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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能把整个人撕碎的恶犬!

“白芨!”

风火雷电间,苏令德一声高呼,直接将蹴鞠扔向藏獒,然后飞身一把将呆若木鸡地坐在凳子上的魏县主扑倒。

与此同时,白芨抄起一旁的长凳,“喝”地一声,狠狠地砸向那头发狂的藏獒。

“啪”地一声,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白芨手中的长凳应声而断,而那头刚刚四肢离地的藏獒,一声呜咽,摔倒在了地上。

它的牙,离魏县主的脚不过半寸。

苏令德扶着魏县主坐起来,魏县主犹在惊慌失措,她刚一看到那头藏獒,吓得一声尖叫,拳打脚踢:“它、它、它是冲我来的,我看见了,是冲我来的!是冲我来的!”

苏令德牢牢地抱着她的肩膀,让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口,声音沉着地道:“白芨,借刀。”

白芨立刻丢了手中半截长凳,然而,不等她就近抽出一名护卫的佩刀,川柏就一个箭步冲上来,一刀砍在了藏獒的脖颈上。涠洲王同时扯下赵英纵的披风,往藏獒尸体上一抛,盖住了喷溅的血迹。

涠洲王冷眼看着那轻薄披风上的血渍,又缓缓的深深地看了苏令德一眼。看到她安然无恙,他方才觉得浑身冻僵的血液又重新流动。

涠洲王什么话也没说,只挪转轮椅,看着魏开桦。

魏开桦一接触到涠洲王的眼神,就吓得双腿一软,整个人如一滩烂泥倒在了护卫的手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

“打鞠之后,白打之前,去查谁碰过魏县主。”涠洲王的声音如古井无波,可听在众人耳中,竟比先前他严厉的声音还要让人胆战心惊。

赵英纵人都吓傻了,听到涠洲王的话才回过神来:“对对对,赶紧去查。”他一边指挥人疏散,一边指挥人去找京兆尹,自己还得分神看着魏开桦,免得涠洲王盛怒之下,直接把魏开桦杀了。

涠洲王根本没管魏开桦,他径直推动轮椅,滚向苏令德的身边。他一靠近魏县主,就不由得眉头一皱——他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抖成筛子的魏县主一眼。

苏令德一言不发,她分明有白芨和白芷借力,却要自己扶着魏县主撑着桌子站起来。

站起来时,她伸手扯下了桌上铺好的台布。就好像是她要借力,不小心把台布扯下来了。台布上摆好的酒与蔬果哗啦啦地砸在她们脚边,一下就冲淡了那股奇怪的味道。

苏令德从白芷手中拿过她备用的披风,搭在了魏县主身上。

魏县主深深地看了苏令德一眼,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苏令德的披风,嘴唇发颤,泪如雨下。

苏令德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了。”

魏县主死死地盯着苏令德,听到她这句话,顿时嚎啕大哭。魏县主的使女这才一窝蜂拥上来,将她紧紧地围在中间。

“值?”涠洲王冷冷地看着魏县主走远,连眼角余光都没留给苏令德。

苏令德退回涠洲王身边,推着他的轮椅往回走:“什么值不值?你放心,我没事的呀。那只藏獒是拖着护卫冲过来的,它带着负累,跑不快也跳不高,我跑得开的。”

涠洲王冷笑了一声:“魏薇池三朝回门的时候,刚指着你鼻子骂。你也要救她?”

苏令德一愣:“可我躲得开,她躲不开。我不救她,她会死的。”

涠洲王顿时就沉默了。

他当然想嘲笑她,嘲笑她怀揣着好一颗不谙世事的菩萨心肠。可他笑不出来。

她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否则魏家兄妹就不会对她咬牙切齿。可也正是因此,她觉得她救魏县主是理所应当,才更让他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坚信生命可贵,就算是辱她骂她的人,罪不至死的生命,依然可贵。

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她在新房那一日,所说的“真心”——原来,她除了为了父兄需要他活下来以外,也真诚地,纯粹地,想让他活下来。

“苏令德。”涠洲王突然制止了她再往前推,而是回过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诶?”苏令德连忙靠过来看着他。

涠洲王看到她若凝脂的侧脸上还有如霞的红晕,他忽而一笑:“我姓玄,名时舒,取舒卷随时之意。”

苏令德一愣,她没料到涠洲王为

什么突然告诉她他的名讳,她困惑地揪了揪自己垂散的发丝:“我还以为你要问我哪儿学的蹴鞠和身手。”但她又很快释然地一笑:“那我也可以叫你阿舒嘛?”

