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缘起缘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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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切进程都很激烈，阙子吟在二皇子刚刚得意地坐上龙椅的时候就带兵杀回了京城，皇宫被彻底血洗，大皇子一脉被二皇子杀了，二皇子一脉被赶回来的阙子吟屠了个干净。

有皇帝亲卫的证明，阙子吟在中立派大臣和生怕引火烧身的另两派大臣的推举下成为新帝，接下来的半个月，朝堂之上动荡不堪，原本和大皇子二皇子关系密切的大臣贬的贬、杀的杀、拉拢的拉拢，局势在混乱中也终于慢慢稳定下来。

百姓怎么也没想到一个除夕之夜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整个皇城都变了天。

事情的真相对于百姓来说并不重要，他们在皇榜上得知的是二皇子逼宫弑父，残害大皇子一脉，瑞王妃也在混乱中被害，幸好瑞王及时拨乱反正，安稳住局面，肃清了毒瘤，并将成为新帝，登基大典就在半月后举行。

瑞王成为新帝对于百姓来说是值得高兴的事，毕竟瑞王比另外两个皇子要好太多。

只是阙子吟却整日郁郁寡欢，除了处理政务，其余时间都在浴池内，望着桶内泡在海水中的胎儿发呆。

清风无论怎么劝他也没用，只得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阙子吟做什么傻事。

这一日，阙子吟正看着胎儿，太监总管急急忙忙地前来禀报要事。

清风听闻后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快步走过去俯身告知阙子吟，“皇上，宫外有人击了登闻鼓，说是要恳求允许他们护送他们公主的遗体回家，并声称他们公主就是原来的瑞王妃。”

阙子吟当即抬起头，“快！把人带进来！”

——

阙子吟单独接见了这两人。

来的是两个年轻男子，他们见到阙子吟后先是行礼，随后便单刀直入，“皇上，请您允许我们带回公主的尸骨。”

“你们是谁？你们公主又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她是不是故意出现在我身边的？！”阙子吟没有回话，狠厉的视线射向两个人，他现在只想得知真相。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欢歌本是东海一族的人鱼公主，她本名从人鱼语音译过来叫媞希，意为希望。

但媞希其实并不是她最初的名字。

她血统高贵，从小便展露出极高的智慧与天赋。却因一次意外误食了一种毒草导致双目失明。在一次和父母前往神界参加盛会的时候，她因失明误闯进某位天神之子的寝室，天神之子恰好在更衣，欢歌由此犯下了大罪。

最后好在欢歌因为失明看不到东西，天神没有处死她，只是将她从神界的名册中除名了，从今往后，欢歌便再也不能升至神界，也不能踏入神界一步。

自创世以来，凡是神界登记在册的人员，均不能伤害凡人，一旦触犯，便会直接被规则抹杀，轻则一人魂灭，重则牵连一家甚至全族尽毁。

人鱼王族因拥有巨大的力量也被神界登记在册，但普通的人鱼却没有任何攻击能力，几十年来，普通人鱼被曜日国皇帝用他们无法抗拒的诱饵捕杀无数，族群凋零，几近消失。

人鱼王族眼见自己统治下的子民和繁盛的族群被残害至此怎会不恨，但他们却不能出手伤凡人分毫，向神界反馈也只得到顺其自然、遵循法则的回复。

在这种时候，欢歌被神界除名的事情，只让人鱼王族难过了一瞬，转而便兴奋了起来。

一般会被神界除名的都会被直接处死，但他们现在拥有了一位不在名册上却依然拥有王族力量的公主！

虽然仍然不能引发太大的动静以免引起神界注意，但是身为人鱼王族，以她的力量去刺杀作为罪魁祸首的曜日国皇帝绝对绰绰有余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可想而知，欢歌受到精心的培养，她从小就被教授关于人族的各种知识，学习人族语言，只为等待复仇的那天。

从此她更名为媞希——带着全部族人的希望，只等大仇得报的那天——杀了曜日国的皇帝！

他们早就探知到曜日国三皇子会经常到海边钓鱼，打算从阙子吟入手，让欢歌利用美貌先取得三皇子的宠爱与信任，没有人能拒绝人鱼族的美貌，他们认为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但阙子吟与欢歌相遇的那天意外却发生了，欢歌由于初次变成人腿十分不适，被海浪直接拍到了礁石上撞破了头昏迷过去，无奈之下，他们两个人只得将欢歌拖到了礁石上。

