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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承看着她略有些受惊的模样,不徐不急地轻笑了声,随后压低了声音,戏谑地道:“原来六皇妹竟也会害怕呀!”
宋清和闻言,后背脱离了宫墙,走到了距离宋承约莫一步远之处,淡然地瞧了他一眼,随后凉凉地说道:“我不喜欢你的靠近。”
是给他方才说的这句话的解释。
“哦?”宋承唇角微挑,微微垂下了脑袋,佯装无奈的模样,“那可真是让我伤心的。”
宋清和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高大的人,突然之间就变得像是一头受伤的小鹿,眼眸中竟然还夹杂着哀伤。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看错了。
这该是宋承应该出现的神情吗?
而她自己也未曾见过这般样子的人,也不知如何再回他,只能默然不语。
宋承等了片刻,没听到面前人的声音,大抵知道她断然是不会回他的了,于是继续诱导着她,道:“阿娘久居宫中,近来年的见闻定然是没有我多的。而我这些年一直住在宫外,见识应当是比阿娘广的。若是六皇妹不嫌弃,可以告诉我,只要不是什么烧杀抢掠之事,我定会竭力助你。”
宋清和见他兜兜转转地说了这么些话,最终还是打着主意地问她这些,心思一动,瞬间明白了过来,声音清冷:“若是大皇兄实在想知道,可以去问阿娘。阿娘若是想告诉您,自然会告诉您。而我现在不会告诉你。因为,你有什么资格知道我的事情?”
直到此时,宋承才总算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相信他。
不过也是,这么多年下来了,也就这月余接触了几次。其余每次见了面,也就是只是看到了对方而已。
只是认识那一张脸。
而他仗着自己的身份,见惯了阿谀奉承的人,便私以为宋清和也应当如此,结果自然不能如他的意。
也罢,他不介意等,等她可以接受他的那一天。
*
之后,宋承让锦娘重新诊治了长孙晚,见与李太医说的无异,便离开了。
宋清和因为长孙晚方才那一瞬间的晕厥,也不太敢问长孙晚那些陈年旧事了,心里想着再等一等。
总归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她安顿好了长孙晚之后,便准备和降香一同回殿。
天气炎热,又快至正午。这炽热的光线打在人的身上,便要将人炙烤出一身汗来。
降香在立政殿里同长孙晚借了一顶轻纱帷帽替宋清和戴上,并扎好系带。
公主毕竟娇皮嫩肉的,这样好歹能让公主少受些太阳的刺激。
等走至半路,宋清和看到早前从她殿中离开的孟知让,此时正面色不虞地从立荷殿中走出,而她的身后跟着一位绿衣婢女。
“孟女郎。”见此,宋清和盯了她一眼,抿唇唤道。
孟知让原本低头走着,忽而听到这冷不丁的一声,头一歪,正好瞧见了宋清和,脸上的神色登时收敛了几分,不太自在:“六公主。”
宋清和闻声,只道:“孟女郎若是有话同我说,不若去揽月殿讲。”
孟知让:“?”
她是有什么表情泄露出来这个意思了吗?
但到底她也没反驳,抬手朝着身后婢女摆了摆,示意婢女退下,随后跟在了宋清和的身后。
……
进了揽月殿,降香接过宋清和摘下的帷帽,搁置在一边后,颇有眼力见地沏了清茶放在二人面前的案上,对着孟知让和颜道:“孟女郎,这是用今早刚采的朝露制成的,很甘甜,女郎可以品品。”
孟知让瞧着眼前青瓷杯盏中澄净的茶水,微微颔首,笑道:“好,我试试。”说着,便一手抬袖掩唇,另一只手端起了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细细品尝后方又道:“果然如此。”
降香闻言一笑,便退出了殿外。
而宋清和紧接着跟在孟知让后面轻呷了一口,等对面人的心情似乎稳定下来了,才开口:“我记得女郎是去见齐王殿下的,怎么却是从立荷殿中出来了?”
孟知让一听到这话,原本早已稍稍平静下来的心湖登时被激起一团水花。整张脸都似染上了不悦之色,“扑通”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在寂静的殿中听起来格外的清晰。
“你不问这个还好,你一问这个,我就有些来气。”孟知让杏眼圆睁,气呼呼地说着。
宋清和
眸色未变:“为何?”
孟知让想了想:“那你得保证,若是我和你说了,你可不能和别人说。不然我就完了。”
“可以。”
孟知让原本心里就不舒坦,但又不知找谁去诉说这些。恰逢宋清和想知道,又得了她的保证。这才开了口:“你当知道,我是世家女子,是不该经常往后宫中来的。但是,我母亲前阵子却和我说,云妃娘娘想见见我。原本我并不想去的,但是母亲后来又和我说,说这云妃娘娘独得圣宠多年,她既然能说这话,这其中必然是有了陛下的意思。那我就没有办法了,只能过来了,毕竟圣意难违。”
宋清和微晃了眼,没有打断她的话,只是轻轻嗯了声,是想让她继续说。
“我其实以前对云妃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她长得分外妖艳。而且我觉得她很厉害,她年纪并不小,却能有一副不会衰老的容颜。可我顶多也就因此感叹一两句。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但是上次我进了立荷殿之后,她便突兀地对我说,她很喜欢我,而且时常听到齐王提到我。我当时就纳闷了,齐王看起来那么一个不好惹的人居然会提到我?”
孟知让说着,下意识地又喝了一口茶,只是这次全然没有初始时的礼仪,飞速喝完,甚至没有注意地拿袖口擦了下唇边的水渍。
她继续道:“那时,我姑且相信了。但是你看我的性子,便能猜到,我这人藏不住事,于是有一次,我当面拦住了齐王,我直接问他,你为何经常向云妃提到我。然后,你猜怎么着。”
“嗯?”
“他就跟我说了一个字——滚。”孟知让说着,越来越气,脸色渐渐涨红,“之后,我便明白了,这云妃和齐王就是两个两面人。糊这是在弄我呢!”
宋清和听了许久,慢慢地抬起右手,食指靠在嘴边,让孟知让先莫说话。紧接着将殿口的降香重新唤了进来,让她将空了的茶壶重新倒满茶。
宋清和接过茶壶,纤白的手指按着壶顶,替孟知让倒了半杯,道:“女郎不用说的这么着急。”
孟知让喘了口气,点点头,停止了话头,端起茶水喝着。
她说
到现在,宋清和一直都在细细地观察她。
她在说这些之时,并不假。
但是若是她说的皆是真的,那便能说明这云妃对孟知让如此,并不是空穴来风。
而孟知让这样的,最明显的一点好处,便是她背后的定远大将军府。
或许,云妃是有意想让孟知让嫁与齐王。那样,齐王的背后,便会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宋清和不知道齐王是怎样的人,但是她知道云妃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先前她诱使玉如说出元盈,可她虽然知道,却也一直没动元盈。
便是因为云妃。
保不齐元盈的背后之人就是云妃。
而云妃多年来,在后宫承圣宠而不衰,可见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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