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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秋看了看厅内众人沉重的脸色,换了个话题:“各位认为,洗剑山庄林家血案,是否是庄内人所为?”

李大春想了想说道:“从目前查问来看,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事发当晚,在庄内的仆役们住的均是大通铺,没有人中途外出过,互相都有人证。另外几个管事和老管家,也皆有同屋人可作为不在场的证人”

接着又小心说道:“最重要的是,据我查看,这些人应该都没什么武功。”

张行秋点点头道:“一招毙命,干净利索,此案看上去确实不像是普通人所为。”

随即,他面色一整,下令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安排人在城内各处查看一下,是否有大批武林人,或是可疑人等出现。再好好查查洗剑山庄素日里是否是否与人结怨。”

“是,大人”众人齐声应下,退出房门,各自去忙了。

吃了午饭,同州总捕头李大春把给众衙役分为几批去查城内的可疑人等.

自己也带了几个人出了衙门。

他边走边琢磨。

这张大人自上任起,凡有命案就必带着小谢。

听说是夫人自家子侄带着历练历练,这次也不例外。

话说官宦子弟历练这个做什么?

好在小谢从不在衙门里领工食银,日后也定不是要做个捕快,予自己的前程倒也无碍。

正胡乱想着,和一对主仆擦肩而过。

李大春不由得看了一眼。嚯,这公子,外表俊秀,身姿挺拔,同州城里少见,你看这双眼睛大的.

就连身后跟着的小厮,也分外白净些,不知道是哪家的。

心里疑心刚起,就看见两人去往的方向正是同州府衙。

即便面生,敢去府衙总不会是这次命案的嫌犯。

李大春随即立刻收回视线,大步走了。

和他擦家而过的正是江凤采和元生。

从洗剑山庄回来,江凤采在客栈考虑了一夜,决定还是在同州府停留一段时日再说。

自他记事,林伯就在江家,从小看他长大,之后又因他自小体弱,教了他些武功。

不论幼时还是他回到江府后,林伯待他从来都如同自家子侄。

前段日子林伯身体突然不好,短短三日便撒手而去。

临去时说可往同州洗剑门报信,并有遗物托他亲手交给林家家主。

自己本想交托林伯遗物后,就四处游历一段时间,谁知刚到同州就遇上洗剑山庄惨事。

故人所托还未完成,他身为林伯的半个弟子,至少应当替他略尽绵薄之意。

所幸同州知府张行秋和自家兄长有同榜之谊,自己与他也有过数面之缘。

想必来拜访一下了解案情,倒不至于吃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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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县衙,从侧门递进拜帖,守门的衙役进去传话,江凤采和元生便在门外等候。

只过了一盏茶功夫,便有人来请。

两人便随着来人来到了府衙后方的花厅,元生乖乖候在门外。

江凤采一进花厅,就看到穿着半旧常服的张行秋站在屋内。

他赶忙上前几步,笑着揖礼道:“学生江凤采参见大人。”

“哈哈哈哈”张行秋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笑着说道:“凤采,不必多礼。”

“谢谢大人。”江凤采也不再坚持,笑容深了几分,颊边现出一个酒窝。

“上茶”两人坐定。张行秋吩咐下人道。

立刻下人上来,放下沏好的茶杯。

“上次一别,也有大半年了吧?凤采怎会到此处?”

张行秋端起茶杯,拿起盖碗,轻吹了吹,直接了当的问道。

有此一问,实在是因为此人身份特殊些。

江凤采正是本朝“一门父子两状元”江家的二公子。

此人父亲江灏,任礼部尚书,长兄江鸾章,任京东西路转运使。

江灏官职三品,与其长子江鸾章父子二人皆为状元,自古罕见,朝廷乡野闻名。

长兄江鸾章,殿试时被当今皇上点为状元,颇得青眼,不过几年,已是四品官职。

料想未来必定能超越其父,登阁拜相。

世人都传说这江府有文曲星下凡,江二公子必定也是个宰相根苗。

只是与江家略有交往的人,便知道这位江二公子,自幼时身体便不好。

曾被送往寺庙休养数年,回江家后也未听说有什么出众才名,至今连州试也没参加过。

厚道点的人说:江家清贵之家,家学渊源,江凤采即使天资比不上父兄,再好好苦读几年十几年,总能中个进士。

刻薄点的人会直接说江家出了根废材,当真是好竹出歹笋。

张行秋倒是对江凤采印象不错。

他上次回京述职期间,刚好遇上江鸾章也回京。

两人约上同窗会面相聚,有时候江凤采也会一起来。

他们兄弟二人虽不是同母所生,但看起来关系甚好。

文人相聚,难免有些风雅玩法。

有时作诗唱和,有些知道底细的故意去引逗江凤采出丑。

他也不生气,虽然文采并不出众,可也能做出几首还算平顺的。

难得心平气和,不在父兄盛名下自苦。

只是这江凤采自寺庙修养结束回江府后,一直就在京城。

连家门也很少出,怎么会突然来了同州?

见张行秋有此一问。

江凤采起身恭敬答道:“受人之托,寻访故人。前日刚到同州,特来拜见大人。”

“哈哈哈哈哈,凤采有心了。不知道鸾章最近可好?”

张行秋放下茶杯,抚着短须笑着问道。

江凤采捡着他知道的答了。

两人言笑晏晏,又寒暄了几句。

张行秋这才问道:“凤采此来,只怕不是只为了拜见我吧?不知有何要事?直说便是。”

江凤采放下茶杯,正色道:“正是为了洗剑山庄之事而来。”

“哦?”张行秋脸色微变。

这案子刚发生一天,就是同州城内都还未传开。

他刚到此地,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此事?

