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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在院中弹琴演奏的顾远安并未等来前来营救他的人,反倒是等来了那条疯狗的爪牙。

他也知道,这一次赌输后的他指不定会被那人如何折磨。

可是那些人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对他又打又骂,反倒是收走了房里的琴。

直到夜幕笼罩,檐下灯火明亮时,那人仍是未来后,连带着他也松了一口气,可更多的还是惧怕后者还留着毒辣的招式在等待着他。

随着天际最后一抹玫红余晖渐被黑暗吞噬,山峦处的暗蓝,黛紫,浅金等色都缓慢消散,檐下的灯笼已经点上了蜡烛重新挂上,充当着夜间指路人。

随着门口推开的那一刻,使得屋内摇曳的烛火也趁机熄灭了几盏。

那人踏着满地清辉朝人缓缓走近,男人腰间佩戴的错金嵌玉铁带钩与镂空白铜香囊不时相互碰撞发出如鸣佩环音。

等他准备走到那玉立屏风后时,里头之人也恰好随意着了件宽大的水色竹纹白玉珠帘外衫走出。

“殿下今夜怎的突然过来了。”

原先正在沐浴中的林言欢见到这不请自来的男人时,并不见多少慌张,反倒是习以为常,就连那头洗了后未曾擦拭的发都不理会半分的朝人走了过来。

“不过是孤今日听说九如的府中新来了一名琴师,不知可否有幸请那位琴师前来演奏一二。”晏谢客的目光扫过她白皙的脖间时,忽地起了几分疑。

“实不相瞒,那位琴师在今日傍晚时已经被奴送出府外了,若是奴知道殿下也是个好音律之人,怎么也得要将人给留在府中才行。”她的手搭上男人的手,好像并在不在意他是否真的会杀了她,就连那人都渐往男人所在之地靠近。

“呵,难不成九如以为你说的这些谎话孤就会信了吗。”男人的手桎梏着她纤细得一折就断的脖子,温热的语气则暧昧的喷洒在她的脸颊处,唯那眼神变得阴戾一片。

“殿下为何不信奴,何况奴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殿下给的,若是没了殿下,奴现在还不知成了几道转手送人之物,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拥有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许是这样的质问已经有

过很多次,连她都带上了几分习以为常的冷漠,而她更知道如何令男人打消对她的怀疑。

“知道这个理便好,若是孤哪日知道九如背叛了孤或是做了惹孤不喜之事,孤可不能保证九如还能坐在现在的位置上。”晏谢客看着这趴在他脚边之人时,恶劣的用那鞋底蹭了蹭她的脸。

“奴自然知道奴现在的一切都是殿下给予的,反倒是殿下今夜可要在奴这里过夜。”被推倒在地的林言欢侧过脸捂着脖子,羽睫半垂道。

晏谢客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半蹲下来,那只泛着薄凉寒意的手则抚摸上了她的脸,吐气道:“孤今日有事要忙,反倒是九如最近最好别在惹出什么烂摊子来。”

“瞧殿下说的,奴那么多年来又何时惹过什么烂摊子。”听见人今夜不在这里过夜时,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唯独心里空落落得有几分难受。

“最近礼部尚书倒是有些不安分了。”

“那人再过不久便是殿下的老丈人了,难不成殿下还想要对自己的老丈人下手不曾。”林言欢的手顺着男人的手抚摸而上,人也顺势像条无骨软蛇一样缠上了男人腰间。

唇瓣微抿的晏谢客并未用言语回话,反倒是带着居高临下的眼神藐视着匍匐在地的她。

她看着那只拉她起来的手,了然的站起来后,道:“奴晓得会怎么做了。”半垂的羽睫下掩藏的皆是那幽幽寒光。

“真乖。”

“明晚上孤会来府上用膳。”晏谢客临走时,不忘打了一巴掌后又给了一颗蜜枣。

“奴届时定会给殿下准备爱吃的。”

等人走后,她重新躺回地上好一会儿,方才缓过神来,随即吩咐下人将这里头的水渍给清扫干净,原先的灭顶睡意在临近半夜时却转化为了失眠。

许是翻来覆去许久都未曾入睡,不由选择披衣外出,可人却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那处关押着人的寒春院中。

那么久了,就连她都不知道她的执念为何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减轻,反倒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在逐渐加重,特别是在她得势的这些年后,更是发了疯的要去寻回那个男人,在然后将其碎尸

