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彻夜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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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染芝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顾斯年会背叛她，从灵魂到身体。

现在的他，心是向着季清然的，身体恐怕也是。苏染芝趴在地上，环顾书房四周。

风吹动着纱幔，轻轻袅袅，空气里满是季清然diorjadore丰美柔情的香调，是能够让男人上瘾的魅惑香气，却是让她作呕。

“季家的女儿，就这么赶着做小三？”

得不到顾斯年的回应，苏染芝把气都撒向季清然。

“不是一向自诩清高吗？季清然，你现在这副德性，还怎么在台上跳白天鹅？”

苏染芝突然意识到，季清然是美国芭蕾舞剧院的女演员，一名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的华人女子，要挤进白人的世界里，绝非易事。中间付出多少努力，恐怕只有季清然自己知道。

而她，怕是低估了这个看似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了。

咄咄逼人的话，显然会招致顾斯年更深的厌烦。或许，她应该双眸噙满眼泪，楚楚可怜地，什么都不说，才是最明智的。

可她根本做不到。

季清然柔弱无骨的双手轻轻地抓着顾斯年的衣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这个样子，让苏染芝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赵海菁那副嘴脸。

有其母必有其女，论装模作样，季清然果然是得了真传。

“苏染芝，你闹够了吗？”

她的“尖酸刻薄”，让顾斯年忍无可忍，冰冷压抑着微愠的语气，从苏染芝头顶倾泻而下，将她淋得个透心凉。

她哪有闹？！她还是顾斯年的妻子，不是吗？纵使她有错在先，但只要他的配偶栏上还是她的名字，季清然就没有资格站在顾斯年的身边。

她只是在行使一个妻子可以行使的权利而已，却招致了顾斯年的厌恶。

“我没有闹！”苏染芝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刚才这一跤摔得并不轻，哪怕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仍是在她的旧伤上又雪上加霜。

一开始，并不是很痛，现在却是锥心刺骨。

眼底一片氤氲，强忍着，咬牙强忍着不让眼泪滴落。她不想在季清然面前惨兮兮的，被她抓住机会嘲笑她。

“斯年，你难道希望我无动于衷？在看到你和别的女人……”

她无法说出口，闭了闭眼睛，重新开口：“我在乎你，在乎这个家，斯年，你呢？一点都不在乎了吗？”

她一直瘫坐在书房的地面上，沁骨的寒意飕飕地钻进血脉里，她麻木到失去了痛觉。一阵风穿过落地窗，吹得纸张沙沙作响。

苏染芝绝望地望着书房门口，眼睁睁看着顾斯年和季清然一起走出书房，留给她的只有挺拔冷然的背影。

“太太，您怎么……”

苏染芝不知道自己维持了刚才的动作多久，直到家里的佣人发现她。

“太太，您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住……”

家里的佣人尚且会心疼她，而顾斯年呢？他就这么走了……她听到心脏滴血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往下落，好像自己的血都快要流干了。

佣人扶着她站起来，她的双腿失去了知觉，软绵麻木，一个趔趄，差点和佣人齐刷刷地栽倒在地。所幸，佣人力气比她大得多。

“太太，我去叫医生过来，给您看看。”佣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是怎么回的卧室，医生又是怎么给她上的药，她全然不知。她浑浑噩噩地躺进被窝里，在触及柔软的棉被时，眼泪哗地一下汹涌而出。

棉被里，似乎还残留着顾斯年清新凌冽的味道。

她贪婪地吮吸着，抱着棉被哭得死去活来，筋疲力尽。这种自虐，不会有人同情，可她怎么都走不出这个死胡同。

人一旦心里有了执念，是怎么都回不了头了。顾斯年现在就是她的执念。她不想，也不能失去。

自尊丢了，可以再去捡回来；婚姻丢了，可能再也挽不回来了。

天微微亮，苏染芝叫了佣人，将她扶下床。

“斯年回来了吗？”

昨天，他和季清然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是不是一起过夜，苏染芝无从得知。

顾家的男人，除了顾斯年的堂弟顾斯睿，都算得上洁身自好，在男女关系上，没有出过大问题。但是，现在的顾斯年，她没有把握。

“先生他，好像，好像，没有回来……”

她和顾斯年的感情和婚姻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家里的佣人恐怕也都知道了。

镜子里映出一张惨淡的脸，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这个看颜的世界，没有男人会喜欢“丑女人”，尤其她这样的，自身的才华能力还不足以牢牢吸引一个男人，脸蛋和身材同样不可或缺。

但顾斯年免去了她在森德的一切职务，才华能力无处施展，剩下脸和身材，顾斯年还会愿意再看一眼吗？

对着镜子，她一笔笔勾勒眉形。

她与季清然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季清然美得大气精致，而她顶多算是独特，她的气质里有种难掩的野心**，透过一双墨黑灵动的眼睛，清晰地展露在别人面前。

妆化到一半，手机震动。杏眸斜视，看到“斯年”二字时，她整颗心狂跳不已，这是这段时间以来，顾斯年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

她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难掩激动：“斯年！”

电话那头，显然没有什么好的情绪可言，甚至有浓浓的不耐烦。

“布朗太太要来看你，准备一下。”

不等她回答，顾斯年便挂了电话。她握着手机，嘴唇动了动，悲从中来。

“孩子，你还好吗？”

未见布朗太太其人，先闻其声。她弯腰抱住坐在椅子上的苏染芝，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

“顾总说你受伤了，我便急着赶来看你了，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

苏染芝回抱了布朗太太：“夫人能来，我很高兴。膝盖受了伤，不能站起来欢迎夫人了。”

苏染芝的目光落在花园入口处的两个男人身上，一个是顾斯年，另一个自然是布朗先生。

顾斯年换了一身阿玛尼的手工西装，和昨天出去时穿得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