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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这一天,总算有一个好消息到朱苓毓这儿了,听说那宁威将军只是身负重伤,并没有性命之忧,仔细调理好身子以后,又拿得起刀枪了。
得知这个消息,朱苓毓算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倒不见得是因为她有多么喜欢这个未来的夫婿,而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他若真出了什么大毛病,自己恐怕就真如唐姿柔所愿是去陪葬的了。
开春她就要去孟国,这是她在朱国,这个还未破灭的国度过的最后一个年。
这日她如往常一般,去了泰安殿看父皇,倒不是她有多少孝心,而是她要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不管父母亲长对她如何,她都当至敬至孝,日后不落得一个埋怨。
而且如今也没有比这个让她高兴的事了,她可以看着曾经一手遮天的男人,如今是如何落魄,他这病是好不了了,即便是能好,唐姿柔又怎会让他如往常一般呢?他一旦好了,最先遭殃的,就是唐姿柔了。
他们这对夫妻做到头来,必要互相提防着对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朱苓毓忽然笑出了声,看着瘫痪的父皇,说:“估摸着,等这个冬过了,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葬礼也该筹备起来了,可是父皇啊,你对不起了我这么多年,可莫要在我出嫁的日子突然病倒,那对我来说,这又要背一声骂名了。”
朱帝看着她,已无畏悲欢,眼神死沉,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入定一般。
朱苓毓还是给他喂药,她从来只是语言折磨他,身体上不曾苛待。
“你……莫要和亲!”
他突然一声,叫朱苓毓手一抖,汤药撒了大半在手上,神色震惊的看着他。
殿内无人,她也没有大声喧哗,只压低了声音,说:“你何时能说话了?”
这一下,朱帝又无言了,朱苓毓看了眼殿外,心如雷惊,复又看向他,眼神变得沉冷。
她敢断定,一定还有人在帮他,而唐姿柔不知道。
若是唐姿柔知道,又怎会看着他一日好过一日。
若是这般,他该死也守住这个秘密,怎会在自己面前暴露?
再看他时,却见他眼神悲凉,这个操控了朱国几十年的帝王,竟在她面前落下一滴泪来。
朱苓毓捏紧了碗,呼吸不稳,只看着他,说:“你不怕我卖了你?”
朱帝看着她,眼神肯定道:“你……是……我儿!”
呵……她是他的孩子,就一定不会背叛他吗?
可莫名的,朱苓毓也没有很想戳穿他,这个国家日后如何?这些人的命运如何?都不是自己能操控的,若是能看着他们自相残杀,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说:“我就知道,你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屈服呢?想来唐姿柔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可我告诉你,你休想再替我做主,我要看着和你心爱的女人,一起下地狱!”
朱帝心痛难忍,他看着这个恨毒了自己的女儿,闭上眼,又重复了一遍:“莫要…和亲……”
这一回,朱苓毓没有再听下去了,她将药碗放到一边,起身出去,背影都那么决绝,不带一丝犹豫和留恋。
她走后,一个暗影出现,忧心忡忡的对床上的帝王说:“看来,南宁公主是不会领情了。”
朱帝不语,也没那么多精力言语,那暗影又道:“近些日子唐家越发猖狂了,光属下派人去截的,就是十几万黄金和成箱的珠宝,如今都压了下来,唐家早已找好了退路,其他几位臣子,有几个守在家中看样子是打算为殉国做准备,还有几个也在为以后铺路,去别国的有,归隐的也有。”
朱帝冷哼了一声,脸上一派冰冷,他看着自己苍老的手,心中苦闷,是天要亡朱国,他亦无力回天了!
在他叹息一声后,那暗影才上前来,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又服侍他喝水咽下后,才说:“国师说,这个药丸最起码要吃两个月,且陛下要戒骄戒躁,待天气暖和了一些,想来陛下也是无碍了,到时陛下想动手收拾谁,谁也跑不了,外面,有国师撑着,暂且倒不了,况且……四殿下与皇后不同,他到底是陛下的皇子,一切都是为了朱国。”
朱帝眨了眨眼,示意都听进去了,暗影这才离开。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孩子满心满眼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如今这一病,才让他真正看清了身边的人都是一副怎样的嘴脸,尤其是唐家,这个被他亲手扶起来的家族,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捅他刀子,这口气,又怎能咽下?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来父皇曾说过的话,一代帝王,断爱绝情,方能治好国家。
那时他不懂,如今,也是懂了,只是悔之晚矣!
郑氏当年,确实是不错的皇后,不错的妻子,只是可惜了,没有哪一代帝王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臣家越发强大,强大到令君王忌惮的地步,若是父皇,也不会看着郑家活的更久。
只是这些道理,他的大公主,始终不懂,她身上背负了血海深仇,注定要如此一生。
罢了,如此也好,朱国就像一头吃人的野兽,她若想走,就让她走便是,依着她的才情样貌,即便是去了邻国,也许能博一番天地也说不准。
这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永远都欠她的。
……
而这个时候,刺史府也闹了些事出来,这起因是段姨娘闹出来的,直言郁姑娘心怀不轨,夜闯修竹院。
那修竹院正是姜舜骁休养生息的地方。
段姨娘为何敢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呢?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听说里面的将军身体已经养的大好,只是如今见不得风,还要关在屋里多休养些时日,才敢出来见客,这便让她断定了那将军果然什么事也没有,那郁妤绝对是早就把主意打他身上去了!
她这一闹,既没有到老爷那儿闹,也没有到夫人那儿闹,而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当着长乐的面闹了出来。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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