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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冬月季时,黑岩国其大片国土都会被冰雪覆盖,人们通常待在家里不再外出,依靠炎月季收藏起来的余粮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天,傲风领处于泰林亚尔大陆最南方,按说冬月季对这里的影响并不算太大,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持续时间极为漫长的暴风雪摧残了这里,各家各户门前的陶罐被吹得七零八落,碎片铺满了德里特的街道。
“莉雅,家里还剩多少粮食?”形容枯槁的老汉躺在床上,用极为虚弱的声音问道。
名为莉雅的少女正煮着稀粥,听到这声询问连忙安慰老汉:“放心吧爷爷,足够挺过这个冬月季了。”
其实家里余粮已经见底,他们家只有着很小的一块地,父母皆因疾病去世,爷爷则是半瘫,家里的经济来源只靠莉雅丝平日里给村民们帮工,照看孩子得来的报酬度日。
爷爷老是在怨天尤人,医生说过这种心态不利于他那疾病缠身的身体,莉雅方才也只好撒谎了。
暴风雪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她想着一会儿去隔壁家里借一些粮食,无论如何也得度过这个寒冬。
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莉雅胡乱擦擦手前去开门,心想:难不成是有人来借粮的,该怎么跟人家说啊?
她推开门,对面那个眉眼柔和气质出尘的银发少年微笑道:“莉雅姐,你还好吗?”
“卓尔,卓尔少爷您怎么来了?”
“我是来报恩的,”李卓尔抬起手臂,他正提着好几袋粮食。
莉雅有些激动,这些粮食足够他们家度过这个冬月季了,这时她才反应过来李卓尔还在外面站着,急忙请他进屋。
“卓尔少爷您请进,屋里还算暖和。”
“莉雅姐,你这也太见外了......”李卓尔关上身后的门,脸上露出温柔的表情:“莉雅姐你可是教会了我很多知识,而且我重伤那晚你为我哭泣祈祷的声音我是听得到的,我对你是当亲姐姐看待的,请以后别再这么见外了,要不然我可就生气了。”
在那麦田里,名为莉雅的少女教李卓尔念书识字,之后的那段时间李卓尔从她这儿学到了很多知识,所以莉雅也是他为数不多记在心里的人。
莉雅听李卓尔这么说,拘谨的神态慢慢放松下来,温柔的目光打量着许久不见的李卓尔。
他更像个贵族了,那双眼睛似乎有了些变化,像是卸下了某种重担。
“莉雅,是谁来了?”
“爷爷,是卓尔来看我们了,带了好多粮食来呢!”
“卓尔......啊,是卓尔少爷吗,您竟然屈尊,”老汉突然来了精神,一门心思要爬起来。
李卓尔和莉雅急忙上前按住他。
“爷爷,您这是干什么!”李卓尔轻轻按住老汉,为他盖好被子。
老汉一脸惶恐道:“哎呀,卓尔少爷怎可委身接触我们这种人啊,您这是要让大伙儿笑话我呀!”
莉雅面带歉意:“对不起,我爷爷是塔卡人,听爷爷说塔卡国的贵族对待平民很残酷,他正是在年轻的时候受不了那种折磨才逃到这儿的,尽管傲风领主爱护百姓,但对贵族的恐惧已经深深印在他的心里了,你别见怪。”
李卓尔听后安慰老汉道:“您紧张,就把我当成一个来看望您的普通人就行了,您不用担心,这里没有那些害人的家伙们,”他用蘸了温水的毛巾擦拭老汉的黢黑脸庞,老汉竟渐渐安静下来,尽管嘴里还念叨着:“不该如此”“您不必的”之类的话。
李卓尔淡淡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塔卡国的贵族残虐人民,最后不会有好下场的。”
莉雅望着他的侧脸,那双眼是那么认真,柔和的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坚定,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呵呵,你现在的发音已经很标准了,但前面那句话怎么我听不懂啊,明明每个字我都认识,水啊,船啊什么的,啊,你的意思是不是坐船时间长了难免会出事故?”
李卓尔愣了愣,随即微笑道:“这个嘛,我相信你以后会看到那种场面的。”
“哪种场面,是坐船的场面吗?”
