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于烈焰中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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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杰忽然跑过来挡在了那把明晃晃的厨刀之前，食人魔停下手，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他看着已经不复母亲模样的那个怪物，心中存有一丝侥幸：“妈妈，你不是这样的人对吧，你一定是得了某种怪病才变成这幅样子的，我们一起去看医生好吗？”

食人魔歪了歪头，轰然一脚踹飞小杰，李卓尔正好倒在小杰身后，被砸来的小杰身体连带着击飞出去嵌进了餐馆墙壁里。

“咳咳，”李卓尔吐出一大口鲜血，神志已然有些模糊，然而他身前的小杰已是一动不动了。

“喂，”李卓尔推了推他的身子：“起来啊，站起来逃出这里啊。”

没有回应，他这才发现小杰的肚子已然被砸出一个硕大的血窟窿，小杰的鼻息十分微弱。

李卓尔咬破舌头，全身的疼痛感压过那种酸软的感觉，他扶着墙艰难站起，从纳物戒指中取出斩魔岩刀。

“看来不杀了你不行啊，你这怪物！”

两人战到一处，食人魔的巨大身躯无法轻松腾挪，一瞬间就被李卓尔砍出大量伤口，然而李卓尔有伤在身，奇异香味的影响并没有离去，故而使不出太多力气，那些砍在食人魔身上的细小伤口一瞬间便全部自愈。

李卓尔踏在桌子跃到半空，斩魔岩刀刺向食人魔的双目。

食人魔嬉笑着轻松躲过这一刺，它抓住尚在半空中李卓尔的脚，将他猛地砸落在柜台上，又将洗碗池的一堆盘子倒在李卓尔身上，只见食人魔后退两步紧接着助力起跑，庞大的身躯竟跃入空中猛然砸在那堆废墟上面，发出地震般的沉闷声响。

食人魔缓缓站起，身前伤口开始自动愈合，它裂开的大嘴流着口水，伸出手在废墟中略一摸索便提着李卓尔的头发将他拽了出来。

李卓尔浑身都是裂开的伤口，鲜血不断流下，一张脸像被刮花了似的有着十几道血痕，他眉头紧皱，微微张开眼皮。

食人魔的腥臭大嘴出现在眼前，眼看就要狠狠咬下，李卓尔闪避不及下意识的将右臂抵住那张嘴的上下颚。

巨嘴像是捕鼠夹那样猛地咬下。

“啊！”李卓尔发出痛苦的嘶喊，漫天鲜血四溅，李卓尔的右臂被食人魔扯下后在嘴中大口咀嚼着。

“卓尔！”

门外，沙雅绝望地尖叫着，她想冲进来的身子被一个宪兵死死拖住，大量宪兵围住这里，为首一人拔出佩刀怒喊道：“弓箭手，射死这个怪物！”

沙雅疯了般挣扎起来：“不要啊，卓尔还在那里！”

没人理会她的哀求，那些宪兵将外墙推倒，他们身后已经聚起了很多人，惊恐地看着食人魔咬断李卓尔手臂的场面。

人们是被这些宪兵强行带来的，他们要让人民亲眼看到宪兵队制服食人魔的场面，既是国家武力的炫耀，也是为了彰显宪兵队正义性一面。

“发射！”

破空声响起，数十支箭簇瞬间齐射，食人魔踉跄一步，它的背就像刺猬一样扎满明晃晃的箭。

它怒吼一声，一只手抄起地上的桌椅板凳砸向宪兵队，那些宪兵急忙后撤，有几个闪避不及的当场被砸中后，如同挨了一发炮弹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断肢掉得哪都是。

食人魔巨口一张咬在李卓尔肩膀上，鲜血迸溅，李卓尔双眼失神，身子渐渐失去反抗的能力。

真是太大意了，身子越来越冷，好熟悉的感觉啊。

他的双瞳失焦，渐渐看不清东西。

食人魔扛着射来的弓箭，巨口再度咬下，甚至他的牙齿已经刺破李卓尔的心脏。

李卓尔缓缓闭上眼，耳畔隐约听到沙雅的哭泣声，但他没心思再去想了，他感到全身血液冰凉，只想着蜷缩起来好好睡一觉。

他缩成一团倒在无边黑暗中，意识将要涣散之时，他居然看到了小雪蹲在自己面前，小雪虽然笑着，但是脸上却带着一丝悲悯神色。

“小雪，你来带我走的吗？”

“卓尔哥哥你先听好了，我帮不了你几次了，我们两人的灵魂，不，应该说是残魂，我们的残魂共同造就了这个躯体，而这个躯体经过了恩婵的祝福所以远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强大，随着我的灵魂不断消耗，这具身体被双重灵魂压迫起来的力量将逐渐显现，很快我将完全消散，在这之前你一定要找到能够替代我的灵魂体为你所吸收，不然的话我们都会魂飞魄散。”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灵魂为何在不断消耗，难不成，我之前几次身受重伤都是你在损耗灵魂为我疗伤的吗？”

小雪神色更加悲伤，她的身体散发出点点幽蓝的晶莹光亮。

“卓尔哥哥，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我无法看着你死去，你还记得小时候别人欺负我骂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时，是你替我解了围，你当时被打得鼻青脸肿却还强撑着对我笑着说：‘只要进了这个孤儿院，我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再也不会让人随便欺负你的，’卓尔哥哥，当我在这里读取了你的记忆时，我才明白你一直以来有多么的累，多么的坚强，我不想让你重活一世后还是感受不到幸福。”

