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倒足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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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染芝犹如一只孤苦的大雁。

“苏染芝，苏染芝！”

茫然痛苦中，她听见崔静蕊一声声地呼唤她。

她终于肯叫她的名字了，而不是称呼她为“苏总”。

“静蕊。”她一下子惊醒。

崔静蕊端坐在病床边，轻轻擦拭苏染芝额头绵密的汗珠。低着头的她，眉目清秀，如两人初见时那样，似乎不曾改变。

“静蕊。”她开始抽泣：“静蕊……”

崔静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苏染芝，你这是在作贱自己。”

在苏染芝闹腾之后，顾斯年没有再踏进滨海别墅半步。苏染芝绝望地想，他已经对她，对这个家，深恶痛绝。

连续的失眠，把苏染芝逼到崩溃的边缘。

她又开始大把大把地偷偷地吃药，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崔静蕊。

自作自受的人，只配独自在黑暗中慢慢枯萎死去。

外面的积雪在黑夜里慢慢融化，每一个夜晚，她都蜷缩在角落里，竖起耳朵倾听寂静里的风吹草动声。

临睡前，她像往常一样，吞下安眠药，可是今晚，安眠药似乎失去了药效，她在黑暗中转辗反侧，不得入睡。

一个黑影，带着满身的酒气，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慌乱中，她拳打脚踢。

他死死地扣住了她的双手双脚，狠狠地吻了下来。

当他的吻粗鲁地落下时，她停止了挣扎，借着月色，他的眉眼清晰地落入她的眼底。

就算温柔不在，她还是认出了顾斯年。

多日不见，顾斯年消瘦了很多。

此刻，他带着发泄的情绪，啃噬她的嘴唇，他的舌头粗鲁地撬开她的牙齿，抵死缠绵。

这样的他，带着几分狂野，几分恣意。她极力迎合讨好着他，沉湎于他没有爱的吻里。

她颤抖着手去解他衬衣的扣子，他极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

以前，顾斯年最怕弄疼她，耳鬓厮磨间，耐着性子等她完完全全做好准备接纳他。可是现在，顾斯年似乎不愿意在她身上浪费一丁点感情。

她被活生生地逼出眼泪。

就算是这样，她仍旧紧紧地抱住顾斯年。她怕自己一松手，他就真的再也不要她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个字。这样的顾斯年，是她陌生的。

满室春光里，她一厢情愿地想着一个问题：如果一个男人还愿意碰一个女人，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女人没有彻底失去这个男人？

爱得如此卑微，已经不像骄傲的苏染芝。

被窝里，满是顾斯年的气息。一伸手，却什么都没有抓住。天才微微亮，他就已经走了吗？眼泪无声无息地浸透枕头，慢慢地稀释欢爱的气息。

“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不离婚吗？”顾斯年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她慌乱地抹干眼泪，欣喜地从床上一跃而起，难以置信地问道：“不离婚了吗？”

顾斯年薄唇紧抿，冷若冰霜。

她一脸乞求：“斯年，只要不离婚，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接受。”

顾斯年扳过她的身体，他的唇凑在她耳边，寒意森森：“你真让我倒足了胃口。”

她浑身打了个冷颤：是啊，这样的她，连她自己都反胃。卑微，作贱自己，她还有什么值得让顾斯年来爱呢？

“把药吃了。”顾斯年指着床头柜上的药丸。

“什么药？”她心里“咯噔”一下。

“避孕药。”他冷然地说出这三个字。

苏染芝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即像被抽空了一样。

她裂开嘴，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比哭还要难看：“恩，好。”

都是药，也不在乎再多吃一种。

在他的注视下，她若无其事地吞下药丸。

她的顺从，换来的是顾斯年探究的目光和冷傲的背影，震耳欲聋的甩门声让她不知所措，手里的水杯应声摔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她跪坐在地上，眼看着杯子里的水往外流，覆水难收。

眼泪和水混在一起，渗进地毯。她捡起杯子，贴在胸口，压低声音抽泣：他居然让她吃避孕药……不久前，他才说过，想让她给他生一个孩子。

顾斯年没有再提离婚的事情，也没有再碰过苏染芝。

乍暖还春，海风里，有渐暖的气息。滨海别墅，冷冷清清，只有苏染芝一个人。

顾斯年像是要把她彻底丢弃在这里，不闻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

顾斯年不愿接她的电话，更不愿见她。

起初，她还厚着脸皮问他“今天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问题。每次，他都反问她：“有事？”

在她把“没事”两个字脱口而出时，他便“啪”地挂掉电话。有几次，他甚至都懒得接电话，直接由秘书代劳了。

苏染芝在一次次“嘟嘟嘟”的电话声里，失去了勇气。

春天，别墅的光线很好。这段时间，苏染芝常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整天整天地发呆。

当院子里传来汽车鸣喇叭的声音时，她从地上一跃而起，光脚飞奔到楼下。

顾斯年的车子赫然停在门口，苏染芝的心剧烈地跳动着，翘首看向车门，紧张而又期待着。

一双精致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然后一双修长的美腿映入她的眼帘。一个妖娆的女子从车上缓缓下来。

春日的阳光照在来人身上，绚丽多姿，刺痛了苏染芝的眼睛和神经。

海风吹起女人长长的卷发，令她风情万种。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朝苏染芝款款而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自信。

她在她面前站定，朝她颔首，目中无人。

“我是顾总的新秘书，郁唯。顾总让我来取一些换洗的衣服。”

她的丈夫什么时候换秘书了？还是一个美艳的女人……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季清然。

她盯着她，半晌没有回过神。

“顾总让我来取衣服。”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整理好后拿给你。”

苏染芝恍恍惚惚地折回屋内，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