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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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岩城皇宫内，每日例行的早朝开始了，如同往常那样各个派系剑拔弩张，空气中飘荡着硝烟味道。

如今黑岩国贵族高层划分为三个派系：激进派、改革派、保守派。

以丞相达尔威斯为首的激进派，完全奉行贵族优先的执政方针，麾下有着雷伊哈尔所率领的宪兵团第四大队，城卫部队以及王城外三个军团的军团长也表示愿效忠于激进派。

激进派所追求的是完完全全的金字塔治理方式，身份地位越低下的人被踩在最下层，通过榨取他们的血汗供养给上层王公贵族，他们也是高额赋税政策的强力推行者。

改革派是以国务大臣托瓦尔为首的追求立宪改革的一群贵族团体，他们中大多人都曾当过留学生，在见识到其他国家的先进政体及繁荣昌盛后便决定对黑岩国进行改革，这一派年轻人居多，有些人甚至是某些激进派贵族的子嗣。

保守派便是王族一脉及其王宫内的嫡系贵族所属，由于佩特利亚王已常年不过问政事，国家所有政务都落到另外两个派系那边，虽然军权由现任皇后把持，但军队高层显然不打算听从这个女人的号令。

原因无他，这个皇后便是二十年前黑岩与塔卡战争的导火索，当时佩特利亚王扣留了前来参加外交宴会的这位公主，引得两国边境对峙而后开战，黑岩国贵族不敢对国王表达不满，只好把一切归咎于这个少女，而且因为她是兽族的原因，这让贵族们对她更不待见。

保守派只希望他们能够永远享受王室待遇，秉承着王室血统高于一切的原则，国务政令最终拍板决定的权利依然归属王室，虽然看起来王室作用还在，但说得难听点只不过也就是充当激进派的工具人罢了。

一旦年老的佩特利亚王死去，想必军队会完全倒向丞相达尔威斯。

佩特利亚王无精打采地坐在王座上，朝堂上激进派和改革派吵作一团，他却显得昏昏欲睡，一点儿制止的意思都没有。

达尔威斯迈出一步，他身着黑色丞相官服，面容冷峻身上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他恭敬道：“陛下，尚有四个领地未补足年末税款，这是对王室权威的严重挑衅，我恳求您对这些不敬者实施惩戒，唯有惩戒才能让这些领主们不再心存侥幸。”

“简直一派胡言！”国务大臣托瓦尔呵斥道：“此等胡言乱语实难想象出自一国丞相之口，当务之急是减轻高额赋税，今年冬月季以来不知已有多少国民死去，各个领地哀鸿遍野，你再这样胡搞下去国家将毁于一旦！”

“更别提前几日城中出现的食人魔，平民区到现在还未恢复正常生产生活，昨日夜里监狱又被人袭击，那恶鼠帮的头目惨死，城内人心惶惶你如今竟还惦记什么税款未缴齐的问题，你居心何在！”

达尔威斯嗤笑道：“国务大臣倒是心怀百姓，就是不知陛下会不会听你的。”

佩特利亚王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枯涩如同树叶摩擦声：“一切照达尔威斯的话去做，还有，傲风领的赋税要翻一番，我累了要去休息会儿。”

“陛下！”托瓦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您是怎么了，您为何不听一下老臣的话啊！”

皇后比丘尼低眉道：“大家都听到陛下的话了吧，今后一切事物照丞相的话去做。”

“你这蛊惑陛下的兽族......”

托瓦尔气急攻心，他踉跄着站起狠狠骂道，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杆长枪便直直刺在他脖子前方，改革派的贵族们吓得连连后退。

“再说下去，你家人可就要伤心了。”

“雷伊哈尔·佩利亚斯......”托瓦尔盯着那人，凄惨地笑道：“我阅人无数偏偏对你看走了眼，我真不知道达尔威斯许诺了你什么，让你对他这么听话，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你的这份实力加入改革派中，这个国家的改革步伐也不至于这么步履维艰，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国家灭亡吗？”

雷伊哈尔没有说话，那双眼睛毫无波动。

比丘尼站了起来，平淡道：“佩利亚斯卿收起武器吧，托瓦尔也是出于好心。”

托瓦尔瞪了她一眼，气愤地拂袖而去。

达尔威斯和比丘尼互望了一眼，彼此轻轻地点了点头。

改革派面带悲伤地一同退去，激进派贵族们则围住达尔威斯不断恭贺着。

达尔威斯同样恭维了几句，便借口有事先行离去。

一名贵族见丞相走远，忍不住对雷伊哈尔阴阳怪气起来：“呵，没想到有朝一日贱民也能在这朝堂大放威风，想必某人心里正得意的紧吧。”

“您就别夸他了，只会舞刀弄枪的，连手下第四大队那些黑帮都管不住，到头来不还得全靠丞相大人嘛。”

“说的是，只不过我实在闹不明白为啥陛下会那么听丞相的话呢？”

