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市井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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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都几日了，连吃刺客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一声咆哮在大理寺的后堂爆发。

底下几个捕头、衙役都是噤若寒蝉，眼中带着无奈。

“大人，我们走访了几日，查遍了朱雀街上所有的商贩、酒楼、茶馆，凡是有嫌疑的、来历不明的都在牢里了。审问了所有人，一无所获。我们也查问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只是当时事发突然，周世子的马突然惊了，目光都在周世子身上，对于刺客没有一点印象。如今要把藏在满是权贵之家的京都的刺客找出来，难上加难啊。”申捕头硬着头皮为自己底下的兄弟说了话。

“这可怎么办？平西候遇刺，事关重大，圣上又限期破案，如今一无所获，你让本老爷怎么向圣上交代？”大理寺卿黄大人双手抱着拳头，用力地捏着，来回不安地走动。

“大人，寻常的人命案，要么寻仇，要么为财。现在有人要置平西候于死地，劫财是不可能的，那是不是平西候得罪什么人了？”申捕头分析道。

“平西候常年在军营练兵，这次也是回京述职，再有两月就得回军营。在京都他有什么仇人？”黄大人愁眉不展。

“难道是外敌？”

“那为何不刺杀主将？要知道，当日是大将军府老太君的寿辰。若混入大将军府毒杀一朝重臣，绝对比刺杀一位猛将要容易地多。”黄大人也是脑袋一团浆糊，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这毫无头绪，那只能再问问周世子，让他再想想刺客的容貌了。”申捕头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建议，但是他知道周玄海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再让他想，也是无济于事。

这时，屋外一个小厮禀报：“老爷，皇上让您进宫面圣。”

“哎！老爷这头上的乌纱帽不保了。”黄大人一下就颓废了下来，眼神暗淡。

申捕头看着这位老大人，心中满是惋惜，谨慎一生，临了出了这件事。忽然申捕头咬咬牙，对黄大人说道：“大人，属下有些要紧话想私下禀报。”

黄大人原本已经心灰意冷，没有心思再听什么事，但是看到申捕头眨眼示意，还是没有拒绝：“你们再去查查，再去问问。兴许能得到点有用的线索，都去做事吧。”

“是。”

等屋里只有黄大人和申捕头两人时，黄大人问道：“还有何事？”

申捕头小声道：“大人，小人有一计策，可以解大人眼下的燃眉之急。”

黄大人眉眼一挑，急声问道：“你且说来！”

“大人，侯爷遇刺事出突然，刺客又行踪渺渺，在限时内破案显然不现实。若在接下来的时日内，寻得线索，那就万事大吉；如若不然，大人官运也就到头了。但是大人，就是因为所有人对这刺客一无所知，我们若是找个人代替，那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黄大人眼睛一亮：“申捕头说的有理。到时弄个替死鬼，对所有人都好。只是，如今圣上急招我入宫，我该如何回复？”

申捕头也是一阵为难，忽然有了主意：“就说大人有了线索，但是需要查实再禀报。若是皇上询问，就推给太子。”

“事关重大，此事决不可让第三人知道，不然你我人头不保。你亲自去办！切记小心。”黄大人下定决心孤注一掷。

申捕头坚定地点点头：“大人放心。小的明白。”

黄大人看了一眼申捕头，然后带着忐忑、沉重、坚定走向了皇宫。

“老师，为何不去清风楼，而在这街边茶座喝茶？”古灵古怪地看着眼前的老师。

“古灵，你跟随为师多久了？”陆大师淡淡的看一眼古灵。

“回老师，十五年有余。”

“以你的才学，在野可名满天下，在朝足可为相，但是为何为师没有让你出山？”

“不知。”

“你是持重有余，机巧不足；大局在心，小处尔尔。然而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望你切记。为师已是花甲之年，看顾你们几个，也力不从心了。”陆大师叹了一口气。

“老师！”古灵急了，连忙说道，“老师老当益壮，龟年鹤寿。”

“可为师不想当老乌龟！”陆大师瞪了古灵一眼。

古灵有些小怨念：“老师……”

“好了，不说笑。这市井街头，虽人员混乱，但却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这几日京都发生的事不少，可这朝堂上风平浪静，委实有些诡异。”

“老师说的是平西候遇刺，远郊书院招生，老师收女徒？”

“哼，说到这个就生气！那个混账东西到现在还躲着不肯出来，让老夫无处发泄！”陆大师咬牙切齿道，可又转了语气，“她在将军府闹了一通估计也够她受的，哼，活该！”

“老师，你这样说师妹可不好。小心她不让你去一味楼。”古灵很认真的说道。

“她就是这样吃定我的，这不，拿为师挡箭了。”

“可是，师妹这是什么用意？”

“哎！古灵啊，你可千万别学孟丹，她一个人闹已经够了，若是再来一个，老头子受不住。”陆大师感慨了一句，随后给出了答案，“她想让女子入学。”

“啊！师妹真是大胆啊！怎么可以……”古灵心里很震惊，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何老师突然要收女弟子，原来都是师妹的缘故，而且还要收女学生。虽然自己从小就喜欢这个机灵可爱的小丫头，万事都护着，但是此刻古灵却对自己的师妹有了一丝不认同，也对老师的纵容有了怨念。

