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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很快又要天亮了。
孟阮在床上醒过来的时候,梦里模模糊糊的影像还在。
她记得好像梦见了钟臣黎,可具体又想不起是什么事儿。
只是因为这样的梦,令她的感觉多了几分真切,更容易接受自己就是他们所述的那位“娘亲”。
孟阮摸了摸太阳穴,下一秒才发现……
她不是睡在与茜茜一间的屋子里。
也不止是睡在与钟臣黎一间的屋子里。
……她是直接睡在了钟臣黎的怀里。
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埋在了这男人的胸口,还使劲勒着他的腰。
她睡得很熟,在珑阵的这些夜里,从没有一晚能睡的如此踏实。
钟臣黎的气息时淡时浓,非常好闻,简直让她痴迷。
就如同一根根红线织成的茧,让她安心地躺在那儿。
胸膛里又像有什么强烈的情感在剧烈跳动。
孟阮还有一种钟臣黎偷偷亲过她脸的想法,但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发生。
“……我昨晚……有没有说梦话,流口水??”
钟臣黎略表遗憾:“没有,你睡得很沉。”
她想起昨晚本该照顾茜茜,急忙问道:“茜茜那边……”
“孟择咸说她烧已经退了,让孔梨帮忙照应着。”
孟阮突然后知后觉,等一下,那不就是她睡在这里的事被孟择咸知道了吗?
尽管他俩啥也没做,可莫名觉得……
好羞耻啊啊啊啊啊。
孟阮捂着脸坐起来,怀揣着复杂而羞耻的心情,默默地去洗手间洗漱。
钟臣黎望着她仓皇又害羞的身影,不由得笑起来。
两人前脚刚迈出去,后脚孟择咸他们过来了。
李星桥眼看他俩一同从屋子里出来,莫名被撒了一把狗粮,神色相当不悦。
孟女士这些年的成长轨迹他们都密切关注着,凭什么这男人一出现就霸占了她的全部吸引力,哼。
孟择咸:“周畅没了。”
钟臣黎并不意外地说:“嗯,我昨晚可能见到了真正的阵主。”
……
昨晚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的时候,周畅却无比清醒。
一方面是脖子处的伤势疼痛难忍。
另一方面他也心里有鬼。
房间光线很暗,陈大鹏睡着以后,还有浅浅的呼噜声。
换作平日周畅肯定要抱怨几句,眼下却让他觉得有些依仗。
然而,呼噜声在某个瞬间消失了。
屋内沉寂下来,周畅的恐惧突然炸开。
他虚弱地坐起来一看,只见原本躺在不远处的另一个人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操?!”周畅扯开嗓子喊,“……陈大鹏?陈大鹏你人呢?”
话音刚落,就感觉有一道亮光闪过来。
等他看清之后,发现是一柄很现代的瑞士军刀。
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紧贴着他糜烂的肌肤。
周畅脸色发青,因为他看见了对方的长相,这张脸平心而论还挺好看的,却比任何事物都要让他心惊胆战。
“……是、是你……真的是你……”
周畅声音发抖:“你是人是鬼?”
“我是什么很重要吗?你算什么东西,还要让我回答你的问题?”
“不、不敢……真的不敢,那什么,我真的知道错了,那时候太小了不懂事,真的……老兄咱俩现在都是成年人,能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吗?”
“难道现在不是坐着吗?还是说你现在真的变了吗?”
男人嗤笑一声,声音很轻,却令周畅毛骨悚然,手脚发麻。
“临死关头把老陈推出去,杨家宇想和你商量对策,你也直接把人赶出去……”
周畅听得头皮发麻,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人眼皮子底下。
不曾想到,接下来对方说的话更让他差点尿了出来:
“而且你做律师的这些年干过不少丧尽天良的勾当吧?前阵子曝光的‘天乐学院’,你不是替那些富商官员打官司?赚了不少黑心钱吧。”
周畅强烈的求生欲迫使他不被恐惧吞噬理智和意识。
他感觉对方说话的语气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还知道最近发生的新闻,至少他还是人吧……
周畅怀有一丝侥幸,说:“我愿意把赚的所有钱都给你,我发誓再也不敢昧良心的事了,哪怕让我去山区支教,让我下辈子都去做善事,我也愿意,只求你饶我一命……”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有今天的本事,但我也永远不能忘记你们当年的所作所为。”
男人早就放下了手里的刀,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其实这样做也纯粹就是玩玩他。
真要杀他不会用这样干净利落的方式。
“这个珑阵并不是为你们设的,但你们既然来了,也许是天意,我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他仿佛心情不错地说:“现在我要你做一件事。”
周畅连连点头:“您说,您要我做什么事我都答应!”
