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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至晌午了。
这次殿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她忽然心里没由来地有些失落。
这种感觉一出来,她便觉得不太对劲。明明以前也会这样,但她内心毫无波澜。
可是这次……
还没等她细想,殿口处便有青衣婢女垂首进来了。
婢女走到她的身边,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有些害怕,颤着声音道:“女郎,婢子来替您更衣。”
她方才可是听有一个卫兵说了,这个女郎竟然敢拿着匕首对着殿下。
这可真是一个狠人!
宋清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下了床,问道:“你唤什么?”
“婢子唤景思。”
“哦。”
景思听着宋清和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字来,心里更加慌张了,连手上的动作都做的不是那么连贯了。
她想着尽力做好,可是越想越做不好。到最后连自己都有些放弃了。
宋清和皱眉看着她,最后抬手按住了景思的手,缓缓道:“我来吧!”
景思立时便要被吓哭了。
她会不会被女郎一个不愉快就被砍了啊!她还想活久一些!
“女郎……婢子错了,婢子有好好帮您更衣!”
宋清和愈发觉得聒噪,摇摇头:“你退下吧!我自己来就可以。”
景思却怎么也不肯离开。
这下宋清和倒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正要开口,宋承却在此时走了进来,朝着殿中的两人看去。
宋清和看着他,平静地道:“她不让我更衣。”
景思登时便呆住了,望了眼宋清和,又转头看了眼宋承,连连摇头,像是拨浪鼓似的:“殿下,婢子没有……没有……”
宋承听着景思结巴的话语,拧眉道:“景思,退下!”
景思的眼眶立时红了,嘟囔着嘴,有些不情不愿地退下了,只是眼眸中还残留着惊慌不甘的神色。
宋承略有些诧异地瞧了一眼景思。
景思这个丫头,他是有点印象的。因为年纪尚小,平日里都是活活泼泼的,面上也都是笑嘻嘻的,鲜少露出像方才那样的神情。
明显一副惊吓不轻的模样。
他转而将视线缓缓地落到了宋清和的身上。她眉眼疏淡,面容还带着些病态的白,身上仍穿着昨日的青色罗裙,裙上绣着细碎的花朵,衬得她像是山川绿林见的清冷仙子,而腰侧垂着一串白玉流苏。
“不是我。”宋清和看着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轻声,“我也不知道景思为何会那样。我只是想自己更衣。”
她以前不会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辩解什么,可这次,她没由来地便出口了。
话一说完,连她自己皆有些没反应过来。
“嗯。”宋承声音低沉,微微颔首,“孤知道。”
他本来就并不觉得是宋清和对景思做了什么事情。
宋清和莫名地揪紧了手指,垂下了头。
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感觉什么话都不说好像很不好,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承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样,只是忽而背对着她,转而从一侧的柜子中取出了一件衣裳,递给了她,道:“等下孤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将这个穿上。孤在殿外等你。”
宋清和下意识地抬手接住,随后徐徐展开这件衣袍,才发现这是男式衣袍。
是一件样式简单的翻领胡衣,浅褐色,袖口绣着金线,简单却又精致。
她连连看了几眼,启唇问道:“这是你的衣袍吗?”
“嗯。孤之前从未穿过,你放心好了。”宋承说完,便抬腿朝着殿外走去,将偌大的偏殿留给了她自己。
宋清和闻言,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才走进屏风后面,褪下了自己的青色衣裙,换上了这件胡衣。她没穿过这种衣裳,刚朝着身上披的时候,还有些茫然。不过幸好,男式的衣裳穿戴方面并不复杂,她稍稍理了一下,便穿好了。
不多时,她从偏殿中走了出来。
宋承听到动静,一转身,便瞧见了换好胡衣的宋清和。只是青丝却还是散乱着,配上这精贵的胡衣,没由来地有些落拓郎君的味道来。
他不禁轻笑出声:“六妹妹打算就这样同孤出去?”
宋清和显然没有意识到什么,道:“我这样
,难道不对吗?”