万段。

今夜月朦胧,星点点,犹如点白霜洒墨黛。

院中的那株白玉兰花树不时被寒风吹得枝叶花苞簌簌作响,更吹得地上落了一层纯白的毛绒毯子,许是因着花香过浓,导致鼻间都泛起了几分痒意。

睡梦中的顾远安在察觉到床边多了一个人后,因着连日来的精神折磨后瞬间惊醒,结果见到的便是那坐在床边啃着滔婆的疯狗。

“醒了。”许是见人醒了后,她嚼滔婆的声音也在没有半分掩饰,那一声声的毛骨悚然音,像极了野兽在咀嚼着人骨的清脆声。

“你来做什么。”莫名的,顾远宁的心口漏了一拍,其后更多的是那无尽的寒意涌进,就连人都恐惧的往床角里头缩去。

只因这短短一段时日中,他的身体对于此人产生了一种来自灵魂的恐惧,只要是被她那么无意间触碰到一下,都无疑令他全身毛骨悚然。

“本官能来做什么,自然是来瞧瞧顾家大公子在本官这里过得怎么样。”林言欢见着他那惧怕的样,连带着啃滔婆的声音都越发的大。

那偌大的声响,仿佛是在肆意的嘲讽着他的懦弱与无能,更在嘲笑他堂堂一个八尺男儿居然会沦落到囚犯的下场。

“你调查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啧,怎么能用调查那么难听的字眼,毕竟谁让最近顾家公子的友人已经跑到了衙门处不知几回,本官即便在不在意都不可能不知道。”甚至不需要她开口,她手底下的那些人早就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给翻了出来。

“呵,那你现在过来又是做什么,难不成就只是为了三更半夜的来折磨我不曾。”忽地,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寒气直从脚底升起,就连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戒备。

而他的这一句话却许久都未曾得到她的回应,等过了许久,久到时间都凝固后,那人突然来了一句。

“本官饿了。”而她说话时,手上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几颗红润润,宛如珍珠玛瑙般晶莹剔透的樱桃往嘴里扔。

“呵,狗饿了都懂得自己觅食,难不成林大人都不知道。”男人话里的嘲讽之度简直就是要划

破天际。

林言欢并不理会他嘴里的阴阳怪气,反倒是借着朦胧的银辉月色抚摸上了他鼻尖上的一颗黑痣,甚至到了最后力度大得更想要将其抠下来。

只因为她记得那个该死的男人是没有这颗黑痣的,甚至那么久了,也不知道那男人到底躲到了哪里,否则岂会那么多年了她都仍是寻不到那人半分。

“滚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许是疼痛难忍,即便他在想忍,此时也忍不住怒斥出声,更再度往里头躲去阻止了她的触碰。

“本官说本官饿了。”她担心他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就连这一次的音量都较比先前加重几分。

“呵,我还是那么一句,狗饿了都懂得自己觅食,难不成林大人都不知道。”

“可这饭怎么都得要两个人吃才香,你说是不是啊。”许是见那颗黑痣实在抠不下去,她也顿失了那几分心。

“我不………”可他的这一句话还未说完,便看见了她拿着那柄出鞘的匕首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刀面上折射的是那张狰狞的鬼脸。

很快,随着那扇门推开,原先停在院中那棵白玉兰树上的乌鸦也扑棱棱的展翅离开。

此时四周点了灯火的梅园白玉凉亭中,因着要隔风,边上还下垂了不少厚重帷帘,又担心帷幔会被飞雪席卷而起,而在底下那块布料上点缀了不少淡蓝色的小玻璃石。

因着她嗜辣,肠胃却不好的原因,便吩咐下人给她准备了一个鸳鸯锅,底下的炭火烧得滋滋响,没一会儿黄铜锅里的汤汁便烧开了,正咕噜噜的冒着那由大骨头和香菇等熬制而成的乳|白汤汁与那红得能辣嘴的汤底。

偌大的大理石桌上摆满了用那蓝色珐琅掐丝碗装着的羊肉,猪肉,牛肉,嫩绿喜人的小白菜还有水豆腐,油豆腐,茼蒿,丸子,香软可口的金黄蛋饺等,因着主人嗜肉,就连那薄如蝉翼的牛肉都切了四五盘。

冒着红油的汤水在肆意翻滚着,不时还有香菇,麻椒和葱段辣椒等浮了上来,白雾朦胧中,林言欢用筷子往锅里倒了小半盘牛肉,并将那早已熬好的猪棒骨捞出放在一旁的白玉碟上,好等着放凉后啃着吃。

“你怎的都不吃。”林言欢见着她先前夹给他的牛肉片,他都没有动过时忍不住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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