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压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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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沈妄没了音,铜镜的画面也随之消失,迟应只当他说不过就掐了,轻笑两声,将铜镜往桌肚里塞了塞。早自习结束,张子雯怀着复杂的心把检查叠起来,夹在书里,忍不住瞥了迟应一眼。
却惊讶的发现迟应在学习!
第一节课就是张子雯的数学,为了方便讲题,昨天布置的卷子并没有交,迟应昨晚头晕,也没把作业重新做一遍,这会正赶时间能写一点是一点。
他毕竟是踏踏实实考过年级前三的人,只十分钟,他顺手把选择填空的大部分题全做了个遍,连草稿纸都没用。
在讲台上偷窥的张老师几乎是惊了:迟应如果会做题,那之前的作业怎么那么糊弄人?
已经到了上课时间,广播里令学生头疼的预备铃声开始魔鬼般在教室各个角落萦绕,迟应居然被绕出了困意,把第一道应用题写完,干脆就丝毫不抵抗地摘下眼镜,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去了。
张子雯:“……”
是她多想了。
迟应习惯于一种自护型的睡姿——脑袋窝进左臂臂弯,右手腾出来搭在后颈处,睡得光明正大,毫不掩饰。
不过他没真的闭眼。
试卷放在腿上,张子雯在台上讲解,迟应在下面边看题边听,其中一个耳朵还戴了蓝牙耳机,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轻轻敲着节拍,在一众因题目太难而唉声叹气的学生中显得格外显眼。
迟应高一的时候在学校就是这副好像每天都睡不够的模样,后来沈妄来了,又把迟应顺利进阶成了“一边睡觉一边玩手机”,于是在各科老师眼中,那个高二九班坐在靠窗最后一排的所谓校草,成绩已经废了。
不过他们倒也不在意——有这么一张脸,哪怕成绩不好,将来应当也是不愁吃喝的。
张子雯也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她讲到最后一道压轴题时,迟应像是刚睡醒似的慢吞吞抬起头,张子雯的视线正好扫过去,视线一对接,她突然注意到,迟应虽然神色懒散,但眼神居然是清明的。
张子雯愣了愣,不过转念一想,哦,快下课了,学生对下课铃的第六感总是准确的,这时候醒了也纯属
正常。
但迟应似乎并不止步于下课。
他戴上眼镜,懒洋洋举起手,声音慵懒又沉闷,一字一句却很是清晰:“老师,这个解三角形没必要做三条辅助线,太复杂,一条就够了。”
…
同一时间,皇宫中。
“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沈妄板着脸问,“真的是杨新说的那样,是他自己自投罗网的?”
玄鹤的面色不大好看:“回陛下,确实是他自己回来的。”
“回的哪?”
“皇宫。”
沈妄顿了顿,起身将外袍穿上,冷笑说:“朕倒是没料到,皇宫如今倒成了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了。”
刚刚收到了杨新的消息,说沈寂回来后又自己主动去了牢笼,一举一动诠释着何为神经病。由于前些日子不在,如今沈妄对沈寂也没什么底,想了想,干脆自己去探了场监。
这是宫里最顶级的地牢,只关罪大恶极无恶不赦之人,在这看守的狱卒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沈寂上次就是闷声不响从这越狱,因此杨新这回单独把他隔在了一个大牢里,正对着门,路上有无数狱卒看守,他得把所有人都毒倒才有机会溜走。
但沈寂似乎丝毫不懊恼这待遇,幽深黑暗的牢底,沈寂却一副来散步散累了就坐着歇息的悠闲模样,手中困着一只老鼠,察觉到来人,便漫不经心抬眸,轻笑说:“哥哥怎么想起来看我了?终于明白我对哥哥的好了?”
沈寂将眼神故作无辜,眼角却是上扬的,平添了一丝妩媚,他本就眉清目秀,相貌精致,白皙的脸上残存些血迹,更显得他整个人近乎有种病态的妖异。
这里虽谈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也只有微弱的烛火勉强照明。杨新就跟在沈妄身侧,勉强能看清沈寂的模样。
曾有人大着胆子议论,就穆王爷这张脸,毫不夸张,提着灯笼在这附近几十里地掘地三尺寻个几年,也找不出除陛下以外第二个长得比他好的。
然而他俩默契地垄断了京城女子的审美,可事实上,无论从长相还是行为处事,两人都没点同胞兄弟的自觉。
这俩人都是目无王法的性格,但
沈妄行事相对收敛,而沈寂则是无法无天的乖张。
沈妄隔着门,面无表情:“朕以前倒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大的本领。”
沈寂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夸奖,颇为得意:“哈哈,那是自然,不然哥哥以为,为什么我一走,就有刺客来骚扰哥哥了呢?”
沈妄顿了顿,上前两步,带着几分戏谑说:“哦?你的意思就是,是你在保护我?”
“哥哥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不过事实如此,我对哥哥可是一心一意的。”沈寂慢吞吞站起来,逐步靠近沈妄,笑意不减,“若是我想杀了哥哥,之前就杀了,哥哥可就没机会在这跟我说话喽。”
“哦?”沈妄眼中划过一丝森寒,“竟是如此?”
杨新几乎只察觉到眼前剑光一闪,再一定睛,沈妄居然用剑尖对准了沈寂的脖子,只一抬手就可以当场捅个血窟窿。
老鼠发出惊恐的吱吱声,没有一个狱卒敢说话,连呼吸声都格外扎耳,牢房中的阴森气息几乎要渗出来,衬的此时的沈妄格外可怕。
当代宣尧皇帝从不是个心软的人,杨新不得不觉得陛下是真的一念之间就会让他的孪生弟弟人头落地。
作为陪伴陛下长大的人,他从来没感觉错,沈妄相对收敛,不代表他本身是个收敛的人,但凡外头那层皮剥开,这俩兄弟的本质就是大差不离的乖戾。
脖子上架着把泛着冷冷青光的利刃,沈寂却没躲,甚至全然不在意地轻笑着用食指轻轻拨开沈妄的剑:“几年前我救过哥哥的命,所以我知道哥哥不会杀我,何必做这个样子呢?吓唬我又吓唬不了,别脏了自己的剑。”
就在这时,捂在衣襟里的铜镜微微发烫,像是有了动静,沈妄顿了顿,不由自主想到迟应那张脸,一时竟平静了些许。
可他没想到,他才刚刚准备起步离开,就突然失去了意识。
而那边的迟应刚从张子雯的办公室回来没多久,正好打了上课铃,一回座位就看到桌肚里的铜镜居然在发着微弱的红光,他以为是沈妄的联系,才把地理书抽出来放在桌上,伸手准备碰镜面,然后,眼前又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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