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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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曲青院出来，乔沅想起刚刚被抛起来的那一瞬间，它那颗小心脏跳地飞快，却又感觉跟被吓着时的心跳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它又说不上来。

它非常想要再体验一把在空中飞翔的感觉，于是它一直在江言的手心里动个不停，躁动的灵魂简直无法安放。江言琢磨了许久，换了无数种做法，方才终于明白它到底想要说什么，一路十分郁闷的抛着扇子回了家。

进了家门，方才想起，大晚上的怎么不把乔沅放出来，跟个扇子又不能对话。于是当即暴躁地手撕折扇，折扇毁了，乔沅自然就出来了。

乔沅疼死了，对于他的粗鲁行为一贯的敢怒不敢言。

江言喝着茶问：“你真想好了？”

乔沅站在他面前，点头如捣蒜，“嗯，想好了，我就看上他了。”

想让乔沅改变想法的江言，企图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乔沅：“阿沅啊，你这么多年没有出过暗黑之境，你不知道，你要是真的看上他了，就应该做个女子。”

乔沅问：“为什么？”

“你看上他，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吧，你就不想跟他发生点什么？”

“发生什么？”乔沅懵懵懂懂，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江言思考着如何跟这个没做过人的族人形容男女之间可能产生地得美妙情感，思虑了半响，觉得说的深奥了，以乔沅一根筋的智商，可能不会懂，遂直接道：“就像我跟北音一样，亲亲抱抱，你不想吗？”

乔沅想起今天看到的场景，方才想起当时想要说的话，她急切的问：“你今日怎么对她那么温柔，还有你吃她嘴巴干什么？”

“……”江言扶额，万万没有想到，她的脑洞竟清奇到了如此地步，他斟酌道，“你要是做个漂亮的女子，我也会对你温柔的。”

“……那你也会抱我，啃我嘴巴吗？”

江言不明白，刚刚分明是在讨论乔沅与那小侯爷的事，怎么反倒被乔沅绕到了自己身上，他慢吞吞地道：“你若是想，我也……”

“不不不，我不想的。”乔沅摆摆手，摇摇头，郑重道，“我是要做男子的。”

它虽然没有入过世，但暗黑之境里有一座楼，也是唯一的一座楼，叫白世楼，楼高七层，里面的书籍除了无影族的历史之外，还记载着族人们在人世间的所见所闻。

乔沅不大爱看书，对人世的了解都是从江言和族人们的嘴巴里听到的，什么男为阳，女为阴，阴阳结合，所以它总还是能够明白，男人啃男人的嘴巴，不大好，男人抱男人，也不大好。

江言后半句话硬是给咽了回去，没好气的说：“那小侯爷不是一般人，影子不好偷。”

乔沅今日表现的格外聪明，“少主，是你说我们要不惧困难，迎难而上的，你现在不能打退堂鼓。”其实它心里打着小算盘呢，难偷好啊，江言看着它偷得十分艰难，许就不强求它做个真正的人了呢。

那如果真要它做人，那也不错，因它真的很喜欢那个小侯爷的影子哩。

江言看它良久，很难得地对着乔沅笑了，“你个胆小鬼，若是真敢去偷他的影子，那也算你有几分胆识，正好给族人们做个榜样。”

听说要给族人们做榜样，乔沅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于是一到晚上，江言就带着乔沅去侯府外熟悉地形，唉，要不说，无影族是个偷窃族群呢，只能在月黑之夜出门，你就算不偷东西，别人一听，大抵也觉得不是个正经族群。

在侯府外徘徊了好几天，乔沅发现小侯爷的影子是真得很难偷，侯府戒备森严是肯定的，进门之人都要盘查，它觉着就这样它若还能成功偷到，那它就脱胎换骨，再也不是江言口中的胆小鬼了。

且它与江言说好了，若能成功偷得小侯爷的影子，他就再不能管着它，欺负它，为了摆脱大魔王的控制，它拼了命也得偷成功。所以此次它表现的还是十分积极的。

但首先第一步是，如何进去侯府呢？

乔沅现在倒还好，晚上时可以隐在黑暗中，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从侯府大门走进去，被人发现的几率是很小的。但江言可就不行了，于是思虑之下，江言从袖中掏出一把折扇来，至于为什么大冬天的还拿着扇子，乔沅也不知道，但也不大敢问。

只见

江言用扇子敲着手心慢吞吞道：“阿沅，为了锻炼你的胆量，此次行动，你就一个人去吧。”

“啊？”乔沅躲在他背后，看着远处侯府的侍卫们，还配着刀，十分严肃，顿时没了开始的斗志，有点怂，“这这这不、不太好吧。”

江言瞥它一眼，凉凉道：“不是你非要偷他？”

“可是……”

