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童话（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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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后??个晚上,两人都有些忐忑地没有入眠。

明天醒来会怎么样，重置是什么感受？能顺利通关吗？

无数个疑问交错在两人的呼吸声中，把漫漫长夜搅动?得十分焦躁。

终于,佟青忍不住道：“你睡了么？”

厉承泽在黑暗里??笑：“聊聊吧。”

但说要聊，又没什么正经话?题可想，最?终又回到了这个游戏上。佟青喃喃说：“如果下??次依旧是错误的，我?们还得再这么过??年。”虽然这么下去似乎也很好，但佟青骨子?里有种冒险导向?性?。也就是说在他眼里,太平稳更是意味着某种不安全，意味着任人宰割。他虽然不算激进,但更喜欢在不动?声色中主动?出?击。

“不会，”厉承泽说：“我?们会有很多的试错机会。”

佟青??愣，随即意识到厉承泽的意思?是将通关条件放出?去,让其他人先尝试。基于这个游戏没什么危险性?,这倒不失为???个办法。

见佟青仍在思?索，厉承泽又说：“我?始终觉得我?们的思?路还是被什么限制住了。”

是的，佟青心中也有相同的预感,方向?没有问题，但总觉得哪??环还缺失了什么。

今晚窗外非常寂静,没有怪兽的嘶嚎,连风声也没有。没有声音的世界仿佛也同时没有温度??般,将两个人的精神逐渐抽离,悬浮在虚空之中。

有??瞬间，佟青觉得自己已经不在床上了,他伸手?想触摸身边的厉承泽，却抓了个空。

佟青：“！”

已经开始重置了！

很快??阵天旋地转的感觉来临，佟青在意识中双手?抱头,整个人在??片虚无中飞旋，心高高地吊在嗓子?眼，无数记忆走马般在他身旁????闪现?，牵动?他的喜怒哀乐和恐惧。佟青根本无心去审视属于他自己的记忆，因为?他的记忆作为?个体是复杂而?痛苦的，作为?无数群体中的??份子?却是平凡又渺小，根本不值??提的。

终于，记忆行至最?终，床榻上的两个黑影头抵着头，低声说

话?。

天亮了。

佟青睁开眼，猛得坐了起来。

房间里除他之外没有人，桌上、墙角所有他们曾经制作的工具都消失了。

唯??不同的是窗外的光线。不再是由阳光和煦地充盈整个屋子?驱散寒冷，而?是从寒冷中生出?絮絮的阳光。这些光线有些清冷，更像是早春的清晨。

佟青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衣服仍是带着褶皱的。

佟青：“……”他有??瞬间的质疑，为?什么不连衣服??起重置了？节目组是诚心要考验什么？

接着，他轻轻推门出?去。果然，厉承泽已经站在了阳光下，盯着??旁的植物?。

听见声音，厉承泽已经转过身来：“冬天的那种果子?不见了。但多了??些看起来能吃的……草类植物?。”

佟青惨然??笑，经历了这么多，吃草已经没什么了，他正要说话?，却听头顶上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厉承泽适时地补上??句：“兔子?也不见了，但是多了鸟。”

“我?们还是吃草吧，”佟青无力道：“抓鸟就算了。”

厉承泽抬头望天，似乎在考虑可行性?，半晌后摇摇头：“先去广场。”

“先去领书。”

两人几乎在同??时间开口，带着笑意对视??眼，大步向?前走去。

地形没有丝毫变化，除了小溪内的水位降低了些以外，其他地方都与昨天的世界毫无二致。因此前往广场的道路十分顺利，而?此时广场熙熙攘攘的，大家正排着队领生命之书。

看大家的表情还都有些跃跃欲试，分明写着“终于可以领到??年??抽的彩票了”。

往日平淡地如??潭死水??般的日子?，也因为?这个小小的希望而?激起??点水花。

佟青和厉承泽走到队末，竟立刻有人将他们认了出?来。

“哎，你们是不是上次扔两本书进去的！”??个男孩子?窜了出?来，??把抓住了佟青的衣袖，挥动?着自己手?上的书问。

厉承泽略??皱眉，几不可查地轻轻抓住佟青另??边手?腕，将佟青拉过来??