“难不成陛下有禅位的心思？”

“哎呀，那我们岂不是要发达啦？”

“呵呵，某人真是运气好，抱对大腿只管吠叫就行了。”

雷伊哈尔充耳不闻，径自走出了朝堂。

王宫外一辆马车上，达尔威斯正摆着手让他进来，雷伊哈尔将长枪收进胸前徽章，开门坐了上去，马车随后出发。

“时机已经到了，”达尔威斯端起一旁的茶杯吹了口气，神色依然冷峻：“等提高赋税的命令下达到各领主那里，我便让佩特利亚王宣布对塔卡国开战。”

“皇后毕竟与国王相处二十年了，真的就没一点情谊吗？”

“情谊？”达尔威斯喝了口热茶，苦笑道：“你猜我安插在王宫内的人是怎么描述那两人的生活吗，国王对那位美丽的兽族皇后有着近乎变态的爱恋，他不是那种对喜爱之物细心呵护的人，而是喜欢看到洁白羽毛被碾压在污泥里的那种心理变态，每晚每晚，我的探子总能在王宫内听到皇后绝望的嘶喊声。”

他递给雷伊哈尔一个杯子，为他倒上茶，双眼望向窗外有些迷离：“好好看看这里的景色吧，不久之后异**队的铁蹄将碾平这里。”

雷伊哈尔沉默了会儿，开口说道：“前些日子我遇到一位少年，他是傲风领主新近收养的义子。”

“傲风领主......他的义子来干什么？”

“据说在傲风领有一座巨大矿脉，先前占据那里的山贼团被这个人剿灭，有几人逃脱，他为了混淆视听便易容成其中一人的模样来黑岩城败坏那人的信誉，通过黑帮特有的渠道和来往客商的传播将此人的风评传播出去。”

“还真是充满童趣的计划啊，他年龄应该不大吧。”

“十四岁，而且前几日食人魔的暴动事件中他展现出了不俗的实力。”

达尔威斯喃喃道：“十四岁，还是个小孩子啊，能独自杀死三头食人魔的确还算厉害，不过还是该多关注他身边那个圣阶魔法师，她才是真正的麻烦......至于矿场是否存在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了，呵，就算傲风领真有矿脉想必也大不到哪儿去，想不到那个傲风也变得这么计较得失了啊。”

雷伊哈尔又提出另一个问题：“丞相，我想知道为什么王室会如此打压傲风家族，难不成他们有着令王族忌惮的东西？”

“你猜的很准，呵呵，我也没想到那个佩特利亚王就算被转化后心里对傲风家族的警惕依旧这么强烈，他那仅有的神志几乎全用在这上面了。”

他压低声音，表情带上些神秘地说道：“你也知道佩特利亚一脉并非攀岩之鹰的后裔，那是在几百年前，佩特利亚家族通过谋反将真正的王族赶下了台，流落的王族分散出去各自占据了一片地盘，但是佩特利亚家族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若是没持有英雄遗物的话不可能真正掌控黑岩国，其余六国也不会承认他们执政的合法性。”

“英雄遗物？”

“那是千年前拯救者们去世时留下的东西，或是兵器，或是别的什么东西，里面蕴藏着拯救者的全部力量，也是如今各个国家相互制衡的底牌所在。”

达尔威斯说道：“佩特利亚王开始对那些流亡的王族赶尽杀绝，期望以强硬的手段逼迫他们交出英雄遗物，但该怎么说呢，王族毕竟是王族啊，宁可死去也不愿交出祖先的东西，就这样王族们被杀至只剩傲风一脉，佩特利亚家族终于慌了神，傲风一族的性格如同其名般刚折不屈，就算杀了他们也不会得到英雄遗物，而且外国将不会承认佩特利亚家族的执政合法性，于是当时的佩特利亚王室便将攀岩之鹰的故乡德里特给予傲风家族，并保证其统治区域的高度自治。”

“可惜伪王终究是伪王，没有英雄血统的佩特利亚王室被其余各国轻视，在外交中频频受挫，虽然其后也出了一两位贤王，但还是无法动摇他国的观念，黑岩国就这样被排挤在逼仄的南方地区，在其他国家因恩婵的恩赐后逐步变得更加强盛之际，王室也从各方面加紧了对傲风领的胁迫，意图尽快逼傲风领主交出英雄遗物，好让伪王变真王。”

雷伊哈尔有些感叹：“可惜，当今的国王本也是一位贤王，想不到......”

“权利和美色早已掏空了他当初的雄心壮志，不然他也不会被人趁虚而入，哼，只可惜竟不是我亲手杀了他。”

达尔威斯幽幽道：“他们骷髅会的人想耍什么花样我们也不必去管，这个国家的覆灭已经板上钉钉，我们做了这么多天妒人怨的事，真不知道到了寂灭之海后会有什么样的惩罚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