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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城外一尺雪,夙晓时分已初霁。城镇迎着曙光苏醒,谷梁君昱驾着马儿,踏着冰雪越过了城门。
在一路往应天府来时,他也不忘竖起耳朵打探着关于拂云派的消息,这拂云派的掌门荀逆,可算得上和烛阴派掌门一般的传说人物了。
在这江湖之中,无人不晓这拂云派掌门和烛阴派的月神琴仙是一对神秘兄弟,基本没在公开大场合下露过脸,向来只闻琴萧乐声。
这月神琴仙乃是玩儿的琴,那拂云派的掌门便是那只萧了。二人不仅仅是在音乐上情意相投,就连兴趣上都和一个模子生出来的似得——逛青楼。
外界向来有说书人盛传,这戊戌真人的三大关门弟子中,荀逆与月神琴仙二人乃是——诡秘莫测成双对,结伴青楼把家还。你来吹箫我奏琴,绿水青山笑江湖。
相较之下,这朝夕君子就显得孤单力薄。
谷梁君昱听着,心中略有不服,当时便对着那说书人冲了上去,抬脚便将那桌摊给踹翻了,纸笔油墨摔了满地,揪着那人的领口森然道:“你是凭何论道朝夕君子孤单力薄?他显然是不屑与之为伍罢了!”
……
他这一冲动之举刚做完,便兀自懊恼起来:……他在发什么疯,为何要为那个朝夕君子说话?
这么想着,便将那说书人丢开,兀自牵着马匹离开。
说书人摔到地上连着翻滚了几圈,撞上自己那被踢翻的桌摊,被吓得书生帽都歪了。
谷梁君昱现在想想,还是有些来气。
但那说书人也不算无用,之后他又威逼了下,套出这拂云派的掌门荀逆最爱去的花楼便是皇城之下的金美楼。
因此,他便日赶夜赶地追来了应天府。
这应天府的清晨与其他乡镇有着云泥之别,人多繁杂,街头巷尾一眼望去满是店铺酒家,有更甚者为了抢夺这晨间的生意,愣是在这大街上头摆了个架子卖起包子馒头来。
谷梁君昱闻着这香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胃,翻身下马,随意挑了个闻上去特别香的早点摊,那摊主便两眼跟开了光似的凑过来,热情地笑道
:“这位爷,想吃点儿啥啊?”
“有什么好吃的?”
摊主掀开蒸笼,“好嘞,给您介绍一下啊,我这儿卖的最好的便是这糖包子了,每天来我这儿的人呐都排了老长的队,就为了买这糖包子了!这位爷,您今儿个算是来的凑巧,我这还刚是刚出炉,刚摆摊儿包子还热乎呢!”
糖包子?
包子里头都是糖?
从来没吃过……
谷梁君昱新奇地看了眼:“这能吃?”
这话摊主听了可就不爽快了,上下打量了谷梁君以及身后的白马,道“这位爷,我看您是外地来的吧?”
“不算。”
摊主:“……”
这什么鸟回答,怕不是来找茬儿的?
摊主又道:“……那你买不买?”
谷梁君昱抬起头,手指摩挲下颚,歪头认真地问道:“真的很好吃吗?”
摊主小心肝儿噗通了下:“……当、当然了。”
这位爷的眼睛也、太水汪汪了点儿吧……
摊主清了清嗓子道:“我这儿的糖包子可是城里有名的了,不信一会儿等客人来了,你问他们去!”
谷梁君昱垂眸垂首地盯着那包子看了会儿,模糊的记忆中好像有个人很喜欢吃甜的……
这么思忖着,他下意识张口就问道:“这个怎么做?”
“……”摊主背后劈下一道雷。
搞啥?!这人就是来砸场的吧?!
摊主的脸色也逐渐变得不友善起来,开始下逐客令:“我说,这位爷,你到底买不买?要是不买别影响我生意好不,我这就一小本买卖,经不起折腾的!”
谷梁君昱处变不惊:“所以包子怎么做?”
摊主:“………………”
摊主:“我说你这人咋回事儿?听不懂人话还咋地?啊?”
谷梁君昱莫名上火,脑袋里又冒出某个女人的声音,下意识地不敢发作:“……你才听不懂,我可都问了你两遍了。”
边说边比了个‘二’字。
摊主觉得和这个人似乎沟通有些困难,怎么就这人说的他听不懂,他说的这人也听不懂呢???
摊主差点儿脾气也要跟着
冒上来,但叱咤江湖多年的卖早点经验让他在那爆发的瞬间迅速扫了眼眼前的谷梁君昱。一袭墨色劲衣由一革带束缚,上头还挂了块看着就很珍稀的蓝勾玉,一看就是个身份难以捉摸的人。
于是,那火气也就被强行压下去了:“……那个,这位爷啊,我们这儿都是做小本生意的,您要是学了我这做包子的本领,我以后岂不是就不好过了呀?”
说着,摊主眼珠溜溜一转,陪笑道:“再说了,这位爷啊,我看您呐,这——佩金带紫、器宇不凡的,一看就是个名门望族,这种灶头厨师下九流的事儿怎么能让您来做呢,这会脏了您这手的呀!”
摊主眼睛充满希冀地抬头望着高他一个头的谷梁君昱,得到谷梁君昱轻飘飘地冷淡回答:“你话好多。”
摊主:“……”
谷梁君昱:“我让你说怎么做包子,谁让你说那么多废话。”
摊主烦躁得头皮发麻,抓耳挠腮起来,这公子看着人模狗样的,咋没法好好用人类语言交流呢?!简直比那些牛鬼蛇神还难缠!
