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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常理来说,一个男子若是听到有人说自己神似天家贵女,绝不该是现在这样沉默。起码会有一番说辞,去填补说者的无心之举。而不是理所当然地像什么都没发生,恍若未闻。
宋承眸色凝住,脸上的笑意缓缓褪去,却是对着锦娘道:“锦娘,以后说话时记得要想好再说。若是在外面,我也救不了你。你如何能说他人的眉眼像是公主呢?”
锦娘方才逞了口舌之快,心下惴惴,又听得宋承这般说,立时垂首,求了个惩罚后,默不作声地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闻曜之听着宋承这话,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不愿深想。只抬脚跟上宋承的步伐,随着他走进书房。
书房内装饰简单质朴,并不像一些天家贵胄那样花里胡哨,内里的陈设也不过是案几与日常所需之物。
可见宋承对这些身外之物并没有多看重。
血气方刚的年纪,大多人皆想着建功立业,为自己一争功名。若是没有功名的,也会在自己族人的照拂下,弄出些名堂来。而这些人有着一些共同点,便是太过于看重外人以及自己虚假繁荣的表象。
而像宋承这样,看着是个贵人,却没那种庸俗的贵气的,倒是少见。
想到此,闻曜之平空生出了几分赞叹之意来。
不过,他也没忘记了此次来此的目的。
“殿下,不知皇后娘娘的回信在何处?”
宋承闻言,微微一笑,微敛双眸,眼神随意滑过静静摆在案几上的书信,眼珠微转。
方才闻曜之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可疑,他亦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时机放过闻曜之。
下一刻,他走到案边,随手拿起那封书信,正要递给闻曜之时,唇角一勾,似随口不经意的一句:“闻前辈,我听阿娘说,你和六妹妹的关系匪浅。”
闻曜之伸出的手登时一滞,宛若点漆的眸子凝住,转瞬过后却是不失礼数地微笑:“殿下在说什么?我与六公主不过萍水相逢,又哪里来的关系匪浅?或许娘娘只是见我昔日和初婕关系不错,才有这话。殿下无需在意。”
说着,闻曜之便接过了那封书信,指尖一
捻,书信便渐渐展开。
宋承看着闻曜之低下头来,一瞬不瞬地看着手中的书信,嘴角笑意收敛,目光陡然转凉。
他现在愈来愈确定了,闻曜之在撒谎。
“前辈,我阿娘在信中可说了些什么?是否是您想要知道的?”
信笺上字迹端庄有劲,并不是那么密集。闻曜之很快便看到了底,面上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拇指仍死死地捏着信笺的一角。耳边是宋承的声音。
“殿下,我想同皇后娘娘当面详谈。”闻曜之冷不丁道。
宋承微怔。他没有想到闻曜之竟然这么大胆,居然想见长孙晚。缓过神儿后,他把玩着手上的青玉扳指,不紧不慢地道:“前辈既然也明白你这等身份是不能与阿娘见面的,又何必为难我?”
“殿下!”闻曜之听着他这话,拔高了声音,嗓音浓重,带着几分无奈,随后低声道:“殿下……我绝非大恶之人。有些事情,唯有皇后娘娘方能为我解惑。况且,娘娘在信中的意思也是如此,不知殿下能否助我?”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宋承微眯了眯桃花眼,眼中带着些若有若无的凌厉,沉吟半晌,扯唇而道:“前辈,兹事体大,我需要问一下阿娘。”
说完之后,他话锋一转:“况且,我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若是事成,前辈可就欠我一个人情了。前辈可想明白,要怎样还我?”
闻曜之心中急迫,稍稍思索片刻后,微微颔首:“只要我能做到,任凭殿下指派。”
随后宋承眼看着他离开之后,便立刻进宫与长孙晚说了此事。
长孙晚言辞之中,同闻曜之说的那话是一个意思。他心下便已了然,虽有疑虑,但也没问出口,直接在翌日安排好了人手,将闻曜之打扮成内侍的模样,让他混进了宫中。
为了以防万一,他一直伪装成宫中护卫,悄悄地守在立政殿外,防止出现纰漏。直到他听到了殿中有摔破瓷瓶的声响。他如风一般就入了殿中,也正好听到了那句话——“你带清和走吧,她是你女儿。”
清清楚楚,从他阿娘口中说出。
*
思绪渐渐被唤
回,宋承掀眸看向此时面前的人,低笑道:“六妹妹,你若是真想知道,孤自然不会不告诉你。”
宋清和盯着他,目光灼灼,就是等着他说出口。
宋承指尖相互抵了下,道:“据我所知,孟女郎犯了错,此时应当在府中关禁闭。而闻前辈,事务缠身,忙的不可开脱。”
宋清和抓住了重点:“犯了错?”
“这得让我好好想想了……”宋承倏忽笑了声,“啊想起来了,你这个朋友着实是胆子大得很,竟然喝醉了跑到齐王府府口破口大骂,说什么‘我和齐王就是八字不合’,惹得长安城中大街小巷对此都津津乐道。孟大将军生怕天家怪罪于孟女郎,此事一出,一早便向父皇领了罚,说什么幼女无知,还让齐王不要因此和孟女郎计较……呵。真有意思。不过,将军府若是想再和齐王府结成姻亲倒是不太可能了!”
宋清和神色未变,认真而又仔细地听着。
她大概是猜出来为何孟知让会这么做的。孟知让不喜齐王,又恋慕着裴少卿,而近来定来齐王有心拉拢势力,十有八九会对将军府下手,不如她先想个法子让齐王对此事不了了之。而如今看来,孟知让顶多就受个罚。
不过,宋承说孟知让是她朋友……
他才见过孟知让和她几面?
原来,这些在别人的眼中,便是朋友了么?
她不懂朋友的含义。只知道在现在的她看来,似乎有个朋友也并不是是一件令人难受之事。
看着宋清和寡淡的模样,宋承随口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关禁闭是最轻的处罚了。虽说无聊是无聊,但你总不希望孟女郎受伤吧?”
宋清和没回声。
在她心里,轻和重没什么区别。只要不死,都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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