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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一般都是混乱,跳跃的。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不管是屋内的摆设,天空悬挂的太阳,从门外吹进来的风。

草木的气息,花瓣的纹理,都有一种过分真实的感觉。

这个院子和他们现实中居住的院子不太一样,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的熟悉感。

仔细想想,似乎是谢燃灯看过的,宫殿谢家大宅还有他们,曾经居住过的院子的结合体。

唯一和现实不一样的,就是洛青曜。

在谢燃灯眼中,洛青曜很乖,听话,还能干,就是有的时候,过分黏人,脑袋似乎还不太好用。

不过,小猫咪不需要太聪明,只要可爱就行了。

但是今天出现在他梦境里的洛青曜,似乎从一只小猫咪变成了大老虎。可爱还是可爱,就是凶残等级高了许多倍,有一种区别于往日的野性美。

对方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衣服,就像是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穿的那么黑。

只是在破庙里的时候,那件衣服破破烂烂,就像是一堆女工不好的人胡乱缝的烂布条。

这一件却不一样,它非常完整,从袖子到下摆,还有领口,把洛青曜整个人都包裹其中,除了脸之外,不露半点皮肉。

事实上,哪怕是头部,耳朵都被衣服连着的兜帽遮住了,雪白修长的脖颈也藏起来,脚上是一双同样漆黑的靴子。

青年拥有的是两只不够漂亮但是十分修长有力的手,缩进了宽大的黑色的衣摆当中,捂的那叫一个严严实实。

大白天的,碧蓝色的天空之上是明日好悬,阳光很明媚,照在草木上,每一片叶子都绿油油的发亮。

这么一个黑色衣服的人坐在院子里,就显得特别的显眼。

谢燃灯站在离对方大概七八步的地方,因为心中有一种不太置信的陌生感,就那么站着,静静的打量着自己的枕边人。

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花纹,就是一整块布,像一朵黑色的流云一样,裹住洛青曜的全身。

这种纯粹到了极致的黑色,在阳光底下却透着一种五彩斑斓的感觉。

阴暗,邪恶,令人不适的黑色,穿在梦境之中的洛青曜的身上,多了几分致命的欲/色。

“青曜。”

谢燃灯出声唤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梦境怎么发展,似乎是有自己的剧本的,他一向是像个旁观者,随着梦编织好的剧本走。

但是今日和往日不一样,没有梦神往他的脑子里塞背景和走向,在这个过分真实的梦境之中,谢燃灯竟是有些拘谨。

兴许是因为洛青曜现在给他的感觉太陌生了,他怕自己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情来。

之前在不夜城的时候,他不就是因为被混淆了记忆,差一点栽在那个珍珠手里。

白天的时候他读了一整本书,知道这世间有些妖魔鬼怪能够入人的梦中,做些混乱人心,吸人精气的事。

谢燃灯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心拉得很高。

听到他的声音,坐在院子中间,秋千上的男人抬起头来。

黑色的兜帽遮住的容颜的确是洛青曜没错。

脸还是那张脸,但是细微的感觉和少年洛青曜不一样。

他的小妻子很有些孩子气,脸部的轮廓也透着几分青涩,眼前的人却更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五官更加立体分明,棱角锋利得仿佛能割破人的手心。

与其说对方是洛青曜,倒不如说这是同洛青曜长得相似的一位兄长。

洛青曜并不记得过去的事情,谢燃灯就没有办法知道对方父母是否健在,是不是只生了他一个。

站在树下的青年清咳了一声,这一次是有些尴尬的退了两步。

许是太阳太晒了,让他看得晃眼,谢燃灯这两步退的正好,恰恰好退到了树荫下。

现实生活中是夏天,他们居住的那个院子里的树都是绿油油的,枝繁叶茂,却不见一朵花。

从白玉城到上京,路上开得很漂亮的皂荚树慢慢过了花期,院子里结了一根根长长瘦瘦的绿色皂荚。

然后被谢燃灯摘下来,用温水浸泡,拿来给人洗头。

练武之后他们两个总会出很多的汗,特别是洛青曜,染了厚厚的灰尘,头发脏兮兮的。

皂荚水清洗后的头发,带着草木独有的清香,不像是店铺里专门给女儿家卖的那么香气扑鼻。

但是梦境里,不管是时间空间还有季节都是错乱的,在在春天开放的皂荚树花儿却开的正好。

两三棵树紧紧的挨在一起,粉色白色粉白的花一朵又一朵的怒放着,被不知道从何处刮起来的大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撒了一场绝美的花雨。

站在树荫下,一身纯白的青年仰头,花瓣落在他线条流畅完美的肩头,比绸缎手感还好的青丝上,明明花瓣已经足够的动人娇艳,可人却胜过花三分。

风停了,在院中的秋千也停了。

梦境中的时间总是混乱的,谢燃灯对上一秒洛青曜在秋千上晃荡,下一秒就出现在他跟前这种事情表现得一点都不惊讶。

黏人的妻子仍然是直勾勾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变成了一条冰冷滑腻的蛇,从自己的脸颊,滑进他的颈间,然后一路往下。

谢燃灯下意识的伸手拢了拢衣摆,莫名有一种自己被对方看光的感觉。

洛青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唤他夫君,真的和平时不太像。

刚生出这种想法,对方一歪头,伸手摘下他的肩头落下来的花瓣:“夫君。”

这个表情,这个语气,分明又是他熟悉的那个洛青曜了。

可能是他想多了,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清醒梦而已。

洛青曜忽然捂住了胸口,脸色惨白,声音细如蚊呐:“我难受。”

“去找大夫!”