“那我们还是偷个女子的影子吧。”见它犹豫不决，江言乘机道，“小阿沅啊，虽说我们族人对性别之事向来很随意，不怎么讲究，但这还是要看自身条件的，我觉着吧，照你平日性格来说，你挺适合做女孩儿的。”

乔沅暗自翻白眼，拱拱手道：“话不多说，告辞！待我成人归来，与你一起走在街上晒太阳！”然后十分潇洒地朝着侯府后巷走去，江言笑眯眯的看着，那黑影越走越慢，最后又折了回来，江言问：“怎么了？还有事儿要交待？”

乔沅唔了一声，“我觉得吧，我第一次行动，还是应该要有人在旁边见证一下的，你现在不方便跟着我去，但江肆可以呀，一条狗在府门外转来转去，是不会引人怀疑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先声明，我绝对不是因为怕啊，我就是觉得，这么重要的时刻，一定要有族人第一时间看见我有影子时的样子。”

江言拧眉，忍笑忍的极辛苦，最后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在安静的夜晚中飘荡出好远，“阿沅啊阿沅，你若是愿做个女孩儿，我定……”却又未将话说完，走去后巷看看情况，前门肯定不能进，只能看后门和院墙了。

“你定什么？”乔沅紧跟在他后面，生怕他又丢下自己走了。

“……我定将你当做女儿养。”

“哦，原来你想占我便宜。”

江言少见的无言，乔沅又没节操的问道：“当你的女儿有什么好处吗？”

“我会带你出去玩，让你吃遍人间的美食，穿最好看的衣服，你若是乖巧听话，我就会为你寻个人世间最好的夫君。”

乔沅最关心的问题，“你会骂我吗？会打我吗？”

江言疑惑，不解道：“我骂你打你干嘛？”

乔

沅在身后踩着江言的影子，欢喜道：“那我做个男孩子，你也可能将我当儿子养的。”

“那你先叫声爹来听听。”

“……”

他们走到安国侯府的后巷子里，远远看见有一只猫从后门跑出来，毛发是黑的，唯有眼睛在黑夜中发亮，而且那两只眼睛的颜色似乎还是不一样的，它冲着他们的方向不停地叫着，带着点凶悍。乔沅躲在江言身后，小声问道：“是啥？”

“异瞳猫。”

里面跑来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姑娘，蹲在那猫面前，温柔道：“玄苍，你不要生气啦，今天厨房的人没仔细看，下次一定不会给你吃死鱼了，好不好？”

“喵喵喵。”

“明天我让厨房给你熬最爱吃的鳗鱼粥，给你赔罪。”

“喵喵喵。”

“我们快回去吧，今儿你还没洗澡呢，小侯爷回来得怪罪我们了。”说着就抱着黑猫准备回去，突地瞥见站在远处的人，开口询问，“是谁站在那里？”

江言不慌不忙的道：“请问大理寺是从这里过去吗？”

“大理寺不在这里，这里没路了。”那小姑娘答了话，就转身进门了，门口看守的人警惕地盯着江言，迫得他们不得不提前离开。

拐了个街角，等到那迫人的视线终于消失了，江言方才开口问：“你能翻墙吗？”

乔沅“啊”了一声，摇摇头：“不会呀，我们家乡又没有墙。”出门在外，江言千叮咛万叮嘱，不要提暗黑之境，在这里，得把那地方叫家乡。

他们的家乡以暗黑为界，里面也有草有木，有水有花，但除了白世楼，其它的房子都是由石头砌成的平房，一片连着一片，在这里，所有人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所以不存在什么一墙之隔，也不存在什么起高墙，防御外敌，遮风挡雨，因为在那里，黑暗与月光才是一切的主宰。

以前的族长，也就是江言他爹说过，额，不用怀疑，无影族也是有爹娘的啦，不然又不可能凭空就来到这个世界上，至于怎么生孩子，这个说来就有点话长了，既然话长，那就下回再说吧。

言归正传，老族长说啊，无影族是被天

上神明格外厚待的族群，因为他们有更多的选择权，他们可以在出生后，再来选择是做一个男孩还是女孩，或者是其它什么，也可以选择是做一个生活在阳光底下的人，还是选择在暗黑之境里不死不灭。

但族人们心知肚明，这也就是安慰安慰他们其实不怎么脆弱的心灵，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有个狗屁的神明呀，他们就是一群奇奇怪怪的生来没有影子，没有性别，不能见太阳的怪物啦。

江言沉思了一会儿，侧头望着眼前的高墙，询问道：“那你学学？”

于是当夜，乔沅累了大半宿，就为了学翻个墙，等到好不容易踩着江言的肩膀爬到墙上了，高墙背后刚好是狗窝，一条大狼狗睁着绿幽幽的眼睛，大吠着一跃而起，差点没扑到乔沅脸上。

“哇啊啊啊。”

不出意外，乔沅摔了下来，差点没疼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