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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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我？”汤杏惊讶地指着自己。

你……看得见我？

程君昱的脑海里,似乎想起了远古的声音,怀念又陌生。

汤杏清清嗓子，才发现这句话说漏了：“不是,你……你以前认识我吗？啊，就是我死之前。”

程君昱已不知何时,捧着汤杏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单手托腮撑桌案。漆黑的眸被桌前窗帘外透漏进来的微光映照得闪闪发亮，像是浩瀚夜空中缀满了点点繁星,整个人都散发出神采奕奕的气息。

他轻轻一笑,明眸皓齿：“嗯，我在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了。”

扑通——

他的话，像是激荡起了汤杏早该随着身体的血液冰凉凝固，停止了心跳的心脏。

可是,汤杏却……

完全高兴不起来。

汤杏不是傻子,他的微笑,阳光和熙，仿佛可以照遍任何一个长满青苔的阴暗角落，赋予光辉。

可是，汤杏是个死人。

汤杏不是傻子，程君昱对自己的好，她即便不说,但她心里都有数,尤其这几日程君昱的行为,她即便是个傻得,都不可能感觉不到，对于他对自己的感情表现，他是何其的直白。

可是……

“瞧我问了个多傻的问题，你当然认识我，毕竟你是我的读者嘛！”

汤杏佯装笑得欢喜，可她自己都知道，这嘴裂开的嘴角，一直不住地在颤抖，像是被强行提拉上来的。

还好，还好她的魂魄在挂件上，而挂件是不会出现她的表情的。

不过就是一个，死物。

随着汤杏的笑和话语的流露，程君昱的笑容却戛然而止。

“你说的没错。”程君昱的语气淡淡地，轻得如是一只悄然而南飞的燕，自然而然，有些难以捕捉。

……

日渐月染，急景流年，那天莫名的对话并没有对程君昱和汤杏之间的相处关系产生多大的变化，仿佛两人都很默契的选择淡望那天的敏感。

汤杏几度在心中悄悄庆幸着没有产生动摇的关系，而程君昱自那之后似乎也很少再……

撩她。

实话说虽然他

撩得真不怎么样，但是撩妹的时候他那一脸自信得意的模样，还真的有点儿可爱。

……

啊啊啊啊！

汤杏坐在君子谦身旁的桌上，狠狠地甩了自己两巴掌。

自从那天之后，拍戏的时候，汤杏不用再被程君昱塞到衣服里去了。其实这也是汤杏自己提出来的，毕竟她只要闻着程君昱身上的气味就有点……

欲罢不能。

汤杏简直受不了这样的自己，简直像个色胚！

程君昱一开始不是很乐意把她从衣服里拿出来，他说：“这挂件可是我的吉祥物，你要不是灵魂在上头，我洗澡都带着。”

汤杏：“……”

汤杏默默在心里骂了句神经病。

汤杏：“那我还真是妨碍了你和你这个几万块的挂件恩恩爱爱了啊。”

程君昱嘴角一翘：“咦，怎么那么酸？”

汤杏：“你鼻子坏了。”

程君昱：“大概。”

汤杏：“……”

为什么两个人的对话那么无聊又没营养，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以前也没多有营养。

汤杏看着程君昱在那头拍戏，傻愣愣的。君子谦却突然说：“你从什么时候附身在挂件上的？”

汤杏被突然这么问，歪头看着君子谦，心中掰着手指算了算：“大概有两个月了吧。”

“哦？他这挂件也就买了两个月。”

“哎？”

君子谦坐在伞棚里，灼热的阳光碰不到他分毫，一滴汗都没出，和外头在拍戏的几个演员晒得面红耳赤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我算的没错，可能他这挂件刚买来，就别你附身了。”

汤杏：“……哦。”

汤杏想着，难道自己真的打扰了程君昱和这挂件恩恩爱爱了？

君子谦突然变脸，表情略臭：“这挂件还是我陪他买的，他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那么丑的挂件，跟纸符人似的，还着了魔似得给买了。”

汤杏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

确实很像，倒不如直接说就是以纸符人为原形而制造的吧。

她突然想起，她妈妈还说她没买这种有品位的挂件的品味……

顿时

陷入深沉的思考，她平时的品味到底多烂，烂到老妈觉得她甚至品味不如这个挂件？

君子谦继续嫌弃至极地说：“我跟他说着挂件其丑无比，带出去掉粉，他不信，非卖不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他品味，直线下降。”

汤杏：“……”

汤杏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虽然她只是灵魂覆盖在这小挂件上，但是再怎么说这都是现在自己的身体。

他这么厌恶地吐槽着自己现在的身体，总觉得自己也被连带得被吐槽得一文不值啊。

汤杏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毕竟他和君子谦不算熟，即使君子谦是唯四知道她的存在的人类。

