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此生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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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牟星和花无色合力斩杀完剩下的牛头怪物后，便迅速赶往镇魔塔，然而当她到达现场之时，却只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

“第一佛子以身镇塔，真是令人感概阿！”

“这样的修为，这样的天资，真是可惜了。”

“不愧是第一佛子阿，多亏了他，才能免去修真界这一场灭顶之灾阿。”

“是阿是阿。了不起阿。”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看到他的脸。

他那样的天之骄子，他那样的天人之姿，现在却落得个“可惜”二字。

“夷光！”

牟星不管不顾地想要冲入镇魔塔中，而旁边的四长老和五长老见状则是连忙拉住了她—

“佛子的身体已经碎裂了，他的骨头和身体都已经成为了这镇元石的一部分，已经无法挽回了。”

五长老说着，叹了口气。

镇元石本就是在最精纯的灵气之地诞生的石头，被挖去了核心之后，便会将靠近的一切含有灵气之物撕裂吞没，而他们助夷光进入镇魔塔中后，他的身体、骨头都被镇元石中庞大的灵力所撕裂、吸收。

“碎裂吗……”牟星怔怔地看着镇魔塔旁残留的布料，被庞大的灵力流一点点地撕裂骨头，化为虚无………

那时候，他一定很疼。

牟星面色平静地将地上残留的布料一点点地捡起来，然后将上面的灰尘轻轻吹干净，珍惜地收入怀中。

这是属于他的东西呢。

初见时，她不由分说地就咬了对方一口，对方却还耐心地帮她治疗，给她栖息之地；秘境中她断筋毁骨，也是他细心温柔地为自己疗伤，甚至完全不求回报。

他对自己说过，会在未来等自己的。

牟星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镇魔塔，像是自言自语般出声：“夷光，他就在这里面吗？”

一旁的五长老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有些不忍地点了点头，又解释道：“虽说佛子身骨已碎，但若是他神魂不灭，还是极有可能附在镇元石之上的。”

闻言，牟星的眼中立刻发闪现出惊人的光芒，她抓住五长老的手，“长老，这是真的？”

这时，一旁的元

剑也走了过来，“佛子的修为已经到达分神，这种情况下，还是极有可能的。”

牟星的心中瞬间燃起了希望。

“掌门，弟子牟星愿从此长守镇魔塔！”

从前是他帮助自己，如今，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去搏。

元剑看了眼牟星，轻叹了口气：“传我命令，即日起，由乾元峰牟星、四长老与五长老协同看守镇魔塔。”

除此之外，元剑当场还做了关于各峰之后恢复、护山大阵的调查、损失弟子的统计等各项安排，而这些牟星已经通通都不在乎了。

等到身边的人全部散尽，只剩下她和这座镇魔塔时，牟星也只是手抚摸着镇魔塔，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那个时候，一定很疼吧。”

牟星默默地想着，眼角的泪水无声地落下。

这一生，她曾经感受到冰天雪地的极寒、烈日炙烤的酷热，她曾经无数次经历摸爬滚打，血肉横飞，她曾经体会过最切肤的痛，可是她从未流过一滴泪。

她以为自己不会哭。

“你说大爱众生，所以，你也是这么做的呢。”牟星喃喃自语，想起夷光对自己说的话，如今她也分不清，这种心情，究竟是心疼多一些，还是埋怨多一些。

“若是，你能更珍惜一点自己，就好了。”

初见时男子温柔浅笑的模样，他眉心中耀眼的金莲，都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自己的灵魂当中。

既然，他有可能还活着，即使□□不再只有神魂，她便会一直守护着他。

于是，牟星低低地笑，“夷光，没事，你要守护这众生，我便守护你。”

笑着笑着，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为什么，她不能更强一些呢。

为什么，她不能更早来一些呢。

为什么，偏偏牺牲的，是他呢。

她分明不是什么多话的人，她明明每次在他面前甚至会紧张结巴，可是此刻她的话却一句接着一句，怎么也停不下来。

牟星依着镇魔塔倒下，看着远处的夕阳渐渐落下，天空中金与橘交错，她忍不住低语：“夷光，你看这夕阳，真好看呢。”

牟星知道不会有人回答她。

可是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和他说。

可是这个时候，她的神识中，却听到了一个十分微弱的男声—

“是呢。”

她震惊地抬起了头，四周没有人，而这个声音唯一的可能来源—

她更加贴近了镇魔塔一些，将自己的神识笼罩在镇魔塔的一侧，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她拼命用神识向里面呼唤夷光的名字，可是这一回，她却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果然，也许只是她的错觉吧。