生病了不舒服,可不得找大夫。

就是梦里的大夫不知道在哪,管这么多呢,根据自己以前做清醒梦的经验,把人背上,从出门开始闷头走,根据直觉总能找到目的地的。

谢燃灯没有多想,弯下腰来,一下子把人背在了背上。

现实中的洛青曜不算重,在梦境里更加轻飘飘的没重量。

他往外才走了一步,膝盖一弯,承受不住的单膝跪地。

背上跟压了一座大山似的,让他根本动弹不了。

谢燃灯被把他硬生生压垮的家伙翻了个身,平躺在了地上,骑在他身上的人,赤红着眼睛,兜帽落了下来。

一头乌黑的青丝,变成了雪花银一般漂亮的白发。

完美贴合着洛青曜的,哪里是什么黑色的袍子,那就是一团黑气。

黑雾落在地上,柔嫩娇艳的花瓣和生机勃勃的草木全部都迅速枯萎,然后化为灰烬。

看着不起眼,腐蚀性极强。

谢燃灯没来由有些发凉,感觉冷气从脚心蹿起,头皮发麻。

“我好看吗?”

眼前的“洛青曜”,一身皮肉赛冰雪,五官明明和洛青曜很像,但就是更好看,更有吸引力。

谢燃灯别过脸去,并不说话。

对方又问:“我现在这样好看,还是平时好看。”

谢燃灯道:“我怎么知道你平时什么样子。”

洛青曜捧住他的脸,强行和他对视,告诉我,我现在好不好看?”

谢燃灯不受控制的说了实话:“好看。”

“我好看,还是你妻子好看?”

果然是梦妖之类的精怪!早知如此,他就应该装傻充愣,不应该出来的。

谢燃灯不想回答,但是却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我妻子好看。”

谢燃灯身上的精怪愣住了,似乎是不敢相信他会这么眼瞎。

“在我心里,他自然是比你好看的。”

如果按照正常审美来说,这个“假洛青曜”,的确充满了吸引力。

但是对谢燃灯而言,还是陪伴着他的洛青曜,更加顺眼。

情人眼里出西施,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

“吧唧”

在他身上的精怪不但没生气,反而还非常用力的亲了谢燃灯一口。

“我就知道夫君不会骗我。”

雪白的青丝变成乌发,青年更加高挑的骨头架子也缩小了一圈,变成往日的样子。

谢燃灯熟悉的洛青曜回来了,像只没骨头的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胸。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变化太大,谢燃灯有些茫然。

“这里是我的梦,但是有个白胡子的老头,把我的梦给抢走了,然后还把夫君你拉进来了,他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是要考验夫君的真心。”

远处的树影中,可怜的清虚小蚂蚁气得胡须都在发颤。

这人简直是不要脸,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

前面的事情的确是他做的,可是后面他可什么都没干。

谢燃灯有些狐疑的看着洛青曜,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但又好像觉得有道理。

洛青曜再次变成白发红眼的模样:“那个老头说,这就是我老了的样子,我老了,变丑了,头发花白了,夫君也不会厌弃我吧。”

谢燃灯自然和梦境之外一个答案:“不会。”

这个样子明明是变得更好看,哪里能和又老又丑搭上边。

“真的吗?我不信。”

谢燃灯有些无奈:“那你要怎么才信?”

洛青曜揉碎了一把粉色花瓣,将花汁涂在谢燃灯线条分明的锁骨上。

他嘟囔着亲了上来,手指灵活且熟练的拉下衣带“身体不会骗人。”

飞扬的花瓣压住了清虚道长的视线,把整个幻境的笼罩在一片粉色之中。

属于镜子的灵气,被疯狂的抽走,不断的涌进树下以花为被的两个人之中。

准确的说,是塞进了谢燃灯的身体里。

尽管被冰灵珠重塑过,但谢燃灯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永无止境的黑洞,源源不断的吸收着外界给予的一切。

萦绕在洛青曜身侧被隐藏的黑雾,幻世镜的灵气,还有冰灵珠的气息。

这三股力量拧在一起,让谢燃灯时热时冷的同时,有一种诡异的爽感。

幻世镜碎了,谢燃灯也醒了过来。

梦境能清晰的一切很快褪色,逐渐模糊。

他望着紧紧缠在自己身上,睡得非常香甜的洛青曜,表情很是复杂。

都已经过青春懵懂的年纪了,他还能做那种梦,肯定是洛青曜平时太欲/求不满,把自己带坏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啦,特地放到五一,新的月份尝试一下日6啦

死于被花瓣压死的清虚道长: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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