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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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太远，看不清颜峻的表情，她可以想象到他此刻勾着唇角笑得得意的模样，拒绝道：“劳烦你和郡主说一声，多谢她的好意，今日是中秋宴，我还是陪着自家姐妹坐在一起比较好。”

女使走了以后，杨氏酸溜溜地说道：“郡主邀你过去，你不去会不会惹了她不高兴？”

“不会！”

黄玉馨回答得干脆，也不做过多解释。

杨氏是矛盾的，她既怕得罪了郡主，连累自己的女儿，又想黄玉馨真的得罪了她，免得所有好事都让这丫头占尽。

秦妤卿已经敬好了香，又听见众人一阵骚动，燕王周洵坐着轮椅出来了。

各家的都站起来朝燕王行礼问安。杨氏禁不住好奇抬头看了一眼，想不到传说中的燕王竟那么的年轻俊朗。

她曾在去年大年初一，随刘氏一起，在礼正门前朝拜，远远地看见过当今皇上，矮胖滚圆的身形，与燕王简直是天差地别，哪像是一母同胞。

燕王本来是可以行走的，只因行走时跛足，不利于今日这么盛大的场合，因此就坐了个轮椅出来。

燕王只简单交待了几句，又被人推着走了。

正中间的八角台上，又换了个声音清脆的歌姬，弹着琵琶清唱一曲《秋月吟》，八名舞姬手里提个小竹篮各站一角，将竹篮里用金箔包裹着的合意饼向下抛洒，惹得那些少男少女都拥上去抢。

这本来是北戎的一个习俗，被燕王带回上京时，还曾被几个大儒狠批过，不合礼教，有伤风化，奈何皇上却护着燕王，一年一次，闹个节日气氛，移风易俗，图个和乐，倒也不必因循守旧。

渐渐地，便无人再提这些事。几年下来，这些少男少女就把北戎那一套全搬了来，有些大胆的王孙公子抢了合意饼，当场送给在坐的小姐以表心意的也不在少数。

每年琼华楼的中秋宴都是豪门贵族年轻公子小姐的一场盛狂欢盛宴，黄家此回受邀那也是沾了黄玉馨的光，杨氏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隔壁桌的夏韶华第一个冲上去抢，黄玉滢也想去，被杨氏拉住，骨子里的刻板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场面。黄玉馨是不想去，王惜怜是不敢去，片刻后，大家都抢完了。

燕王财大气粗，那合意饼说是叫饼，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做来吃的，里面包的是各类珍宝玉石，最差的也是一坨金子。

有人开出了玛瑙，也有人开出了翡翠，场上欢呼声不断。

夏韶华抢的一个，里面是一块质地上佳的红宝石，喜不自胜。

黄玉滢抱怨：“娘，你刚刚为何拦着不让我上去抢？”

杨氏并不知道这些细节，见男男女女拥上去，打心底里还是接受不了，就拉着黄玉滢没让她去。

女使开始上菜，依旧是北戎的风俗口味，以烤肉食为主，又结合上京这边的饮食习惯做过改良，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夏韶华最喜欢吃肉，还边吃边赞叹，杨氏更加不屑，暗想着，真是粗鄙不堪。

杨氏觉得在这样的场合大口吃肉不够体面，愣是一块也没动，黄玉滢馋得吞咽口水，看了看母亲，见她蹙眉瞪着自己，只好忍着不动。

黄玉馨上一世跟着颜峻来过几次，还比较怀念这个味道，也没什么好矜持的，拿了筷子大口吃起来。

杨氏只管黄玉滢，并不怎么管她，斜瞟了她几眼，最终还是忍了。

八角台上又换了一男一女在变戏法，隔空取物，大变活人，几乎吸引了台下所有目光。

黄玉馨正专心吃着自己面前的菜，就见周慎拿了个合意饼过来，走到王惜怜面前，递给她：“王姑娘，这块合意饼送给你，算做是给你赔礼了。”

王惜怜双颊飞红，不敢去接。

给她赔礼？她又没有受伤。

人家终究是皇子，杨氏也不敢怠慢，忙道：“九皇子何必如此客气。”又对王惜怜道：“怜姐儿，还不快收下。”

王惜怜这才飞快的接过：“多谢九皇子。”

黄玉馨看着周慎眼中含着别样情愫，心中一凛，她记得很清楚，上一世周慎在齐王起兵造反那一年被杀，与程晏不同的是，他是实实在在的被杀，人头被齐王吊在城门口七天七夜。

如果这一世王惜怜与他凑成一对，那寡妇的名头依然摘都摘不掉。

周慎又道：“你不掰开看看？”

王惜怜也有些好奇，就打了金箔，将饼轻轻一掰，瞬间就傻眼了，那里面露出一颗拇指大小，令人炫目的银白色南珠。

杨氏瞠目结舌，黄玉滢更是嫉妒得面目全非，只黄玉馨隐隐不安，照这么下去，王惜怜这一生又是个悲惨下场。

周慎故做惊讶道：“咦！竟这般凑巧，这南珠是今晚的合意饼中的魁首，你有幸得到，一会儿怎么也要去跟王爷王妃道声谢才是。”

王惜怜一听，又吓到了，推拒道：“那我还是不要了。”

周慎却笑道：“王爷王妃他们又不吃人，你怕什么？到时随我一起去就是了。”

王惜怜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得人群中一阵唏嘘，台上的男子把女子装进一口木箱里，又把木箱拦腰锯断，地上没有一滴血，女子身首分离，明知是变戏法，还是吓得很多人尖叫。

周慎是个性子活泼的，笑了笑，对王惜怜说道：“看我的！”

他说完，就跑上台去，帮着男子把木箱又合拢，再次打开盖子，那女子完好无损地跑出来，给大家撒怡糖，又引得那些少男少女上去哄抢。

这回黄玉滢依然没有上去，她觉得自己今日就是个笑话，看着身边的姐妹一个是郡主的密友，另一个得了九皇子的青睐，而自己一身盛装，无人给半分眼色，气得起身就要走。

杨氏吓了一跳，拉住她小声喝问：“你要做什么去？”

“去更衣不行吗？”黄玉滢带着丫鬟海棠去向女使问路。

杨氏也不好阻拦，又让自己身边的丫鬟环儿跟着她一起。

不一会儿，就见环儿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在杨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杨氏脸色一变，起身就跟着环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