说是店小二带着刑部的尚书和御史中郎等人进错了包间。这才抓获了现场。

通敌叛国可是杀头的死罪！皇上一怒之下缴了他的兵权。念他是驸马的份上只罚他在府中思过。南宫世子大婚，他都未到。

和前一世不一样，他没有选在大婚这一日，仿佛是为了那日等她的新婚礼物的承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