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怕误会，还是怕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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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斯年爱车，滨海别墅和顾家的车库里停着各种限量版的汽车。就像眼前这一辆，放眼整座城，除了顾斯年，再无第二个人拥有。

“斯年……”苏染芝顾不得捡车钥匙，直接跑了起来。

汽车绝尘而去，掀起一阵风，吹起她的大衣。

顾斯年怕是又要误会她什么了。

“是你告诉他的？”苏染芝几乎可以肯定，除了孟明娇，不会有第二个人。

“是。”孟明娇倒也承认得快：“我和顾先生打了个赌，我赌你会来探望我哥，因为你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我哥，就算我哥撞了他，你还是会原谅我哥。”孟娇张口闭口都是孟明哲这个哥哥。

苏染芝捡起车钥匙，幽幽地开口：“孟明娇，你这个样子，你哥不会喜欢。你这么做，是在害你哥。”

她可以容忍孟明娇的骄横，却不能容忍她变得和她一样，步步为营，满腹心机。

“还有，你不用多此一举。”苏染芝握住车门把手，停顿了一下，而后上车、落锁、发动汽车，一气呵成。

“喂，苏染芝，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这里打不到车！”反光镜里，是孟明娇气急败坏的样子。

苏染芝把汽车开到了140码，试图追上顾斯年。可她连他的车尾都没有看到。她的车子也不差，但终究比不上顾斯年的。

她同他的距离，竟然可以拉开得这么远。

苏染芝猜想顾斯年是不会去滨海那边的，如果他回了顾家，恐怕以他们现在状况，她连顾家的大门都有可能进不去。

“斯年，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她把汽车停在路边，给顾斯年发了一条微信过去。毫无悬念，他没有回复。其实，就算他给她解释的机会，她又能说些什么？她去探视了想要杀他的孟明哲，他心里定然不舒服。可如果她不追过去，那么他们之间的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冒着被拒之门外的难堪，苏染芝还是硬着头皮到了顾家。不出所料，佣人拒绝为她开门。

“我还是你们的少奶奶。”她摇下车窗，探出脑袋：“你们少爷还没有同我正式离婚，保不定就不离婚了。你们确定不让我进去？顾家的门不让顾家的少奶奶进去，恐怕传出去不太好吧？”

“老爷和夫人有吩咐，苏小姐不得入顾宅。”佣人已经改口称呼苏染芝为“苏小姐”。

“老爷和夫人在吗？”

“老爷和夫人不在家，少爷在书房。”一个叫做唐棠的佣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少夫人，我替您开门。”

唐棠冒着被顾岸淮和俞瑛责罚的风险，替苏染芝打开了顾家的大门。

苏染芝将汽车随便在院子里一停，拔下钥匙直奔书房。她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顾斯年站在落地窗前，身姿卓然，背对着她。

“斯年……”

她一步一步地靠近他，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一个转身将她打发出去。

“我只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去看他，你不要误会……”

她听到顾斯年在轻笑，微不可闻，不悲不喜。

他终于转过身，眼里满是凉薄。

“苏染芝。”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在这之前，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名字听上去这么冰冷。

“你没有必要同我解释什么。”

“不，我必须跟你解释。斯年，我……”

“你迫不及待地同我解释，是真的怕我误会，还是怕我迁怒崔秘书或者其他人？”顾斯年将她逼到沙发边上，她一个重心不稳，倒了下去。

苏染芝倒下去的同时，顺势拉住了顾斯年的衣领。两个人双双倒在沙发上，顾斯年的身体压在她上面。

“斯年……”苏染芝一遍遍喊着顾斯年的名字。他以前最是喜欢她用幽泉般的声音叫他的名字。可是，现在他却眉头紧锁，一脸嫌恶。

她用手遮住他的眼睛：“斯年，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顾斯年漆黑如墨的眼睛，从来都是对着她温情流转。当这样一双眼睛只剩下对她的嫌恶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顾斯年迅速地离开了她的身体，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般。

苏染芝理了理衣服，双手抱住膝盖，坐在沙发上。她心里难受得要命，却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了？”

她埋头不敢看顾斯年。

“可是，谁没有过去呢？斯年，你的过去里不也有季清然吗？”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愿意提起季清然的。

她偷偷看向顾斯年，他如墨的双眼，深不见底。

“你的过去里仅仅只有一个孟明哲吗？”顾斯年双唇紧抿，透着凉意：“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只有你自己清楚。”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瞒了多少事情。她将自己包裹起来，有些秘密藏在了最阴暗的地方，慢慢腐烂，连她自己都快遗忘。可是突然有一天，它们死灰复燃，朝她张牙舞爪。

夫妻之间，没了坦诚和信任，所谓的“爱”也会在猜忌中慢慢消磨殆尽。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顾斯年重新相信她。

或许，分开一段时间，对她，对顾斯年，都是一件好事。

“斯年，我知道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离婚协议书我是不会签的，如果你真的不想见我，我们可以先分居。”

苏染芝颓败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不是要解释吗？就这么走了？”斯年指了指沙发，示意她重新坐下：“我洗耳恭听。”

她听得出来，顾斯年根本不是诚心想听她解释。他只是想看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蹩脚地演戏。

苏染芝咬着嘴唇，强迫自己将眼泪逼回去。其他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没有关系，她不在乎。可是顾斯年不一样，哪怕他只是无声的指责她，都会让她受不了。

“斯年，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她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从你昏迷到现在，我过得也很不好。我每天靠着……”

她差点告诉顾斯年，她每天靠着安眠药才能勉强睡一会。

顾斯年盯着她，似在探寻她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