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心气丧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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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后山，瀑布山涧之下，一只浑身纯白的小狐狸正在饮水。在它的身上散发着淡淡地光辉，光芒与山涧水相互交错，煞是好看。

就在这时，它忽然微微抬起头来，看向山涧瀑布之上，眼中浮现出了几分惊异。

在那里，伴随着缓慢发散的紫气，一条长有肉角的巨大蟒蛇缓慢从悬崖峭壁之上游下……

……

……

而在这时，庞师在玄慈方丈及众首座的陪伴之下，来到了藏经阁。

跟庞师一起的，只有六大元辰。本来庞师的说法是一人前往，但是六大元辰非要跟着，众首座最后也没有多加反驳，毕竟藏经阁在众僧心中，实际上虽说是禁地，但分量却也没那么大。

至于那近百的玄机军，倒是规规矩矩地被安排到了杂役院附近的各大斋房之处，稍作休息。

这么做当然也是被逼无奈的。本来少林寺其实是准备好了最坏的情况下以“一百零八罗汉大阵”来做震慑的。可是一来二去之间，现在众僧基本已经丧失了战意。

再加上，如今玄机营的近百士兵已经进了少林寺。虽然在寺中军中战阵无法动用，但是一百零八罗汉大阵，也几乎没有施展的余地。所以现在要是真的打起来，恐怕少林寺的众僧将难堪一击。

所以事到如今，即使心中不愿，也只能够被这样拿捏了。

“法藏可在藏经阁中？”

到藏经阁门外，玄慈方丈先是敲了敲门，开口问道。

藏经阁大门随即被缓慢打开。

顿时，阳光照入到了黑暗之中。略带昏暗的藏经阁，出现在众首座，六大元辰，以及庞师的眼中。

当然，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身穿灰色僧衣的小沙弥。小沙弥相貌清秀，神色恬淡，令人眼前不禁一亮，正是苏橙。

苏橙双手合十，看了看眼前的众人，说道：“法藏见过见过玄慈方丈，见过诸位大师及七位施主。不知道诸位来藏经阁有何事情？”

“这小和尚是谁？”子鼠看到苏橙的一瞬间，就不由得开口问道。

倒不是什么其他的，而是总是心中有着几分异样的感觉，那就是眼前的小和尚明明看起来年纪幼小，但是脸上的神色却仿佛不符合其年龄一般。让人产生些许疑惑。

但是虽说如此，以子鼠的目光来看，却当然能看得出眼前的小和尚周身气质固然缥缈，可是体内却一片虚无空洞，并无半点真气涌动。

显然，是没有练过武的。

“此乃我藏经阁的守经僧，法号法藏。”玄慈方丈介绍了一句，随即深深吸了口气，看向苏橙说道：

“法藏。这七位施主，乃是从朝堂特意过来参拜我少林寺的。他们有要事在身，需要进藏经阁中一观。不知道是否可以？”

六大元辰见到玄慈方丈和一个小和尚说话竟然如此恭敬，不由得心中再度疑惑了几分，嘴上也啧啧称奇。

那寅虎更是开口问道：“老和尚，你是少林寺的方丈，怎么还对一个杂役僧如此恭敬？莫非……”

苏橙身上穿着的是灰色僧衣，众人自然知道他是杂役僧。因此，也就更加觉得奇怪。

那寅虎刚刚开口，庞师就挥手止住了他的追问。不过虽说如此，前面那句话还是让众人听到了。

玄慈方丈倒是不以为意，说道：“法藏乃是我寺守经僧。守经僧并非正式入少林寺辈分之中，况且他既已决定将一生都奉献给藏经阁，那此番功德，堪比我佛门苦行禅僧。即便是老衲也自觉远远不如，自然当谦恭询问，遵守佛规。”

若说方丈，从职位上当然能够管理全寺，乃至于藏经阁也不例外。但是，守经僧地位特殊，一般来说方丈也不会强行违逆。

庞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道：“不错，庞某素闻佛门有武僧，有禅僧。禅僧虽不通武学，但却地位崇高，乃是真正修行佛学的大师。比如说这位玄苦大师，便是如此。”