玄时舒也没想到,这两个他听过无数遍的字,从她口中念出来,就像春风拨动了心弦。简单的声调里,带着春声,处处可闻惬意与欣喜。

他忽然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想听她唤自己“阿舒”了。

玄时舒低眉垂眸,接她上一句话,却把这一句岔开:“你不是说过么,岳父常罚你抄书,半点都不会省。想来,多半是因为你偷学蹴鞠和身法的缘故。”

苏令德从不纠缠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她也将“阿舒”这两个字抛之脑后,笑着点头:“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她看着急匆匆跑过来的京兆尹,轻轻地叹了口气:“多少还是要学点身法才好防身,要不,今儿这事也够悬。”

京兆尹跑过来,一看到苏令德和玄时舒安然无恙,顿时大松一口气:“王爷,查明白了。在打鞠之后,白打之前,只有一个陌生的使女扶了魏县主一把。魏县主的身上恐怕是沾了引发藏獒狂躁的药粉。”

下一刻,川柏脸色凝重地走过来:“王爷,那个使女已经投湖自尽了。”他伸手,展开手心的一条腰带:“这是在她的尸身上发现的。”

腰带上绣着一个印章,正是“摄政王印”。

京兆尹失声道:“又是摄政王的旧部!?”

一个“又”字,让苏令德无端打了个寒颤。

“摄政王旧党恨毒了王孙贵族,此事也肯定是想要害死大长公主的孙子孙女。”京兆尹接过那条腰带,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王爷,王妃,你们赶紧回王府吧。”

“魏开桦呢?”玄时舒却好像并不很在意摄政王的旧部,反而问起了魏开桦。京兆尹只好硬着头皮道:“魏大少爷受惊过度……”

“我明天会派人去牢里看他。”玄时舒直接打断了京兆尹的话,然后对苏令德微微颔首,沉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

苏令德回到王府,盯着玄时舒喝完药,就抱着蜜罐也跟着他一起吃

蜜饯:“摄政王死了三年了,怎么还有旧党?”

“心里有恨,此恨不消,自然难散。”玄时舒将蜜饯咽下去,声音淡淡。

“什么恨?”苏令德囫囵吞下一颗蜜饯,难得冷笑地道:“他们有什么恨的资格?”

玄时舒伸手盖住了蜜罐,阻止苏令德接二连三发泄式地吃蜜饯:“你很讨厌摄政王?”

苏令德紧咬着嘴唇,她尝着舌尖的甜,可心底涌起的是苦,眼底浮出的是恨:“三年前,摄政王通敌叛国,害得乐浪县五十余人被倭寇所掳,十不存一。”

玄时舒移开视线,将蜜罐勾到自己的身边:“他反正也已经被五马分尸了。”玄时舒盖上蜜罐:“这次的事也自有京兆尹惦记。”

他抬起头,云淡风轻地看着苏令德:“不如想想,这一次簪花宴弄砸了,我端阳节补你一次。他们去看赛龙舟,我带你去看莺莺、燕燕的剑舞,如何?”

“啊。”玄时舒瞥了眼苏令德的腰间:“忘了你今日赚得盆满钵满了,还是你请我吧。”

苏令德苦着脸:“今天赢的钱,他们还没送过来呢。”

苏令德话音刚落,白芷就禀报道:“王爷,王妃,魏大夫人来了。”

不等玄时舒开口,苏令德就斩钉截铁地道:“不见。”

玄时舒一挑眉,讶然地笑看她:“你先前在楼船上,为了不让我跟魏开桦起冲突,还宁愿跟他玩白打。怎么现在就转性了?”

苏令德撩起袖子,一把按在他的穴位上:“因为现在你需要休息了。天大地大,都没你按阳跷脉、好好休息大。”

“那你呢?”玄时舒笑问。

苏令德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也不见。今儿这么大场面,我受惊也很正常嘛。”苏令德打发白芷去回话,露出无辜又狡黠的笑容:“不管魏大夫人是求情还是道谢,都是个烫手山芋,不接的好。”

玄时舒笑着颔首:“那你也去床上躺着,免得一会儿母后和皇后派人来问候,你露了馅。”

“还需要这样?”苏令德微怔,她跟外人装病的时候,从来不用瞒着家里人的。

她的表情太过鲜明,玄时舒一眼

就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他一叹又一笑:“算了,你就留在这里吧。”

玄时舒话音方落,外头就传来通禀:“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苏令德震惊地站起来:“摄政王的旧部还没抓到,她们怎么亲自出宫了?”她连忙想走出去迎接赵太后和曹皇后。

然而,她才刚走出房门跟赵太后和曹皇后打了个照面,赵太后就冷哼了一声:“你既然无碍,怎么还把魏大夫人晾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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