“所以就推老夫出来了。算了，老头子在晚年的时候，再陪着闹一闹也好。谁让她是老夫的弟子呢，得护着啊。”

“只是你听听街上的人在说什么。就好像这些大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平西候遇刺，就让大理寺探查；远郊书院招生，也没有人来为难老头子，委实让人担心。当今的皇上建树有限，但也是聪慧之人，为何就没有一点动作？”

“是不是夺嫡……”古灵点到即止。

“嘿，刚说你机敏不足，想不到，你也机敏了一回。”陆大师赞赏的看着古灵，眼中透着欣慰。陆大师对这个徒弟最是看重，人品才学都是一流，只是不拘小节的性格，放到如今暗潮汹涌的朝堂到底是福是祸？

“古灵，你且说说三位皇子如何？”

古灵看了看周围，不确定道：“老师，在这里合适吗？”

“无妨，小声些就是。”

“太子是长子，虽然占据太子尊位，可都知道太子式微，有些岌岌可危了。二皇子是嫡子，为人聪慧又尚武力，外家是朝中重臣，势力不可小觑。三皇子素有贤明，广交贤才，深得皇上喜爱。”

“谁可为君呢？”

古灵没有说话，用手指在桌上写了阿拉伯数字“2”。其他人都不认识这个符号，但是陆大师明了。

古灵看着没有说话的陆大师，心里有些忐忑，生怕自己的选择遭老师反驳。

其实陆大师心里也没有确定人选。诚然古灵说得都是对的，但是太子虽然式微，可不显山露水，让人琢磨不透，再加上还有一个太傅在旁辅佐。二皇子为人聪明睿智，可有些妄自尊大，虽势力庞大，可如今去辅佐，未必是条佳路。三皇子是七窍玲珑，若为臣必是贤臣，可为君却未必。所以陆大师一时也不好说古灵的选择是对是错。

就在这时对面一桌传来一阵对话声。

“哈哈，到现在我想起来都想笑。你是没见到那户部侍郎的脸有多黑！哈哈……”一个褐色粗衣的男子夸张地笑着。

“如果你是孟大人被个门房羞辱，你也黑！哈哈”另一个矮小的回道，然后遗憾道，“不过，孟大人真不容易，都放低身段来道歉，可是别人不给机会。”

“怎么回事？”胖胖的那个好奇地问道。

矮小的立刻露出羡慕的神色：“都怪他生的女儿太出色。”

“这还不容易？如果我家那丫头好看点还不高兴死。”胖胖的不解。

“这你就不知道了。据说写了一诗一词，我也不懂，反正写地很好，都得了老太君的赏。可那李国公的夫人，说她卑贱写不出好东西，结果自打嘴巴，突然就晕过去了。这不，孟家夫妇一早就来道歉了。”矮小的说道。

“还有这事。我说那孟大人没事一大早拿着礼物去国公府干嘛呢。呵，只能算他倒霉，这巧的。”穿褐色衣服的恍然。

“嘿，不会是觉得太丢脸，装的吧？”

“那谁知道。国公府，孟家又得罪不起，自认倒霉呗。不过那词惹大麻烦了！”矮小的神秘兮兮的说道。

“不会是犯了忌讳了吧？那孟大人真要倒霉了。”胖胖的立刻意识到害怕的东西，问道。

“那倒不是，中午我在画舫那边路过，听里面快打起来了，就因为这词。”矮小的回忆道。

“不是，画舫里打架和这词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词是一个庶女写的，又写得太好，所以有人不信啊。”

“不信就不信呗，干嘛打起来了？”

“有人信啊，说天下没有这词，不可能抄的。你瞧，这不打起来了。”矮小的两手一拍一摊，一副无奈的表情。

“这些个公子哥真是闲的，你信不信有什么关系？”

茶铺的小贩正在一旁幸灾乐祸：“你们说这事啊！巧了，状元楼那边正闹着呢！前几天掌柜的得了一副好字好对联笑得弥勒佛似的，这会儿，估计哭的像泪人了。呵呵……”

“为啥？”

“还能怎么的，生意做不成，还得赔上桌椅碗筷。”小贩撇撇嘴。

“这还得了，不报官？”胖胖的诧异道。

“哎，就是这么巧！大理寺的衙役都在办案，没人！”

“嘿，这年年有怪事，今年特别奇啊！什么大案子，能让大理寺空了？”穿褐色粗衣的奇道。

“还不是朱雀街那事。”胖胖的小声道。

“刺客还没抓到？”

“别说了，我都差点出不来。现在都不敢过去叫卖。”胖胖的心有余悸。

“你们喝着。”茶铺小贩赶紧离开了，招呼其他客人。

“你们还别说，老太君是真的有福气！”穿褐色粗衣的说道。

“老太君的太孙太孙女都一大群了，当然有福气。”

“不是说这个，听说老太君不仅得了那篇好词，还得了一件宝物！”

“又是太子，又是国舅的，哪个送的贺礼不是宝物啊。”

“不是，据说是一本宝书，就连陆大师都赞不绝口，自愧不如。”

陆大师听到这里顿觉不好，立刻站起身：“古灵，快走！去将军府。”

古灵知道那本宝书是一张纸，心道：师妹又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