她随口问道：“那，为什么程君昱的品味会突然直线下降，对这个挂件那么执着？”

君子谦被这么一问，原本一直望着拍戏方向的目光突然收回来，侧头看着桌上的汤杏，来回打量了两回，把她抓起来，“大概，是为了等待你的出现？”

汤杏又被说的心脏扑通作祟了声，忙按住：“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君子谦：“别看君昱平时心直口快，其实这家伙心思比谁都重。”

汤杏被他这突然的一句话搞得丈二和尚，抓抓脑袋，“哈？”

“可能，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君子谦说。

汤杏：“到底什么意思？你是说程君昱他……他知道我会死会重生再附身到这个挂件上去？他是神棍吗？”

君子谦摸摸下巴，似乎在考虑着：“或许不会吧。”

汤杏简直无语，这俩兄弟有毛病是不是？

都爱说奇奇怪怪的话！

一个上午过去，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剧组人员分发着盒饭，跑到可以避暑遮阳的树荫下吃饭，人手一瓶冰水，一喝就是好几口灌下去。

这里的生活节奏就是这么快，一整天泡在太阳底下，一晃眼也就过去了。

汤杏看到程君昱提着厚重的衣摆踱步而来，到这儿第一件事儿就是把汤杏带走。

汤杏又被他身上强烈的香气搞得一阵头晕，汤杏起先一直不懂这是什么香味。

后来百般确证，她即使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接受，那香味就是

他的汗味。

……

日啊！

汤杏都爆粗口了！

心里那个郁闷，为毛汗味在她这儿就变成了香水味？！

tellmewhy！

然而并没有人能告诉她，她也没告诉任何人，因为这事情说出来实在太丢人太尴尬。

汤杏两只小手抵着他的胸襟：“别把我放进去了，我要被你闷死。”

程君昱一愣，没有把她放进去，反挂在腰上，找了个空的桌子，吃自己的盒饭。

程君昱吃完，擦擦嘴，问汤杏：“我演得怎么样？”

“很好啊。”

“那我怎么样？”

“也很好啊。”

“真敷衍。”程君昱给予评价，把纸巾往垃圾桶里抛。

汤杏喊冤：“没有啊，我是真的觉得你都很棒。”

程君昱：“那你为什么老嫌弃我？”

汤杏：“……不是嫌弃你。”

程君昱似乎相当不爽，而且为之不爽了好一阵子了：“我不信。”

汤杏肩膀无力耷拉下来：“你不信，就不信好了。”

“汤杏！”程君昱眉毛倒竖，似乎气得不轻，“你真的可以把人气死！”

汤杏还想说什么，可程君昱却起身把她从腰上取下，将吃好的盒饭也跟着往垃圾桶里随性一甩，还进篮了。

汤杏忍不住感叹，这篮球功底应该不错……

不过她感叹好就发现自己似乎太悠哉了。

程君昱脸色阴沉的堪比阎罗王，和早晨那么明媚阳光的神情相比，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她想起君子谦前不久说，程君昱其实心思很重。

程君昱不知跑到了哪儿，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杂草丛生，空调水滴一地都是，还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程君昱将汤杏举于自己视线平行处，说道：“汤杏，你已经逃避我很久了。”

“逃避什么了我？”汤杏心虚地反问。

“还不承认？我喜欢你你别跟我说看不出来！”

……

汤杏一懵，她没想到他那么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

“我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你是装瞎吗？”

汤杏：“

……”

别说了。

可程君昱却话如潮水连绵不绝地涌过来：“我暗示那么多次，都那么明显，你都不知道？”

汤杏：“……我知道的。”

她终究还是绷不住了，大吼出来：“我知道啊！我又不是傻子！我虽然死了但是我不是傻子！可是，可是，可是我死了啊！你没事喜欢一个死人干什么啊你！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你！”

程君昱却突然吻了上来。

汤杏知道，自己在一阵白光之中，又幻化成人型。

只有程君昱和程君柠能看得见的人型幽灵。

他在汤杏变为人后，顺势就捧住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辗转撕磨，也没有深.入，温柔得只是在亲吻嘴唇。

和他平时性格极为不服的绅士之吻。

但这种温柔的亲吻，让汤杏仿佛忘记了炎炎夏日的燥热，耳边回响着泠泠小溪流水，还有那日梦中所见的，被风吹得枝桠摇晃的杏花树。

而后，是程君昱明媚漂亮的笑容，停驻了好久，退散不开。

一吻结束，就像是一首戏曲的完结，汤杏仿佛耳边还存在着方才的悠扬。

在混合着他身上特别好闻的香气，汤杏脸红彤彤的。

“杏，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