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疑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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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一滴一滴落入庭院中，嗒嗒做响。

院中的黄桷兰也是极尽舒展身躯，贪婪的吸收着清甜的雨水。

一夜细雨随风入，道尽人间声声思。

舒茗嫣正趴在房檐下的几前怔怔出神，宛月拿来一件外裳披在她身上，“虽白里闷热，可这下了雨的夜凉意更甚，姐也该当心才是。”

“无事，我就是不放心幻影，也不知她如何了。”她吩咐夜萧幻影做的事倒是没有瞒着宛月，宛月一向聪明，若自己有心隐瞒反而令她惴惴不安，她可不想她们主仆间生了嫌隙。

“幻影最擅长的便是轻功和隐匿，这又是下雨的日子，想来不会有危险的，奴婢已经生好了火盆，幻影一来便可烤着。只是，奴婢不明白……”宛月鲜有的吞吞吐吐。

“不明白什么？”舒茗嫣有些意外。

“奴婢知晓姐自来到京都后殚精竭虑，也大致猜出来这些事无一不是为了裴大少爷，只是帮了他又为何委屈的我们自个儿跟做贼似的，姐这般遮遮掩掩的，跟锦衣夜行又有何分别？”

“傻宛月，我要的就是锦衣夜校我相信裴昭，可不代表我对他身后的五皇子也全权信任，若是这一切都放到明面上，谁能保证我们舒家不会牵涉其中？父亲虽然当下简在帝心，可若是对上了皇族之间的权谋，怕是我们还未接近那个漩涡，就被周围的暗箭矫一干二净了，唯有在暗处，才能知晓真正的光明在何方。”

正着，门外一声轻响，幻影回来了。

宛月忙将火盆搬到了幻影身旁，又递过去了干毛巾给她擦拭滴着水的头发，而后又关紧了房门，自己亲自守在门口。

“如何了？”

“回姐，奴婢探查了那个杂货铺，果然如姐所言另有名堂，”着递过来几封书信，“这是奴婢自墙壁暗格里取出来的，不仅如此，那杂货铺的后堂与鹿鸣馆仅一墙之隔，这里面定有蹊跷，但鹿鸣馆巡守严密，奴婢担心打草惊蛇便撤了出来。”

鹿鸣馆是秦泽阳的私宅，只是京都无人知晓。

舒茗嫣接过书信，打开却只是寥寥几句诗词。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月下飞镜，云生结海楼。

平湖一色万顷秋，

湖光渺渺水长流。

秋月圆圆世间少，

月好四时最宜秋。

平湖秋月？

秦泽阳果然行事谨慎，连上下联络的书信也要用暗语，无怪乎是君墨宣的左膀右臂，得了宫里那位的看郑

“去，将这几封书信放回原地，这段日子盯着杂货铺，看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往。”暂时没有头绪，也只能先盯着了。

幻影走后，舒茗嫣又琢磨起那几句诗，到底暗铸兵器，训养私兵的地点会在哪里呢？

梦境里只隐约听秦泽阳醉酒时过君墨宣一直暗中操练兵马，但任谁也不可能想到这件事情的主谋是远在深宫的淑妃娘娘，而且人数竟然也是远远超过了圣上的亲兵银羽护卫队，只是后来她再想套问秦泽阳却是没有机会了。

想要探查养兵场的位置，关键还是在这杂货铺。

只是若是这事是淑妃一手策划，那么沈国公府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何淑妃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秦家？

果然梦境里君墨宣的逼宫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的，只是她并不知当时皇宫里发生了什么，非要逼得君墨宣去冒这下之大不韪？

她虽那时未涉朝政，可也知道其他的皇位继承人已逝者有之，流放者有之，囚禁者亦有之，放眼望去，圣上膝下能继承大统的也就只剩君墨宣一人了，到底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呢？

这一切，都跟淑妃脱不了干系，只是她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是时候，宫里需要有她的人了。

她再想下去，却是千头万绪，一时竟也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宛月端了盆进来，“姐，已经两更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还需早点起身去拜见于嬷嬷，若是迟了可是不好的。”

索性也暂时没有方向，舒茗嫣也不纠结，“这就安置了吧。”

京都别院，药房。

裴昭左思右想还是觉得疑虑重重，只要一闭眼面前浮现的就是那张清冷的面庞，若不是他从不信神佛，他都怀疑自己是魔怔了。

也因此他想到了别院里唯一一个和扬州之事有牵扯的人，杜医手。

好在杜医手因一直调配药方没有歇下，可不论裴昭怎么问，杜医手都是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接他的话茬！

这个臭老头子，蔫坏的很。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我裴子，是你们千里迢迢的跑到扬州来请老夫的，老夫不过是看在先皇的面子上，不忍先皇的皇孙重病缠身，英年早亡，你这臭子倒好，竟逼问起老夫来了。”杜医手气定神闲的捋了捋他精心养护的胡须。

他可是答应了那姑娘不泄露人家的身份的，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杜老头，那你看看这个再想想。”

只见裴昭倏得拿出了一棵形似莲花的草药，呵，他既来了，可没打算就这么空着手回去。

杜医手哪里还能气定神闲的捋胡须了，只看了一眼后便瞪大了双眸，语无伦次道，声音也打着颤儿，“这，这是雪域冰鯵莲？！”着就要双手拿过。

裴昭闪身而过，“杜老头，据我所知，这雪域冰鯵莲可是百年难遇，不得上地下也就只有这一株了，可我就是个莽夫，也不知道这哪里磕了碰了对这药效有没有影响？”着还不在意的摇了摇，神色颇为得意。

杜医手的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盯着那雪域冰鯵莲急得直跳脚，他不知梦见这株药多少次了，若是当初皇宫里也能有它在，何愁先皇的命拉不回来，可裴家这子竟然大刺刺的就拿了出来，就不晓得越是珍稀的药材就越要用上好的玉盒养着吗？当即杜医手那个心痛呦，却也无可奈何，心情简直无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