他看向众首座之中的一位身穿白袍的老僧。老僧越六十余岁，有这一把白胡子，身上也是白白净净的。在感受到庞师称赞之后，他双手合十，表示恭敬，但却并未回应。

这老僧，正是少林寺证道院首座，玄苦大师。

“多谢君侯夸赞，君侯果然明眼识人，玄苦师兄的确佛性深沉，毅力坚韧。”旁边的一个同样五六十岁，身穿白色僧袍的老僧答道。他则是证道院大师，同时也是少林寺监寺，玄智大师。

由于玄苦大师修炼闭口禅，到现在已有五十多年了。故而证道院中的一切事务，其实都是由玄智负责的。而三四年前的讲经法会之上，苏橙去证道院听讲，其实给众僧讲佛的便是这位“玄智”大师。

少林寺之所以能维持正常运转，且在附近城镇声名远播，玄智大师也是功不可没。可以说是比玄慈方丈的功劳还要更大。因为他身为“监寺”，才是运转少林众僧衣食住行的第一人。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一声佛号打断了众人的思绪想法。回眼看去，却是那“法藏”开口出声：“藏经阁乃是少林重地。此番虽然有方丈大师的允可，但是即使如此，藏经阁除守经僧外一次也只能进入一人，且一人不得逗留超过半个小时，此乃规矩，不得逾越。”

苏橙说道。

这番说辞倒不是胡编乱造的，而是藏经阁向来的规矩。当初他入门之时，也只是一个人进入藏经阁，杂役院首座玄念大师虽也跟随在后，但也没有进去。

“这……”

玄慈方丈闻言，似乎颇觉为难。

虽然这一次六大元辰的确没有打算进入藏经阁。可是，仅让庞师一人进入吗？若是庞师不守规矩，以法藏一个人，能否阻止得了庞师？

当然了，虽说平心而论，就算自己也一同跟入。以自己刚刚步入半步罗汉的境界，想要阻拦庞师一个宗师境界，也是痴人说梦……

不过即使如此。

“法藏，我虽知道有这项规矩。但是……”

“法藏，你可知道这位是什么人，他可是镇北侯大人，地位显贵崇高。正所谓寺规是死的，人是活的，君侯是何等人物？乃是代表了朝廷之颜面。就算变通一二，本也算不上是逾越。”玄智大师突然开口，随即看向庞师，眼中带有几分示好之色。

玄智大师越俎代庖，让玄虚大师眉头顿时皱起。他感觉得到，有不少僧人竟然似乎已经失去了心气。

玄慈方丈一直平淡的神情，此刻也顿时略微一变。

之所以会这样，其实乃是他们感觉到了，因为前几波被庞师这个“节奏大师”给带的，如今已经毫无战意了。再说了，玄智大师等人本就是禅院僧人，自然不想跟朝廷拼命。

但是一旦这样，那反倒是正中了庞师的下怀。因为他要的，就是少林寺众僧失去战意！而一旦坐安不思危，危险，往往反而可能会不知不觉的降临……

苏橙也能看得出，比起之前的敌视，禅院甚至有像朝廷示好的趋势了。其他几院的武僧也有不少，已经失去紧张。唯有方丈和玄虚大师，虽然表面平静，心中却还始终维持着警惕。

众僧心气丧尽，这并非好事！

因为苏橙更看得出，庞师野心勃勃，绝非是表面上那么好打发的！

说不定在最为安逸之时，庞师就会真正露出其内心的蝮蛇目的。届时，将少林寺一举打尽，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而少林寺若是被一网打尽倒，届时也必将影响藏经阁……

另一旁，在玄智大师看来，自己这一番话，苏橙定然会退步。那样的话，庞师或许对禅院的行径也会赞许几分。

然而……

“不可。”

苏橙微微摇头：“规矩便是规矩。只要我还是守经僧，那便不能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