摊主极为没有底气地小心翼翼说道起来,想着权宜之策:“呃……这位爷啊……小的、小的从小也没读过书,关于这包子……只会自己动手做,这让我用话说出来,我不太清楚该怎么表达哎……”
摊主不敢抬头,踌躇地搓着双手,心中求爹爹告奶奶的希望这公子能放过他。
可惜,事与愿违,天降灾祸,这谷梁君昱闹起脾气来简直就如狂风骤雨,说来就来完全不讲道理。
谷梁君昱抬剑就将他那包子铺的桌摊给劈了!
蒸笼通通一溜烟地落到地上,琳琅满目的包子都滚出蒸笼,在地上转了几圈沾满了泥泞土灰。
摊主完全反应不及,整个呆住,而整条大街也都注意到了此处的变故,纷纷投来目光,整条街上早晨各忙各的男女老少们犹如惊弓之鸟,见到那干净的冰刃在晨光下乍现银光,不约而同地惊恐叫出声来。
场面刹时变得嘈杂混乱,但所有百姓都极为有危机意识地与这被拆了的卖包子的早餐摊铺拉开一个安全距离,围成一个圈。
正当谷
梁君昱准备继续发作,可突然天地之间,顿然忽现一股不协调的怪异之感,像是心脏在那一刻被一种外来的力量勒住而强行停止的跳动!
周围的在空气中看不见的尘埃都在此时可察觉其存在,细微却清晰,停止了飘动。
而后时间倒转回去,地上灰溜溜的包子飞回了蒸笼,蒸笼移回摊铺,而劈开的木桌合二为一。周围的人也连连倒退,摊主的神色也从呆滞倒转回到先前的苦恼,空气中的尘埃往原处回飘。
一切仿佛回到最初他刚拔剑将要砍桌的时刻!
当时间流转恢复正常,不协调感消失,时间却丝毫没有给他惊讶的时间,眼前乍现一抹蹁跹的红衿玄衣的身影,而他还在半空中的雪杏剑被一把通体墨黑的巨镰挡下!
“谷梁君昱,逃婚就算了你竟然又到大街上来闹,你真是快把我气死了!”
少女的神隐充满怒意,仿佛一座正在喷发的活火山。
“汤……杏?”
还浮在空中来不及降落的汤杏顿了顿,手一软,挡着谷梁君昱充满戾气的长剑攻击的镰刀就被推动了一寸,险些要碰到那桌摊。
这卖包子的摊主已经瞎蒙圈了,话都不会说,磕着上下齿直哆嗦,两腿抖如筛糠,重力不支一屁股坐了地上。
而惨叫依旧连连出现,通体雪白而逛街的雪杏哪怕是出鞘未伤及任何人或物,那锋利与光亮都是极为渗普通人的。
汤杏赶紧稳住了自己的小悸动,毕竟谷梁君昱已经很久没有叫她名字了,全名都没。
千里迢迢瞬移过来,结果正好赶上这小子‘大闹天宫’,还好当初和黑无常君选择了学习短暂时间回溯和暂停的归垣术,不然真是又要给他擦半天的屁股!
汤杏抬眼看了看两人冰刃相接处,双腿落地道:“你还打算和我这样多久?”
谷梁君昱稍楞,方才的烦躁也被这突然出现的汤杏给搅没了,利索地收剑。
汤杏将镰刀放回身后,此时这处界面已无人烟,除了地上已经吓傻的摊主。
汤杏怜悯地回头看了眼那摊主,丢出一袋银两道:“对不起,他脾气不太好。”
摊主:“
……”
只、只是脾气不好吗?
汤杏:“这些银两当做是今日搅了您生意的补偿,希望您也能忘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摊主:“…………”
怎么可能,还不如直接用姑娘你背后的镰刀把我敲晕……
咚——
摊主突然晕了。
汤杏:???
谷梁君昱一惊,有些失落:“……”
不远处的屋到戊戌三弟子就你一人孤单力薄的说法怎么看呢?
李簌:(优雅地喝茶)那俩不登大雅之堂的辣鸡?
草草:(轻咳,瞥了眼旁边的南月回)……
月回:(不受影响,似乎被说习惯了)李簌啊我跟你说,你就是禁欲太久,脾气才那么阴阳怪气的!
李簌:(优雅地拔剑)?
汤杏:(吓)朝夕师傅,你冷静!
李簌:(剑指,保持微笑)月回师兄(咬字加重),以后还是少弹琴,多说话。
汤杏:??
谷梁君昱:(扶剑)……
汤杏:君昱,朝夕师傅是什么意思?
谷梁君昱:多说话,学说人话。
汤杏os:(震惊)卧槽,不愧是师徒,一般人还真是听不懂!
汤杏:君昱,为什么那个卖包子的被砸晕,你那么失落?
谷梁君昱:(轻哼)本来该是我吓晕他的。
汤杏:……你是不是有毛病?!
草草:来来来,我来告诉你,这小子害羞不好意思,其实是因为他知道你喜欢吃甜食,所以想要学了做甜包子给你吃,结果闹腾了半天也没问到方法啦!
谷梁君昱:(磨刀)你最近的废话真的很多啊,我看是需要打磨一下?
汤杏:(拍桌)谷梁君昱!把刀放下!
谷梁君昱:(听话,放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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