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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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沅被谢斋野抱回了院子，一路上他脸色都十分不好看，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所以乔沅一路上都不敢放肆，进了院子，一把它放下，它就顺着院墙，爬到翘起的檐角上不肯下来了。

谢斋野抬眼看着它，面无表情道：“下来。”

乔沅在心中斟酌了一会儿，捉摸着他现在肯定在气头上，此时下去不是自讨没趣嘛！于是它没动，反而还往后缩了缩。

它这个逃避的动作真正激怒了谢斋野，他冷笑道：“你以为你不下来，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说完乔沅只见他突地如一只雄鹰，凌空而起，眨眼之间就来到它面前，右手往前一抓，就将它抓了下去。

落地了它还没反应过来，飞、飞起来了？

它一双异瞳里满满都是震惊，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已经成为谢斋野手中待宰的猫咪，谢斋野拎着它的脖子，刚被小孩子掐过，又被他拎着，乔沅当即叫了出来：疼！

听见它的叫声，谢斋野仔细检查了它全身，蹙眉道：“受了伤还跑屋檐上去做什么？我又不是要教训你，你倒是跑得快。”

哦，原来不是要揍它，吓死了。

乔沅感激又有些委屈地将头抵在他胸口，砰砰的心跳声隔着衣服传进它耳朵里，嗯，比它的心跳声有力些。

“我知道是小二先欺负你的。”谢斋野抱着它坐到廊下，许久低声问道，“玄苍，我平时是不是真的对他不够上心？”他比谢家小二谢月凛大了十五岁，又因为赵氏的原因，平日里他很少与谢小二亲近，前两年他还没去云山校场时，那孩子就很黏他，后来在府里的日子少了很多，就算想黏他也找不到人。

只是在功课上不认真，惹怒了先生，先生又管不了他的时候，先生就会来告诉他，他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方才会主动去找那个孩子。现在想来，他对谢小二的确是太过生疏了，不管如何，那终究是目前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爹，唯一一个跟他血脉相连的人了。

乔沅不太明白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只是突然觉得此时的谢斋野跟平时有些不一样，它没来由的有些难过，觉得是自己伤了谢小二，他才会

这样的。

可是，他自己也说了，是谢小二先伤害它的呀。它趴在谢斋野腿上，实在不知道那孩子对它的恶意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用午饭的时候，它脖子实在是太疼了，吃东西都不香了，只闷闷的喝了几口鱼汤，就在椅子上窝着。侍女大抵也听说了上午的事情，小心翼翼询问道：“小侯爷，要不让医官也过来给玄苍瞧瞧，虽说是没有外伤，但保不准内脏那些没被摔出毛病……。”

乔沅的爪子的确在摔下来时，被刚好踩到的石子划了个小口子，此时正伸着粉红的小舌头在给自己添伤口，以前江肆受伤了，就是这样给自己治疗的，它也就如法炮制。听到侍女的话，叫了两声，懂事地表示自己不严重。

它可不敢再惹谢斋野了，从回来脸色冷到现在，跟冰块似的。

谢斋野好像也没多大胃口，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撑着下颌盯着旁边椅子上的黑猫看，乔沅也盯着它，心想不会是要教训它给他弟弟报仇吧？

但显然谢斋野没那么小气，一人一猫互看了一会儿，他才问：“谢牧还没回来？”

“还没。”

侍女也颇为奇怪，前些年谢斋野他娘病入膏肓之时，皇帝大抵是念着她与皇后的姐妹情谊，又记着谢家世代忠烈，就派了个医官常驻府里，但所谓红颜薄命，你就是再派十个医官来，也保不住，所以谢斋野的娘没熬多久还是去了，但那医官也没再召回去，就留在了府里，俸禄倒还是宫里发，官职也留着。

如此说来，谢牧请个医官是万万不至于花费这么长时间的。

谢斋野伸出手指戳了戳黑猫的背，也不说话了。就在侍女要将碗筷撤下去的时候，谢牧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老侯爷，谢斋野张口就问：“爹，吃了没？”

老侯爷脸色不好，想来是赵氏去跟前告状了，他径自坐了下来，道：“还没，今儿中午就跟你这儿吃了。”

侍女机灵，赶紧出门去拿新的碗筷过来，还顺道让人将给西院准备的饭菜拨了一半过来，老侯爷都不在那里用饭了，他们两个人也吃不完，不要浪费嘛。

谢斋野吃过了，就在旁边陪着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他明知故问：“赵氏又来惹您了？”

老侯爷低头扒着饭，头也不抬的答：“不是赵氏惹我了，是你惹她了吧。”

谢斋野一手摸着猫，一手摩挲着桌上的酒杯，淡淡道：“我与西院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她不来惹我，我可不会无事生非的去惹她。”

“听说是你的猫把小二抓了？”

“是小二先欺负玄苍的。”

“那到底是玄苍重要，还是小二重要？”