点，那男孩以为?是佟青躲闪，这才?松了手?。

男孩身后，??个看上去像是他姐姐的女生猛得转过头来。

女生“哎”了??声，说：“别?乱跑！别?去烦人家！”她显然是正在和另??个人商量什么，但被另??个人摆手?拒绝了。此时??边说，??边焦急地和另??人结束对话?。

佟青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对，我?们扔了两本进去，但还是没通关。”

刚才?男孩??嗓子?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其中又有几个人将佟青和厉承泽认了出?来，不过他们只是露出?抱有??点好奇的眼神，转头听着他们的对话?，并没有参与的意思?。

女生拨开人群，走了过来，拉住了小男孩的胳膊，对两人抱歉??笑，她脸上有个小酒窝，因此让她显得格外真诚：“不好意思?了。”

但同时，她的表情又有些焦虑，双手?搅在??起，拉着男孩的手?就要走。

未料。她的动?作遭到了男孩的激烈反抗。男孩猛得将胳膊抽了出?来，猝然吼到：“我?不走，我?累死了！吃又吃不好穿又穿不好，你到底还要干嘛！我?就问问线索你还要拦着我?？昨天刘叔叔说的是不是真的？”

女生急得快哭了：“当然不是真的，别?闹了，你先和我?回去，我?总得先找到人帮忙。”??边又对佟青道歉：“对不起啊。”

佟青下意识地就问：“怎么了？帮什么忙？”

厉承泽眼皮??跳，心知某人又要多管闲事，回头瞥了他??眼。

听佟青这么问，女生眼前??亮，仿佛碰到了救星，转而?又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大事儿，我?的背包被我?……不小心挂树上去了，我?实在爬不上去，又没人愿意帮我?。我?……也不是爬不上去，就是我?弟爱乱跑。”她??边说，目光就在??旁的树木上逡巡。

小男孩显然已经忍无可忍：“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已经砸下来??只鸟了！现?在好了，自己挂树上了怪谁？”

如果说刚才?弟弟询问线索时，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眼下姐

弟俩的吵架是几乎吸引了所有目光——显然，在这里的玩家们将日常八卦看得比通关重要多了，毕竟它是快乐生活的佐料。这种貌似寻常的姐弟吵架，在这里也太难得了。

佟青觉察到身边厉承泽审视的目光，立刻坦坦荡荡将目光迎了上去。

厉承泽的目光：你上次答应我?什么？

佟青的目光：我?总觉得他们有关键线索。

厉承泽：“……”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时，不远处响起几声惊呼——这惊呼声十分之熟悉，应该是众人对同??件事情的同??反应，佟青和厉承泽都第??时间闪电般看去。

只见人群中冒出?两三股黑烟，又有人凭空消失了。

“他们那是死了，”佟青分明听见女生以??种非常克制、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的耳语对她弟弟说：“你不要轻易被骗，冷静??点。”

但接着，她马上就住口了，因为?佟青转向?她，笑着说：“我?帮你去看看？你在这里排队吧。”第二句是对厉承泽说的。

厉承泽显然对这个安排不是很满意，抱臂上下打量了女生几眼。换在之前，厉承泽??定?已经毫不犹豫阻止了他的“热心肠”。但“去年”的夜间外出?让他对佟青的印象稍有改观，佟青从两人迷失方向?、敲门无果的情形中，找到了最?精准的解决方法，在分头行动?后，以??种难以汇合的处境中用曲线坐标小溪而?不是点坐标作为?汇合原则，实际上是做的很漂亮的。因此他多多少少在对佟青决策的干预方面放宽了掌控度。

就这么个游戏，总不至于把自己玩死了吧？

总算在有这么些相互信任的情况下，厉承泽同意了：“好，我?排队。”

这回换佟青不好意思?地??笑，用口型无声抱歉：??定?会安全回来的。

厉承泽扬了扬眉，不再说话?。

五分钟后，佟青已经跟着女生走到了东侧的林子?里，那个小男孩因为?死活不肯走，留在了广场和厉承泽??起排队。

经过几棵人抱的大树后，终于在??棵相对不那么巨大的树木斜枝上，找到了??个黑色的运

动?包——是佟青同款。包距离地面足有10米左右。

佟青上手?试了试，树干粗糙，适合攀爬。他对女孩做了个“ok”的手?势，左脚往树干上??蹬，两手???抱??抓，缓缓爬了上去。

“啊，”女孩在下面看得心惊：“请小心些。”

见佟青爬得稳，她又拉家常似的问：“其实我?们挺有缘的，你们刚进来的第??天，我?就看到你们了，你是他的粉丝对吗？”

佟青攀在树上??愣，下意识觉得她会说些什么。当时厉承泽抢先认下“选手?”身份，无疑是想为?佟青挡掉??部分风险，但看女生的意思?，她竟是冲着粉丝群体来的？

爬到了相对安全的巨木枝干部分，佟青才?回答：“对。怎么了？”

他的手?已经够到了背包的肩带，轻轻拉扯，发现?背包被另??根细枝勾住了。不得已，佟青只能进??步挪出?身去。

树下，女孩仰头看着佟青的动?作，抿紧嘴唇，忍了又忍，终于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成为?别?人的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