人鱼在变成人形的时候是无法长时间在海里呼吸的，他们无法将她带回去医治，见阙子吟就在那边，便引起他的注意，果然阙子吟发现了欢歌，将她带走医治了。

之后欢歌失了忆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三皇子周身戒备森严，他们也不好跟着接近怕引起注意，见三皇子将欢歌带在身边，他们觉得这也算顺利进行计划了，只要欢歌恢复记忆就好。

后期的时候欢歌其实已经恢复全部记忆了，他们也偷偷接近过她询问，只是她已经爱上了阙子吟，又怀上了孩子，不愿再按照原计划进行复仇。

况且她直言阙子吟的父皇对他们极好，不像是会捕杀人鱼的人，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他们劝了半天，欢歌便以身在外地，不在京城见不到皇帝也无法完成复仇为由推脱，他们失望之下便返回了大海。

直到前些日子，他们族内属于欢歌的那盏长明灯灭了，他们便得知欢歌已经身死。

他们连夜赶来，却遇到京城封城，着急忙慌地等到开城后便得知了曜日国皇帝遇害驾崩、瑞王妃殁的消息。

他们知道，一定是欢歌出手了，否则以人鱼王族的力量，她怎么会轻易死去……

她深爱着瑞王，却要杀了瑞王的父皇，只能选择一命换一命……

现在，他们只想将欢歌的尸骨带回去，让她回到自己的家，回到她本应归宿的地方，她是他们的希望公主，她理应受到所有族人的供奉。

阙子吟静静听完了一切，终于明白了所有。

他忽然想起欢歌曾经有次在他们聊起父皇时状似无意地问过他，说当初她变不回人腿时，他说的父皇会吃掉她、父皇最喜欢吃人鱼什么的是不是真的。

他当然知道父皇捕杀人鱼研究长生不老药的事，他曾和他提过，他也劝过，只是没人能阻挡住一位皇帝的意志。

当时欢歌问出来以后，他怕欢歌以后看到父皇会害怕，便骗她他是吓唬她的，父皇从来不杀人鱼。

他又想起有次外出回来的时候，他听到欢歌在院子里对着墙边的花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当时他问，她笑着说是在念让花开得更好的咒语。

现在想来也许是墙外站着这两人在和欢歌交谈。毕竟，海里没有花，哪里来的这种咒语呢？但当时他都没有多想，这么大的漏洞都没有发现。

还有别的地方，现在细细想来欢歌都是有些异常的……

原来她那时候就已经恢复了所有记忆……但她从未提过，单纯地相信了他的话，认为父皇捕杀人鱼是误会，直到他们进入了密室，真相彻底暴露……

他和欢歌的缘分，因复仇而起，终究也因复仇而灭……

阙子吟最后同意了人鱼族将欢歌尸骨带回去的请求。

她生于大海，她为了他即便想家也从未提过离开，那么，至少她死后应当回到她思念的故乡。

况且，她已经为他留下了她的血脉，他已经拥有了他们的孩子。

——

三年后。

这天大雪纷飞，整座皇宫都裹上了一层素衣。

阙子吟正在书房处理政务，宫人们在一旁静静候着，随时听候差遣。

“父皇！父皇！下雪啦——”稚嫩的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白白嫩嫩裹着厚厚冬装的男孩跑了进来。

阙子吟停下笔，看着迈着小短腿朝他奔来的小男孩笑得和蔼，“下雪了还不慢点跑，要是摔倒了又得哭鼻子。”

小团子毫不在意地笑笑，举起手中的东西，递给阙子吟，“给，父皇，这是今天的，刚才在外面碰到清风叔叔，他让我顺便交给你的。”

阙子吟伸手接过，拆开包装纸，咬了一口手中的吃食。

小团子看着自家父皇，疑惑地歪了歪头，脆生生问道，“父皇，你每天吃糖葫芦都不腻的吗？”

阙子吟咽下嘴中甜中带酸的那颗糖葫芦，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落了雪变得有些湿润的脑袋，满是温情的眼眸看着他，却又像是透过他在看着别人。

“傻孩子，喜欢糖葫芦怎么会腻呢……”

“永远都不会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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