“是不对。”宋承声音悠悠,紧接着慢慢靠近她的身体,抬手越过她的脖颈,挑起她的几缕青丝,“你看,你头发还没有簪住。”
宋清和愣愣地看着他,自己下意识地亦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下一刻,宋承便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根碧玉簪来,挽起她的发,极快地将她的头发扎成男子发髻,插上了玉簪。
宋清和觉得头皮稍稍一紧。
而身前的人在手上动作结束之后,退了几步,朝着她笑道:“这样便好了。”说完,他不禁又多看了她几眼。
她身形在女子当中本就算高挑,此时穿着这件胡衣,颇有些英姿,加之碧玉簪束发,一下子便从方才的落魄样变成了矜贵的郎君。
“怎么了?”宋清和瞧着宋承一直看着她,莫名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也低下头看了两眼,却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什么。”宋承微微一笑,“走吧,六妹妹。”
……
白日的长安城总是热闹不已的,商贩们在街坊路边吆喝着,摊上都卖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
宋清和跟在宋承身后,看着这一切,莫名有些不喜。她很少进入过这种环境,陡然进入,明显有些融不进去。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孤替你买一个。”宋承道。
宋清和立时便想摇头,可是就在此时,她的眼前不远处,有个老汉面前的摊上摆满了一串串红色的果子。
她突然忆起这个东西她幼时曾经吃过,还是嬷嬷从宫外带给她的。
可惜只吃过那一次便再也没吃过了。
她现在都记不得这个果子是什么味的了。
“那我想要那个。”宋清和轻轻伸出纤白的手,指了指那一串串红色的果子。
宋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串串的冰糖葫芦,不自觉微微勾唇,点头道:“好。孤给你买。”
约莫等了一会儿,宋清和如愿以偿地吃到了这个果子。
又酸又甜。
是幼时的味道。
她一颗一颗,吃完了所有果子。
宋承看着她恬淡的模样,忽然觉得分外美好。
闲逛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的,没多久,天便又要暗下来了。宋承抬头看了眼天空,道:“我们去前面的客栈,吃完晚膳便回去吧!”
宋清和乖巧的嗯了声,随着宋承走到客栈门口,仰头看了眼上面的牌匾:醉欢客栈。
又朝客栈内看去,里面人很多,摆在里面的方桌几乎人都要满了。
两人刚刚走进去,小二便走上前来,招呼着他们:“两位郎君,请问需要什么?”
宋承看了眼宋清和,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宋清和摇摇头:“我都可以。”
她也没吃过这些,纵使是让她挑也是挑不出来的。
宋承听到这话,便对小二说了一句:“来几份招牌菜便好,再来一壶酒。”
小二连连颔首,随后将他们迎到一间雅间里后,便立刻去让人着手准备了。
待两人皆坐了下来后,宋承看了眼面前的人,随口问道:“你不问孤,为何要带你来这里吗?”
宋清和这才稍稍抬头,看向宋承,唇一掀:“这有问的必要吗?”
宋承笑了,摇摇头。
没多久,小二便将几道菜端上了方桌,又放了一壶酒和一壶茶:“两位慢用。”
宋承点头。随后抬手先打开茶壶,准备替宋清和倒一杯茶,却倏忽被她拦了下来。
宋清和盯着刻着花纹的酒壶,直接道:“我想喝这个。”
宋承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能喝这个。你病还没有好。”
宋清和垂眸看了眼那一壶酒,默默地将杯盏递了出去。她没有饮过酒,也不知道酒究竟是什么味的。只知道她好像听一些婢女们说过,酒能解千愁。
她不知道愁的具体含义,但是她最近心里很乱,万一这个名为酒的东西也能解决她现在这个问题呢?
所以,她想喝。
宋承微微挑眉,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杯盏,终究是抵不住她的眼神,执起酒壶,浅浅地倒了一些:“只能喝这一点,再多就没有了。”
宋清和看着自己杯盏中似乎只有一层的酒液,抬手端起,直接一口咽了下去。
饮了下去之后,她才
意识到这一点点酒的劲头有多大。
明明只有一点点。
可是这辣味通过喉咙,扑鼻而来之时,还是让她有些晕乎乎的。
渐渐的,她甚至感觉面前的宋承分裂成了两个、三个……
“怎么回事?哥哥?你怎么有这么多个?”宋清和呢喃着,试着伸手上前摸上一把,想知道哪个是真的宋承。
宋承根本没有想到宋清和的酒量这么浅,根本就是滴酒不能沾。
他看到她脸蛋泛红的模样,立时便有些后悔了。
他就不该听她的话。
他看着面前人的手在他脸上乱摸,略微有些慌乱地朝后躲:“早知道孤便不让你饮了。”
听到这话的宋清和,突然之间,眼泪就涌出来了,白皙的脸颊上挂着一串又一串晶莹的泪珠。
宋承立时更加懵了,深吸一口气之后,尝试着安抚她:“怎么了?”