“你以后会知道的。”
老汉在李卓尔的安抚下渐渐睡去,鼾声渐起。
“你好厉害,爷爷之前入睡很难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有过这方面经验。”
李卓尔站起身,向莉雅告别:“莉雅姐,我这次出来是要去那些偏远的穷苦地带送粮食,这场暴风雪带来的影响很大,或许已经有不少人将要饿死,我需要马上动身,不能久留了。”
莉雅急切道:“那你快去吧,需要帮助人还有很多,我会在这里为你们祈福的。”
“嗯,那我去了莉雅姐。”
“好,对了,都是谁陪你去啊?”
“林和赫德,还有父亲的私人卫兵大约十五、六人。”
告别莉雅后,李卓尔在村口与林和赫德会合,林看上去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眼神中有种坚定的神采,但是依旧那么腼腆。
“卓尔少爷好,”“还叫我卓尔就行。”
两人在马匹上渐渐聊开,互相交流了这段时间的修习成果。
赫德似乎不想参与交流,一个人骑着马跟在后面。
李卓尔与他也不是很熟,听说尼克之前挑战民兵队的入队资格时被赫德阴了一手,自然而然也没了与之结识的心思。
他也时常听别人说起,相比起赫曼的优秀,赫德的存在就显得很多余,天赋一般还喜欢带头惹事,父母对他也很不满意。
他回过神,余光扫了眼身后的那片森林,他于前几日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南部那片森林到底叫什么名字,那是自己重生之地,他有必要记在心里,于是他从傲风领主口中得知了那片森林的名字。
——往生森林。
往生,是巧合吗......
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这片暴风雪中。
傲风领多山地丛林,地势崎岖,加上大雪封路,他们只好牵着马步行,去往第一个目的地也花了他们半天的时间。
“卓尔少爷,前面就是石堆村了,您在这儿等着,我让那些村民准备准备来外头迎接您。”说话的是傲风领主私人卫兵团的二把手格里高,眼看着他就要率人过去,李卓尔叫住了他。
“格里高,天气恶劣再把人叫出来搞这些排场只会引起他们对傲风家的不满,我们只管挨家挨户将粮食送过去就行了。”
“哎呀卓尔少爷,您何必在乎那些贱民的想法,若是没有领主的大发慈悲,他们早就是死命一条了,您,”
“格里高,”李卓尔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存心想给傲风家抹黑吗?”
格里高被噎的说不出话,只好不情不愿地回到队伍,一行人安静地来到村里。
石堆村由十几间破破烂烂的木头搭成的矮屋组成,村子中央坐落着一间酒吧,一间二层楼旅馆,算是这个破落小村豪华的红灯区,积雪虽厚,但依稀能看见雪层下泥泞肮脏的道路,粪水和某种发着怪味的液体在村庄路口每一处拐角都能看到,在寒冷的天气下冒着白烟。
当林不小心踩到一滩呕吐物后他终于忍不住跑到一边吐了。
李卓尔没管这些有的没的,他将马匹拴好之后就开始挨家挨户送温暖了。
“t,都说了没粮食了还来要,非得挨顿打是吧!”
“爸爸不要!”
屋里乱糟糟的,依稀能听见孩子哭喊的声音。
门刷的一声被拉开,屋内走出一个衣着邋遢不修边幅的男人,他眼窝深陷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疑惑地盯着李卓尔,不确定的问道:“你是?”
“这位是傲风领主的儿子,卓尔·傲风,我们是来给你们这些愚民送粮的,还不赶快跪下感谢!”格里高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那男人一听是领主之子立马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就要跪下,被李卓尔扶住双肩制止住。
“只是送粮而已,不必下跪。”李卓尔温言道。
看到眼前这个华贵俊美的少年竟毫不在乎的扶住自己,让男子更加心慌,在他们这些偏远地区村民眼里,领主是高高在上不可接触的,试问狮子会给野犬表示尊敬吗?
男子登登后退两步毅然跪下,还不忘回头呵斥子女:“你们瞎了眼吗,赶紧跪下!”
他身后的兄妹哭着跪倒在李卓尔面前,三人头也不敢抬。
“格里高,你先去通知这里的村长让大家在酒馆集结,林,你去酒馆将篝火点上,顺便用带来的粮食做些吃的,赫德,你与剩下的人把那些粮食存到这里的库房。”
“是!”三人领命而去,屋内只剩下李卓尔。
“你叫什么?”李卓尔问眼前的男人。
“回卓尔少爷,我叫肖恩。”
李卓尔点点头:“嗯,肖恩,我在此下令如果你们再不起来的话,这些粮食中就没有你们的份了。”
肖恩骇然,对生存的渴望战胜了对权贵的畏惧,他猛地跳起,却不小心一头砸在了李卓尔鼻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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