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大势所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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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强硬的立场之外，维克托的头上还顶着一个“开明”的标签，这个标签同样也是他长期以来所标榜的。在过去十多年的时间里，尽管他一直在负责国家安全工作，并全权掌控着无孔不入的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但他却从未在其本身所涉及的政治斗争中，明显的引入国家安全机构的力量，这一点在很多人看来都是非常难得的。

细数联盟的历史，历任负责国家安全工作的领导人，即便是捷尔任斯基同志，都不可避免的会在政治斗争中运用到安全机关的权力，唯有维克托是个例外，即便是那些与他存在竞争关系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这个年轻人的确是很有操守的。

就像当年贝利亚和马林科夫针对列宁格勒派的时候，尽管当时的维克托属于马林科夫阵营中的一员，可他最终还是站到了一个较为公正的立场上，没有支持马林科夫对列宁格勒派大开杀戒，也正是因为他的介入，才消弭了一场很有可能会蔓延全联盟的政治风暴。

有人说政治人物是缺乏记忆的，这种说法有的时候准确，但有的时候也不一定准确，至少某个人长期以来所坚持的立场，大多数人都是能够清晰记住的。

另外，在担任列宁格勒州委兼市委书记的这些年里，维克托也清晰表现出了他的开明立场。在经济上，尽管他从未批评过斯大林时期过度偏重重工业，忽视农业和轻工业的政策，但列宁格勒过去几年所奉行的经济政策，却在事实上修改了斯大林主义经济政策的这些错误。

而在文化上，列宁格勒过去几年所奉行的政策，也是较为宽松的，也正因为如此，如今的列宁格勒才成为了联盟地位最高的文化中心，大批的文化界名流，都在过去几年中移居到了列宁格勒，因为那里的文化氛围是最宽松、最自由的。

赫鲁晓夫的确是联盟内部第一个公开批判斯大林主义，公开质疑斯大林的人，他也是第一个公开提出要修改斯大林主义的路线错误，在经济和政治上进行全面改革的人，正是他的这些主张，帮助他得到了党内那部分支持改革的党代表们的支持。

但是话说回来，不管赫鲁晓夫把话说得多么漂亮，调门抬得有多高，他所做的也仅仅是提出了这种主张，而在具体的实践中，他却是什么都没有做过的，甚至在过去几年中，他也并没有在自己负责的实际工作中，采取过任何与改革相关的行动。

但维克托就不同了，尽管他从未对斯大林主义和斯大林同志做出过任何公开评述，但他却采取了实实在在的行动。过去，他没有公开、系统的表述过自己的主张，因此，还不会有太多的人关注到他，但是这一次情况就不同了，随着他昨天在分组会议上的公开报告，他的政治理念和政治立场等于是公开了，至少那些在场的俄罗斯党代表们会对他有一个全新的了解。

再有一点，不管赫鲁晓夫把话说得多么好听，他总归也是一个“乌克兰人”——是的，赫鲁晓夫是纯正的俄罗斯族人，但因为他出生在库尔斯克州，那里是俄罗斯与乌克兰人混居的地方，再加上他的个人履历中，有着长期在乌克兰任职的经历，因此，党内的绝大部分人都将他视作乌克兰人。尤其是在前段时间，随着他支持将克里米亚并入乌克兰，党内很多对此感到不满的俄罗斯党员干部，都嘲讽他是个地道的乌克兰人。

赫鲁晓夫在乌克兰有着根深蒂固的人脉关系，他的政治基本盘就是所谓的“乌克兰帮”，长期以来，他所主张的各项政策，也都是倾向于乌克兰的，因此，尽管没有公开的表示，但党内那些俄罗斯族的干部，尤其是那些大俄罗斯主义情绪比较高的俄罗斯族干部，以及东部地区的俄罗斯族干部，其实都对赫鲁晓夫缺乏认同感。

当初，马雷舍夫为什么会主动前来投靠维克托？其根本原因，不就是因为维克托是俄罗斯人，并且有着坚定的反对党员干部民族化立场嘛，只不过维克托一直以来的政治倾向都不明确，所以，类似马雷舍夫那样的党员干部们，才没有朝他身边靠拢。