乔沅感觉到身上给它顺毛的手顿了顿，它有些不安，默默偏头看谢斋野。谢斋野也看了它一眼，淡定答道：“爹，你很清楚，这可没有什么可比性。”

老侯爷掀起眼帘，也不说什么，专心吃饭去了。

等到吃完了，他方才道：“阿野，我知道你不喜欢小二他娘，但小二好歹是你弟弟，他向来也挺依赖你的，我常年不在家，长兄如父，你得做到兄长的本分。”

然后他扫了一眼那只黑猫，乔沅感觉到他的目光，心里害怕，跳到了谢斋野怀里。老侯爷无声地叹了口气，“小二不肯让医官看伤，你去看看他吧。”

等到老侯爷走后，谢斋野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最终还是决定去西院一趟。

乔沅跟在他身后，被他给赶了回来，它扯着谢斋野的衣袍硬是不撒爪，它一定得跟着去，谢斋野既然决定去看谢小二，那就证明他心软了，要是谢小二趁此机会再说些颠倒黑白的话，那它还活不活啦？

谢斋野甩不开它，没办法，只能沉声威胁道：“你去了要是再惹事，我可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喵呜。”乔沅可怜兮兮地叫了两声，还挺会顺杆往上爬，直到被谢斋野抱在怀里了，它才闭了嘴。

西院里婢女侍从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看热闹，屋子里传来谢小二摔东西的声音，可怜医官年纪也不小了，还要跟个小孩儿玩你丢我躲的游戏，边躲边道：“哎呦喂，我的小公子哎，你要摔别往我身上摔呀。”

谢小二在屋子里上蹿下跳，“你给我走开，我不要你给我看伤。”

“你就让我看看吧，伤口不及时处理，要是

严重了就麻烦了。”医官都要哭了，要不是小侯爷的人来请他过来的，他至于这么着急嘛，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小侯爷不得剥了他一层皮呀。

“反正都是爹不疼哥不爱的可怜孩子，我、我……”谢小二扒拉着窗棂，绞尽脑汁地想着狠话，最后憋了一句，“我不想活啦，让我死了算了。”

赵氏一听，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下来了，伸手抱着谢小二的腿，“小二，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娘身上落下的一块肉，他们不疼爱你，还有我疼你爱你，你小小年纪，说什么活不活死不死的！”

谢小二还在胡言乱语，院子里的婢女侍卫们看热闹看得起劲，突地有人瞥见站在月门下的谢斋野，吓了一跳，赶紧跪地道：“小、小侯爷。”然后呼啦啦全都跪下了。

谢斋野目不斜视，径自进了屋子，里面的人都将目光落在站在窗上的谢小二身上，只有谢小二一眼就看见他进来了，眼睛一亮，正准备叫哥哥，又看见他抱在怀里的黑猫，脸一黑，哼了一声，扭着脸不理他。

医官战战兢兢的上前道：“小侯爷，你来了。”

此时赵氏也看见他了，虽说她私底下十分不喜谢斋野，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且她始终对谢斋野带有三分惧意，擦了擦眼泪道：“阿野，你帮着给小二说说吧，他、他向来都听你的。”

谢斋野从鼻子里嗯了一声，道：“医官留下，你们都出去。”

赵氏面色一僵，自家院子，她还待不得了？！但一想到亲儿子现在连她的话都听不进去，心里一酸，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屋子。

等到该走的人都走了，谢斋野方才走到窗下，抬眼道：“下来吧。”

谢小二握着拳头，瞪着他怀里的黑猫，气愤道：“我不下来！你走开！”

谢斋野没什么表情，就那样看了他一会儿，谢小二被他盯得心里发慌，但死撑着不认输，谢斋野也不说话，然后转身就走。谢小二顿时急了，吼道：“哥……哎，你去哪儿？”

谢斋野脚步不停，谢小二从窗上跳了下来，冲过去扒住他的腿，哭嚎道：“哥哥，你干嘛呀，你就不能多陪我一会

儿嘛！”

院子里的赵氏脸色更不好了，谢斋野微微垂头看他，那孩子哭的伤心极了，眼泪鼻涕一起往下落，他微微蹙眉，寒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哭成这样算怎么回事，起开。”

“我不。”谢小二往上紧抱住他的腰，闷声道，“我放开，你就走了。”

谢斋野凝眉，“我不走，你放开。”

谢小二扬起哭花了的小脸，抽泣着问：“真的？”

“……嗯。”

“那、那你抱抱我。”谢小二看着那黑猫霸占着他哥哥的臂弯，心里简直要气死了，只想让他哥哥的怀抱只属于他。

乔沅抬头，谢斋野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它放在了地上，抱起了那孩子，谢小二顿时喜笑颜开，趴在谢斋野肩头上，冲乔沅呲牙咧嘴，那得意劲就跟得到了个难得的宝贝似的。乔沅歪歪脑袋，“喵喵喵。”咋回事，刚刚还哭的那么伤心，现在就笑了，它默默感叹，真不愧是两兄弟，做戏的本事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