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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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府，云奚被罚了俸，关在府里暂时不用上朝议政。

他劝谏过齐王殿下好好治理封地，不要想着谋夺储君之位，只是……齐王并不听他的，受罚却要他陪着齐王。

其实明轩翊这次下令不止是只罚了云奚和齐王，齐国群臣都被罚了俸，而云奚和齐王是其中的重要人物。

一个是太子殿下的岳父，一个是太子殿下的弟弟。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云府二夫人罗氏也是干着急。

她一个妇道人家，从来不问朝政，也不懂朝政，这次太子殿下罚了老爷，明显是动怒了。

这太子殿下也真是狠心，好歹云家出了一个女儿在东宫侍奉他，他也不给云家留一点情面。

“不知大小姐进东宫是干什么的？本想着咱们云家送大小姐入东宫会为云家带来好处，早知是今天这般，当初倒不如送冰月入东宫呢！”罗氏埋怨道。

她不喜云奚的长女云灵，毕竟不是出自她的肚皮。

云灵是云奚的原配夫人郭氏所生的女儿。

郭氏是正妻，罗氏则是妾，罗氏的出身比郭氏倒是好些，但郭氏是云奚三媒六聘正儿八经用大轿抬进来的，地位自是不必说。

罗氏是云奚纳的妾。

郭氏与罗氏各生了一女，郭氏嫡出的女取名灵，出自诗人陆畅《山出云》的诗句：“灵山蓄云彩，纷郁出清晨。”

罗氏庶出的女儿取名冰月，如月一般冰清玉洁。

郭氏自从生下云灵后，身体一直不大好，整日靠吃药续着精神，管理云府也日渐力不从心，云奚将罗氏抬为平妻，代为执掌云府内务。

罗氏却一直越不过郭氏去，郭氏还是云府的大夫人。

不过罗氏到底肚子争气，又十月怀胎，生了一个男孩儿，取名云璟。

云灵入东宫，罗氏一边暗暗嫉妒，一边又幸灾乐祸。

嫡出又如何？

现在还不是妾？

以后生下子嗣还不是庶出？

“你懂什么？若不是顾惜着灵儿，以太子殿下的性子，早就下令斩首了，齐王殿下犯的是死罪，就是皇上也未必会从轻发落，以后谁也不准再说灵儿的不是。”云奚斥责罗氏道。

罗氏见云奚生气，只得闭口不谈。

宫中不知有多艰难，灵儿孤身一人。

帝王家无情，太子殿下也不例外，终有一天会厌弃灵儿。

到时，灵儿的日子就难过了。

云奚虽对牺牲云灵毫不犹豫，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哪有真虎毒食子的道理？

东宫云台处，云台是云灵住的地方。

浅蓝色的流苏帐，房中摆满了各种珍贵花瓶器皿。

明轩翊倒是舍得，经常往云台送一些珍贵玩物。

可惜都被云灵故意打碎，故意毁掉。

“母亲……母亲……”云灵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许久未见母亲了，也不知道母亲的病情如何了？

“小姐……”晓萱连忙拿手帕给云灵擦脸上冒出的虚汗。

“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

“谢殿下！”

明轩翊来到云灵床前，把她揽入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乌黑如墨的长发，“怎么了？”

“启禀殿下，小姐可能是做噩梦了，小姐有梦魇的毛病。”晓萱回禀道。

“我想母亲了，母亲……”云灵喃喃自语道。

自从她入东宫以来就再也没见过母亲了，母亲的身体一直不见好，齐国虽说离京都距离不算太远，却也是偏离京都。

前世她到死也没再见过母亲，齐王将云氏一族灭族应该是包括母亲在内。

自己不孝，迷了眼，不仅不能在病母床前尽孝悉心照料，还把云家推入无尽深渊。

母亲？

明轩翊眸子如雾般陷入迷茫中。

他想到了自己的母后，和父皇夫妻同心，在栽培他上绝不手软。

该罚得罚，该打得打，而且舍得下黑手。

而他的妹妹初阳公主，与他截然相反的待遇。

大明最尊贵的公主，帝后的掌上明珠。

想干嘛干嘛，没人敢阻拦。

他在想，是不是应该安排她的家人到宫中叙旧？

女子总是比他们这些坚强的男子多愁善感，弱小些。

只要她不跟他作对，他倒愿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殿下……”云灵轻轻拉了拉他衣袖。

云灵很怕明轩翊，怕他的眼神，他的气势，他的权势。

他是不怒自威。

她壮着胆子开口道：“殿下，臣妾知道臣妾以前做错了，您原谅臣妾好不好？不要把臣妾关进墨竹苑……臣妾以后再也不跟您作对了，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墨竹苑平时是有人打扫的，但是每次明轩翊把她关进墨竹苑时就会撤掉所有人，无一人守着墨竹苑。

她怕黑，她怕孤独，她也怕……明轩翊。

她很紧张，向明轩翊提要求，那不是找死吗？

明轩翊的目光落到女子的身上，落在她充满惧怕的眸子，看了许久。

那视线好像能看透她心里所想的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灵终于听到了他的一句：“好。”

云灵愣了一下，他这是，答应了？

云灵的眸子终于再现光彩，她又怕明轩翊反悔，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真的吗？”

明轩翊有这么好说话？

云灵对明轩翊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

“真的。”男子的声音又温和了几分。

“那……臣妾可以给家中的娘亲写书信吗？”她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可以，但是书信必须是由本王的人送到云夫人手里。”

云灵激动得抱住了他，“谢殿下，臣妾多谢殿下！”

那种惊喜不言而喻。

她试想过很多次明轩翊会无情地拒绝她。

允许她和家人书信往来，已是对她信任。

虽然书信仍旧是明轩翊的人送，可她也没有可靠信任的人不是么？

看来她要慢慢培养自己可用的人了。

明轩翊缓缓伸出手抱住她，这丫头……怎么这么瘦小？

平时是没吃饭么？

难道是有人故意克扣了她的吃穿用度？

他一直都把她当做一个不问世事、爱闯祸、长不大的小丫头。

看来下面的人是时候他该敲打敲打了。

以后小丫头是要做他的皇后的，这么瘦小柔弱怎么行？

齐国云府，荣宁院，“咳……咳咳咳……”不停传来妇人咳嗽的声音。

丫鬟绮萝把药放下，赶紧给郭氏拍背顺气。

郭氏脸色苍白，连嘴唇也毫无血色。

夫人的病越来越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