现如今，随着维克托全面阐明他自身的政治立场和倾向，且不说那些原本就支持他的列宁格勒派成员，布尔什维克党内大批的俄罗斯族干部，以及那些原本就忠于斯大林同志的党员干部，也都能认同他的立场，并由此团聚到他的身边。

当然，最至关重要的一点，还是维克托对斯大林同志，以及斯大林主义路线，给出了一个公正且理性的评价，正是这个公正理性的评价，使得党内同志不至于在思想上产生迷茫情绪，不至于在信仰上发生动摇，不至于对联盟过去几十年的建设成绩产生疑虑。

伏尔加轿车顺着克里姆林宫内的石板路，缓缓驶到大克里姆林宫前的广场处，此时，距离上午会议召开的时间，还有将近四十分钟，胜选的中央委员们正在准备进入会场。

瓦连卡直接将车子驶入停车场，当车子最终停下来的时候，维克托不等他下车，已经自己抢先一步推开车门，弯腰从车内钻了出去。

在维克托所乘坐的伏尔加轿车出现之时，广场上正步行前往大克里姆林宫的诸多委员们，已经将他的车认了出来，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放慢了脚步，一道道目光汇聚到这辆八成新的伏尔加轿车上，有人面带笑容，有人目光闪烁，有人表情踌躇，也有人欢欣鼓舞。

大克里姆林宫的宫门口，穿了一身灰色列宁装的马林科夫，面无表情的与萨布罗夫并肩站在一起，而离着他们不到三米之外，则是同样并肩而立的赫鲁晓夫、布尔加宁以及柯西金。

在维克托从车上下来的一瞬间，几个人的目光都瞟了过去，随后，他们就看到六七位身穿西装的年轻干部脱离人群，径直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这些人中打头的，却是一位看上去差不多四十出头，脑门大的有些离谱的家伙。

眼看着这些人迎上维克托，与他热情的握手，马林科夫的唇角抽了抽，随后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赫鲁晓夫。此时，赫鲁晓夫的脸色看着有点青，很显然，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美丽。

那个大脑门的家伙名叫巴伊巴科夫，尼古拉·康斯坦丁诺维奇·巴伊巴科夫，作为一个一九一一年出生的人，如今的巴伊巴科夫才四十岁出头，在本届中央委员会的所有中央委员中，他绝对应该算是比较年轻的一个了。

现如今，巴伊巴科夫所担任的职务，是石油工业部的部长，作为曾经联盟的石油托拉斯总工程师，此人在过去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一直都在联盟的石油系统内任职。卫国战争期间，正是在他的亲自主持下，撤退中的苏军摧毁了整个巴库油田，而在卫国战争后期，也还是在他的指挥下，联盟重建了整个巴库油田区。因此，别看这家伙年轻，他在联盟的整个石油系统内部，却有着一般人难以企及的影响力。

有意思的一点是，最初的巴伊巴科夫其实是卡冈诺维奇的人，他长期担任着卡冈诺维奇的副手，只是后来又跟了马林科夫，成为了工业党的成员之一。而在几天前，随着赫鲁晓夫公开批判斯大林同志的个人崇拜，这家伙又开始向赫鲁晓夫靠拢，今天

好吧，类似巴伊巴科夫这样的人，似乎可以用三姓家奴来形容了，一般而言，类似这样的人，在政治圈子里是走不远的，因为频繁的转换立场，本身就意味着这个人在政治上不可靠，他们很难被任何一个派系接受，至少在理论上是这样的。

不过，对于如今的维克托来说，他所紧迫需要的，并不是来自于巴伊巴科夫这类人的忠诚，而是他们所能给予自身的支持——新一届的中央委员会总共只有一百三十三名中央委员，而剩余的一百二十二名候补委员是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的，因此，至少在当前的局势下，以巴伊巴科夫为首的这六七名中央委员，是维克托必须拉拢的对象，准确的说，现在的每一票对他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在停车场的入口处，维克托与巴伊巴科夫等人简单的交谈几句，就在这个过程中，又有一部分委员同志凑上来，加入了他们的小圈子，等维克托走到大克里姆林宫入口处的时候，聚拢在他身边的人已经有数十个之多。

“维克托，我会支持你的，就像一样，”走在维克托的身边，精神抖擞的苏斯洛夫小声说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应该同马林科夫同志好好谈谈，你们之间的相互理解，有利于局势的迅速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