看着张行秋神色变幻不定。

江凤采连忙说道:“我家中有一管家,是这洗剑山庄庄主的兄弟,上个月已重病去世。“

”此人于我有半师之恩。我正是受他所托,来给林庄主送信。怎知刚到同州,昨日上门拜访,便听闻惨事。”

“哦。原来如此,竟如此之巧。”张行秋点点头,面色稍缓。

昨晚已查过户籍,洗剑山庄庄主林鹤年,确有一名兄长,早年离家未归,除此之外本县再无近亲。

原以为此人已经失踪多年,原来竟在江府。

“听说庄里主人家自庄主往下,俱已遇害,可是真的?”江凤采急忙问道。

“恩”张行秋面色沉重,点点头:“庄主夫妇,还有两子一女,均已遇害。”

“大人可知是何人所为?”江凤采小心问道。

张行秋摇摇头,脸色沉重:“目前,还未有丝毫头绪。”

两人静了片刻,江凤采刚想说话,有人在门外禀告:“大人,有事禀告”。

“进来”张行秋扬声道。

进来的正是谢思柳。

只见她揖礼道:“大人,适才洗剑山庄老管家,前来禀告,说.....”

谢思柳抬眼看了下江凤采,欲言又止。

自她在外面说话,江凤耳畔已是一麻,待看到了她的脸,心里又是一惊。

这人声音好听,长得也好看,如今做捕快的都是看脸选的吗?

一个金刀神捕,已经迷得京城一众少女神魂颠倒,和同州这个捕头比,不知道谁胜谁负?

一旁,张行秋道:“无妨,说吧。”

“是”谢思柳低头道:“老管家说已将庄内贵重物品清点完毕,并无丢失。”

“嗯”张行秋点点头,并不意外,又道:“把人请到这边来”

“是”谢思柳应声退出门外。

张行秋又转向江凤采道:“如今这洗剑山庄主人俱死,只剩这老管家目前主事。你也算和洗剑山庄有些关系,不必回避,暂且安坐。”

“好,就依大人所言。”江凤采回过神来,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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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

谢思柳再次回转,老管家跟在她身后。

一番简短寒暄后,老管家推辞未果在右侧末尾的椅子上坐定。

谢思柳立在张行秋右侧身后。

张行秋客气问道:“老人家,之后洗剑山庄一众事宜,可还有亲属操持?”

老管家恭敬的回道:“回禀大人,庄主尚有一嫡亲兄长,只是多年未有音讯,恐难以寻找。“

”外县、外县还有个远房表侄,小人已打发人去报信,六七日后应有回音。”

张行秋点头道:“嗯,不知老管家可曾见过林庄主的这位兄长?”

老管家点头:“自是见过。老朽自幼家贫,自十几岁便在林家武馆帮忙,之后又在庄内做管家。从老庄主在时算起,一晃五十多年了。”

张行秋,和江凤采对视一眼,转向管家道:“这位江公子,正是受林庄主兄长所托,刚从京城来。”

“哦?”老管家惊讶道。

江凤采见状上前。

又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老管家:“不知道老人家可认得这枚玉佩?”

老管家接过来,眯着眼睛仔细端详。

这是一块环形玉佩,通身透白,四周刻有松鹤竹的图样,正中间一个飞舞的松字。

待看清楚那个“松”字的样式后。

老管家大惊:“这玉佩正是老庄主在两个儿子年幼时找人刻的。庄主也有一块,上面是个鹤字。敢问大公子现在何处?”

江凤采叹息一声,随即将林松年与江家的渊源,又给老管家说了一遍。

最后他说:“林伯临终前托我向林庄主报信,是希望林庄主可派人前去接他回来,埋在家乡父母身边。”

不知道林氏兄弟有何嫌隙,竟导致林松年多年在外为仆也不回家,临死前才传些音讯。

一旁,张行秋似也想到此处,疑惑道:“不知道林松年为何多年与林庄主断了音讯?”

江凤采摇头不知。

“唉”

老管家唏嘘叹道:“其中详情,我也未详知。只是两兄弟性情大不一样,一个性烈如火,一个沉静寡言,唉......”

欲言又止。

至亲骨肉,因一点嫌隙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自古多如牦牛,倒也常见。

为钱财金银,为父母偏心宠爱,什么都有可能。

事情已过了多年,即使让他们本人回顾思索,恐怕也未必能搞清楚如何会闹到如此地步。

江凤采安慰道:“林伯在我家虽名为仆从,实则算是个客人。只帮着保家宅平安,有时教教我拳脚,实则并未卖给我家为仆”。

老管家点点头。

张行秋看老人家神思不属,随即安排人送他回去,言道定会找到杀人凶手,让真相大白。

老管家再三道谢后,又对江凤采说,关于林松年回乡安葬一事,待这边事了就安排人去京城,这才退出房门离开。

时间已近中午,张行秋邀江凤采在府衙吃饭。

江凤采几番推脱,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还是花厅里的那张八仙桌。

四人坐定,张行秋坐北朝南,对面是谢思柳,柳夫人和江凤采分列东西。

席间。

张行秋转向江凤采。

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夫人娘家外甥,名叫谢思柳,懂些医术,自幼练剑,功夫也还不错,近来就跟在我们身边历练。”

“思柳,这位是江公子”

桌下,柳夫人捏了下他放在膝头的手,张行秋转头看她,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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