不料他刚说完这话,面前的宋清和凭着感觉,蓦地上前一把拥住了宋承,双手牢牢地搂住他的腰。
虽然有很多个宋承,但是他们看起来都好温柔啊,像长孙晚一般,而她也最贪恋阿娘的怀抱了。
她觉得他的怀抱也一定像长孙晚一般。可是当她真真切切地抱上去时才发现和她想象的有所差异。
他的怀抱硬梆梆的,不过很好闻。有草木香的味道。
宋承顿时浑身都僵硬了。他甚至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只觉得面前人的眼泪哗哗地淌在了他的衣袍上。
直到宋清和陡然间说了这么一句:“你不是我哥哥。你为什么不是我哥哥啊!”
宋承登时瞳眸幽深:“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但是宋清和压根就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般,自顾自地说:“虽然之前孟女郎和我说过,若是有郎君对我好,我便要唤这个人哥哥。因为这个人会很高兴。但是其实我又不傻,我知道的,其实只有有血缘关系的人才能这样唤。”
宋承听着她这话,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孤确实是你的哥哥啊?”
“不,不是的。”宋清和眼中汪着一滩水,“我不是……”
宋承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的想法立时
得到验证。她必然是已经知道了。难怪,她昨日会那么急切地想要去找闻曜之。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正这么想着,宋清和忽又开口:“我其实并不知道我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是什么。我不受人喜爱。若不是因为阿娘,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所以,我很早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哪天阿娘不在了,我一定随她走了。”
宋承自然是不会同意这话的,随后慢慢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低而缓慢地道:“别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不喜欢你,不想你好过,你为什么不能过得比他们都好,让他们不得不向你屈服呢?”
“可是我又有什么能力呢?我什么都不会。除了会杀人,别的我什么也不会。在寒寂阁的时候,没有人教我东西,只有嬷嬷会教我一些自保的功夫。”
“所以,那把匕首,是你之前的嬷嬷给的了?”
“嬷嬷说那把匕首是我生母的,她想让我像刀一样锋利,不软弱。”宋清和低低地继续说,“我觉得我做不到。这太难了。”
宋承渐渐将手覆上了她的后背,一下一下,抚慰着她。
其实在他眼中,宋清和从来没有软弱过。
从来没有。
除了此刻。
她是真的将她的脆弱全都暴露在他眼面前。
宋承其实并没有想到,平常那么冷淡偏执的宋清和醉酒后竟然是这么一个状态,这让他也觉得颇为不可思议。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她在他怀里哭,原来,他不会推开她。
宋承看着眼面前的泪人,慢慢抬手覆上了她的后背,试图安抚着她。忽而脑中跳出了一个他先前怎么也没有想通的问题来,垂眸沉思片刻,抿唇趁机问道:“孤一直想问你。你怎么知道孤知道前辈在哪?万一孤也不知道,你不是就是白来了吗?”
宋清和闻言,蓦地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眼睛眨了一下,轻声细语道:“你是太子。即便你不知道,你也有能力知道,不是吗?难不成,你作为太子,在这长安城中寻一个人都寻不到?”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我之前和你说过了。
除了阿娘,和别人比起来,我更相信你。”
宋承眼眸凝住。
若说宋承之前并不是十分地相信宋清和的话。
这次,他确是实打实地相信了。
突然间,他听到怀中的人说了一句:“……若是我现在死了多好啊!就不用想着这些东西了。我真的,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宋承听着她说的这些话,忽而想起今日锦娘同他所说的话——
“六公主或许是有心病的。”
他眼皮登时跳了跳。可是如今,即便他是东宫之主,也毫无办法。
这就像是一个死局。
除了她自己,谁可能都不能让她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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