小雪哭泣着站了起来，身体逐渐分解消散。

李卓尔忍着刺骨寒冷爬向她，不甘的喊道：“你别走，是我让你受牵连的，你别自顾自的做这些傻事啊！”

“卓尔哥哥，你放心吧，”小雪身体分解的速度加快，她抹去眼角泪滴安慰道：“这个世界的神也就是恩婵，她对我说过，待我的灵魂完全消散于这具身体之时，你感知情绪的功能便会恢复，虽然我很舍不得卓尔哥哥，但我还是希望卓尔哥哥你能早日感到幸福，你在这一世有个好父母我真的好希望你能感到来自家人的爱呢。”

李卓尔惊慌地嘶吼道：“小雪，你给我回来，别做傻事！”

“卓尔哥哥，你将在烈火中重生。”

小雪的身躯完全消散，李卓尔埋着头双手掐着臂膀，肩膀不住地颤抖着，臂膀上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一颗心像是被挖空了般。

已经多久，没有这么害怕过了。

“弓箭手用火箭射击！”

越来越多的宪兵赶了过来，城卫，驻防军队也不断朝这边集合。

上百号人将箭头点上火。

“嗖嗖嗖”

食人魔随手扔下李卓尔，拖动那巨大的身躯躲避袭来的箭矢，它那身体成了移动的靶子，烈焰一刹那在那堆肉上升腾起来，滋滋冒着黑烟，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脂肪和腐肉烧焦的味道。

有不少人当街吐了起来。

那些箭矢有的落在李卓尔附近，那堆拆成破烂的白肉餐馆随即也烧成一片，李卓尔的身体被烈焰吞没，火势一下子蔓延到周围的房屋。

有人高声喊道：“快去取水，火势太大了！”

那人脚步一顿，他低头看去，沙雅正紧紧抱着他的腿，她的脸上被泥土和泪水混杂，脸颊上也染上一片黑烟，她颤声乞求着：“大叔，你救救卓尔吧，我求你救救卓尔，我还没来得及向他道歉！”她攥着裤子的手发白，指甲上全是血。

“已经来不及了沙雅，你没看到那人已经被食人魔咬死了吗，你现在赶紧回家去，这里有我们这些大人对付！”

“食人魔，还有一头食人魔！”

那些宪兵正围着全身燃起烈焰的食人魔，没想到它仰天嘶吼几声后，从街区另一边的屋顶上传来同样的吼叫声。

人们惊恐地望去，那是一头体型更大的食人魔，它握紧双拳不断拍打着胸部，携着凶猛气势当空落下狠狠砸在地面，只见它双臂一挥，周围的人全被砸成一片血雾，它随手提起一颗头颅仰脖吞下。

那些宪兵和城卫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尖叫着同平民一起向城门口跑去。

沙雅被人群冲到一边，方才那人早不知跑哪去了，她颤抖着背靠墙壁艰难站起，流便全身的冷汗让她身体发冷。

“吼”

沙雅呆住了，一只巨手从背后穿过她肩膀上空，那惨白的五指微微收缩，她的脖子后面传来腥臭热气。

第三只食人魔......

“低头！”

沙雅回过神急忙下蹲，那五指正好猛地向回收缩，若晚一点沙雅的头颅就将被拍个粉碎。

就在这时，沙雅看到一束威猛的雷光劈入她身后的房屋，她也被第一时间提起来飞离这里，顿时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沙雅靠在那人怀里稍稍望去，那处房屋被炸得粉碎，硝烟缭绕下，食人魔晃晃悠悠地爬了出来，它的半个身子都被削去。

“谢谢您，您是？”

“我叫葛瑞斯，”葛瑞斯脸色有些焦急，她将沙雅放在地上，问道：“小妹妹，你是否见过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男孩，总是冷着张脸，一副谁都欠他钱的表情，对了，他是一头银发。”

“卓尔......”

“你竟然知道他的名字，快告诉我他在哪？”

沙雅有些崩溃地跪倒在地，她不停抹去眼边泪水，哭泣道：“他，他被食人魔杀死了，就躺在那片火海中！”

再怎么心存希望，当她真正从食人魔手里逃过一劫时，她对李卓尔生还的那点期盼也烟消云散了。

葛瑞斯瞪大双眼，握着魔杖的手发白，她望向那片火海，想到了特拉德里特那句话：

“他身上有着异域之魔的气味，而且他不是人类。”

“必要时，你要杀了那个李卓尔。”

这样就好吗，他没有死在我的手下，而是死在了这里，我也不用再为攀岩之鹰的命令所头疼。

这样就好，名为李卓尔的少年啊，我葛瑞斯·林莉会记住你为傲风领所做的一切的，你安心去吧。

这样就好吧。

冲天火焰升腾而起，直冲云霄。

那片升腾的火焰化为某种蛇形生物，但其长有四肢，头上生角，威严面目之上升腾起两缕长须，四周蔓延的火焰汇聚其周身，那生物的威严相貌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葛瑞斯从未如此震惊过，这种生物她闻所未闻，却让她心底产生了想要跪拜的冲动。

但更让她惊讶的是，那汇聚起那生物相貌的地面上，飘荡残焰中有一人缓缓走出。

那人双眼是令人心悸的赤红色。

“卓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