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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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心里别提有多憋屈，刘氏完全不解释馨儿并未被人糟践，擅做主张说要修庵庙，把馨儿关一辈子。

黄玉滢在邹氏面前露了回脸，杨氏心头大喜。牵着她边往回走边交待：“滢儿，你今日表现不错。这家里下人大多也不认得你，你最好把那些臭脾气收起来，别让人传了出去。魏家是户不错的人家，比不了上京城中的大户，在这眉州的名声还是响亮得很。魏家那小子前几日你也见过，模样还算周正，日后太平了，要是能再考上个功名，你往后就有指望了。”

黄玉滢嫁给刘洛之后，过的那两年日子真不是人能受的，特别是最后那个孩子差点要了她的命。刘洛死后，她一直住在黄家，本来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如今眼看还有机会，岂能再如从前那般任性。

“娘，我晓得了，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就是了。”

杨氏欢喜不已：“好好！要是以前你能有这么听话该多好。”

一句话又惹了黄玉滢不快：“你怎么总是动不动就提以前？烦不烦？”

“是娘错了，滢儿别生气，是娘错了还不成吗？”

李氏回去把刘氏想要修家庙把女儿关一辈子的事告诉了黄祀元。黄祀元气不过，直接闯入东正院找二老理论。

东正院正厅里，黄承泽拿着一块抹布细细擦拭着一株盆栽兰花的叶片，刘氏则在一旁絮絮叨叨说着对四房各种不满以及三房黄玉滢再嫁一事，突然闯进来的四儿子让两人愕然。

黄祀元微微喘息着说道：“父亲母亲，馨儿她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就算这辈子再难嫁人，儿子就养她一辈子，把她关进庙里，恕儿子不能答应。”

黄承泽扔了手中的抹布怒道：“混账！枉你这么多年读的圣贤书，难道不知道女子失节事大？你这样纵着她，只会给黄家招来家风不正的名声，将来子女嫁娶，哪家还愿意与咱们家结亲？”

“父亲，日久见人心，家风清不清正，相处久了，别人自然会知道。儿子已不再为官，儿女们婚嫁之事，不求那些高门大户，不是难事。”

黄承泽听了他这话，猛地一拍桌子：“你这是打算一辈子不再为官了？”

“是！儿子确实有此打算。”父亲的震怒，并未吓到他。

“你……你……”黄承泽捂着心口气得直抖。

一旁沉默地刘氏忙拿起桌上的茶盏递给他：“老爷喝口茶消消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拿开！”黄承泽拂手一推，杯盏里的茶水洒了刘氏满手，烫得她急忙又放下。

黄祀元继续嘴犟：“儿子当初生病，辞了官，父亲难道还看不清这世态炎凉？与候府的情分在儿子一朝辞官也烟消云散，兄弟情份可是成了个笑话？”

黄承泽怒道：“你既然知道这些，难道不应该努力上进，争口气让他们看看？”

“那么父亲母亲，你们既知道黄家的荣辱一直是靠儿子为不为官，为何还要这般苛待我的馨儿？”

刘氏和黄承泽俱是一愣，他这是在威胁？

黄祀元又道：“若是你们为了名声，非要把馨儿关起来，那儿子这辈子在窝在这儿陪着她就是了。”

这句更是直接把黄承泽气了个人仰马翻。瞪着眼，指着他，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黄祀元生平第一次和父亲翻脸，没有半分惧怕和后悔，只觉得异常痛快。

待他走后，刘氏则道：“若不能把馨儿那丫头关起来，如何能让魏家人信服？滢儿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就真没指望了。”

黄承泽倒不在乎这个。他对自己的兄长黄承忠的气闷大过这所有的琐事，一个已经嫁过一回守了寡的孙女能不能再嫁他完全不在乎。

“你闭嘴！尽想些鸡零狗碎之事，你这般骗婚若是让人发觉了，因小失大，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氏因为芝兰的事受制于杨氏，不得不为杨氏筹谋，“老爷，这怎么就是鸡零狗碎的事情了？滢儿她可是你的亲孙女，这魏家如此清贵的读书人家，若能结亲，咱们黄家也能跟着长脸。就算有一天被他们发觉，还能不顾脸面传扬出去？那魏家祖训是不能纳妾的人家，滢儿要是争口气，给他们家生几个儿子，他们还能计较？”

黄承忠听着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既是如此，你自己看着办，莫要为此事再来烦我。”

“这事本来不难办，若是馨儿没回来倒是好说，今日魏家邹太太上门来询问，可不明摆着就是看咱们家是个什么态度。我为了体面，就说了把馨儿关进庵庙里，这四房的便不依不饶，这要是说赏根白绫叫她自尽，那还不得吃了我？”

“那你问我，我又能怎么办？”黄承泽想起儿子威胁他那些话，气不打一处来，猛地将桌上一套上好的茶盏拂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刘氏并未被吓着，继续道：“老爷，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目前这局势，八成是燕王继承大统，候爷又加入了拥皇派，往后燕王继位，咱们家这样的背景，想再继续入朝为官，几乎不大可能，你何必要看四房那个不孝子的脸色？要我说，倒不如就做个富贵闲人，好好培养子孙们读书成材，往后总是有机会出人头地。四房的这样纵女，理法不容，说破了天也没用，这庵庙该修还是得修，容了她这一回，咱们出门就得让人戳脊梁骨，骂我们教子无方。”

黄承泽闷头想了一会儿，气归气，她说的话也极有道理，左右权衡，最终一点头：“你看着办吧。”

黄玉馨得知刘氏要在眉州修座庵庙把自己关起来，立时就笑了。黄家当初连出来避难的银子也是找他二姑娘要的，这么一大家子人，刘氏有银子不省着点花，还这么折腾，也不怕人生疑。

她亲手泡了壶茶送去父母亲那里，才刚进院子踏上台阶，就听见母亲的哭声。

父亲在一旁安慰：“涓娘，你别哭，这事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