牟星颓然地坐了下来。

牟星就这样一直在镇魔塔外坐到了天亮。

辰时时分，昨日见过的四长老和五长老也终于出现，两人看见牟星居然还在这里都有些震惊，接下来便开始仔细查看镇魔塔的情况，只听得四长老表情严肃地说道：“虽然昨天掌门与我等几人已经合力将结界修补了大半，但是这魔气外泄是免不了的了。”

“是呀，魔气外泄估计就在这几天了。”五长老也是面色严峻。

“魔气外泄？”

牟星不懂得这镇魔塔的事情，她只担心一件事，“那五长老，这对夷光会有什么影响吗？”

五长老比四长老看上去更为和蔼，绑着一个小辫子，他放出神识感知了一下镇魔塔外的结界，原本严峻的神色更染上了忧愁：“若是佛子的神魂还在，怕是会受到影响。”

“该死！”牟星骂了一声立刻追问，“五长老，那我该怎么做？”

“四长老，我俩来负责施法稳固，你来负责将魔气斩灭。”

“弟子牟星，你需要时刻注意着这镇魔塔的变化，一旦有黑气出现，在落地之前一定要将它完全斩落，你可能做到？”四长老盯着牟星，他其实不太瞧得起这个弟子，不过才刚刚结丹，竟然就被掌门授予了看守魔塔的重任，这可是元婴期的长老才能担当的重任阿！

“可以。”牟星全神贯注地盯着这镇魔塔，斩钉截铁地吐出这两个字。

四长老有些蔑视地看了牟星一眼，心想这斩落魔气的工作不仅枯燥又乏味，而且十分危险，估计牟星没几天就会放弃了，但是专心看着

镇魔塔的牟星却完全没有注意他的目光。

“来了！”五长老大喝一声，只见一道黑气如同一把无比锐利十分的宝剑径直向外袭来，牟星像是一个早就盯紧猎物的猎人，直接一个侧身用残星将之劈成两半，然而接下来这魔气又像是飞箭一般射了出来，四长老和五长老连忙想赶过来帮忙，然而下一刻—

牟星的剑已经将魔气全数斩落。

她的身法十分灵活，左进右出，直看得人叹为观止。

四长老心里十分震惊，但是面上却不显，“弟子牟星，这种程度的不算什么，晚上的魔气外泄才是最为严重的。”

然而牟星斩落魔气后，立刻又恢复到了紧紧盯着镇魔塔一动不动的状态，甚至她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改变，听了四长老的话也只是回道：“好。”

整整一天，从晨光熹微到日近薄暮，五长老和四长老两人因为一起施法巩固结界，脸上都已经有了汗，而牟星却依旧维持着固定的姿势不变，她一手持剑，一手撑着镇魔塔的边上，有魔气就迅速将之斩落，然后便恢复固定的姿势。

“快要天黑了。”五长老看着天空低语，魔族生性喜欢黑暗，在入夜之时便会更为活跃，今天晚上的魔气外泄，只怕会更为严重。

他话音刚落，镇魔塔的结界也出现了变化，只见原本金色的结界上也开始缠绕一丝丝的黑气，而这黑气则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四长老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要来了！”

牟星依旧是一动不动。

下一刻，镇魔塔结界上的黑点越变越大，下一刻这些黑点便一点点喷射而出，因为目标更小，所以处理起来也更为困难，牟星的脸色也终于有所改变，她知道这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处理的，于是轻声喊道—

“龙血宝瓶小蝶，也拜托你们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三株异植立刻出现在了牟星的身旁，牟星也迅速分工“小蝶负责将空中的黑点击落，宝瓶负责拖延，龙血你协助我。”

于是，在四长老和五长老正想上前帮忙时，只见牟星身旁一株如同蝴蝶般的树飞舞到天空之中，将黑点尽数引向一棵如同瓶

子一般巨大的树上，而奇怪地是黑点到了那树面前，居然停止不动了。

巨大的瓶子树像是传递物品一般直接将储存的黑点传给了牟星，牟星便将之尽数斩灭。

有剩下的漏网之鱼，便被地上一棵带着血色，浑身虬枝的树包裹住，然后那血树居然直接将残留的黑点给吸收了。

这一幕幕看得两人叹为观止，直到这一波黑点已然被处理干净，两人才回过神来。

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波攻势，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