男人指了指那边的茶几,只见玻璃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生日蛋糕。
灯光渐渐昏暗,周畅坐在沙发上,望着一支支被点亮的白蜡烛,格外瘆人。
“你还记得吗,那年生日我爷爷为我准备的蛋糕,被你们给踩了,我的生日是一年之中唯一不会挨打的日子,可它被你们毁了。”
周畅:“祝你……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你觉得自己该死吗?”
周畅不敢回答,他专注地唱着生日歌,唱着唱着,灯光越来越暗。
“你觉得自己该死吗?”
他怔了怔,“我……我不知道……”
“你当然会说不知道,可你心底知道,你是该死的。”
“祝你生……”
周畅唱到一半,只觉得有什么湿哒哒的东西流到了蛋糕上。
他抬手一抹,鲜血从脑袋淋漓而下。
下一秒,周畅的身体被突然切碎,殷红的血淌满四周。
男人淡淡地望着周畅的尸体,觉得无趣:“所有的是非黑白,恩怨情仇,都会在死亡面前消融。”
周畅还是死了。
陈大鹏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茶几附近惨不忍睹的画面。
缀着鲜红草莓的奶油蛋糕破成了两半,里头静静地躺着一把钥匙。
……
陈大鹏拿到钥匙就急忙和大家汇合。
孔梨自然是知道了昨晚孟阮和钟臣黎在一起的消息。
尽管孟择咸这边的说辞是孟女士身体不适,所以由钟大佬照顾着。
但成年男女互相照顾,还睡一间房……
孔梨不相信他们是盖被子纯睡觉。
……好吧,仔细想想,单纯睡觉的可能性比较大。
因为在珑阵里doi实在太丧心病狂了。
柯恒忻和姐姐他们姗姗来迟,大家得知事态进展,心情都有些复杂。
穆白倒有些疑惑:“怎么这次突然就拿到钥匙了?”
孟阮也不太懂:“难道阵主事情办完了,这是要赶我们走的意思?”
李星桥:“也对,他不想玩儿了,反正该杀的也都杀完了。”
尽管这话相当残忍,却也可能是事实。
“如果阿……如果钟臣黎说的是真的,那么阵主就不是老爷爷,而是他的孙子轩轩。”
孟阮硬生生把“阿黎”这个称呼吃回去,假装没事地说:“这样也更好理解这个珑阵的内核了。”
一楼的玩具屋代表了阵主某种恐惧,泰迪熊的形象粗狂可怖,结合“恶童”的故事来看,很有可能是父亲的形象。
二楼就比较明显了,女人是他的母亲,扭曲变态的爱意在最后也延伸出了暴力行为。
三楼是阵主遭遇的校园暴力,同时还有爷爷给他的庇护,是他曾经最难忘的一段往事。
不过……
阵主要真是孙儿,那“气数将尽”的爷爷怎么会被困在这儿?
等待他们的第四层,又会是什么?
剩下的一行人搭乘电梯,顺利来到了四楼。
电梯门打开之后,与之前的楼层没什么区别,红色油漆还是写着大大的“4”字。
但当他们沿着最长的那条走廊走出了一段,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接待处。
还是医院里那种摆着白色柜子的接待处,后方有一排排绿色塑胶椅,以及叫号的挂壁电视。
明明没有空气流通的感觉,却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场景过度恐怖,他们就像身处一间废弃的医院。
阴森森的横廊再往里走,就见到了一间极其宽敞的病房,可以说过于宽敞了,几乎是平时见到的五六倍之大。
中央放着一张病床和一些医疗仪器,床上躺着一位双眸紧闭的老人。
不用说,正是他们见过的那位老人。
孟阮还记得老人家说过,他不记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知道有人要害他,把他困在这里。
他还说……他想死。
这是如何悲哀的愿望。
“……这位老爷爷怎么会躺在这里?那我们见到的是什么?……鬼、鬼吗?”
孟择咸想了想,“躺着的是真人,那个应该是阵主做出来的傀儡。”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老人家会在回忆的场景中和小孙儿对话,下一秒又神智恍惚地和他们对话。
它保留着老人家的记忆和性格,就像真正的“活人”,这个阵主的傀儡术相当厉害。
李星桥啧了一声,“既然阵主想让我们快点走,怎么还藏着掖着,既不现身,也不把阵心放在显眼的位置,咱们找着了不就能出去了吗?”
孟择咸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别不耐烦,马上就能出去了,这地方很大,分头找找吧,还是老规矩,新人跟着有经验的,尽量也不要过于分散。”
趁着大家各自组队,王皆不动声色地飞出一张符篆。
符篆照着指示,稳稳地贴在了钟臣黎的背上。
随后隐去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钟臣黎: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孟阮:不,我不可以
钟臣黎:(疑惑)老婆是在口是心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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