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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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庄里的生活，似乎与明玉商会一样，但又完全不一样。

她依旧很少与人交流，但那种未说话先胆怯的毛病在她进入修士群体中生活后改得飞快。

她有意识地效仿一些“老资格”的作法，早上在田里修炼，午饭后开始伺候灵谷祖宗们，晚上回窄间里，挂上锁继续修炼。

平淡的时光看似单调枯燥，实则总是跑得飞快。

转眼第一次采收就到了，沐寒地里灵谷虽然勉勉强强熟了，但也没到最适宜收割的时候，最终核算的时候，是产了九升二的灵谷。

柳仙说她做的还不错，产量低了点，但毕竟是半路接手的散田，第一次收割没能赶上最好的时候很正常；另外，可圈可点的是她这九升二的灵谷是合格品，不用折价卖去当兽粮，这说明她能力足够照顾好灵田——好好干，有钱途！

说这话的时候柳仙把这个月的两颗灵珠给她，然后特别潇洒地一把拍在她肩膀上。

次日，下月的种子就到她手里了，正正好好两升。

种子是珍珠一样又圆又白的，催出来的小芽嫩绿带黄的，还与凡界秧苗十分不同地带着点谷物香气，让人闻着特别想咬一口。她克制着把催好的芽吃掉的冲动，老老实实地催芽，结果花了两天时间把田种满后，发现还剩了一小把。

江海平以前说过，剩的种子是吃了还是卖了都随便，沐寒就直接把种子洒进了神秀塔一层的灵田里。

催芽催熟什么的就都不催了，让神秀塔自然吸收的灵气慢慢供养着它们吧。灵珠先省下来自己修炼——毕竟，就算用灵珠把神秀塔田里的灵谷都半个时辰就催熟了，她眼下也没地方把这些作物折现成更多的灵珠来修炼。

不过神秀塔基础阵法自然运转的催熟效果也很明显就是了。眼看着乙陆灵庄的灵谷又要收割了，神秀塔里的灵谷也快要熟透了。

“小寒，”门外有个女修敲了敲她的门，“我的蜜饯做好了，给你送点来，能进去不？”

“没事，进来吧。”沐寒这时候还真动不了。

窗子换纸刚换到一半，她半个人都扒在窗子上呢。

“你这窗纸

终于换了。”女修进门看见她这样，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矮桌上，然后帮她压住了窗纸的一角。

沐寒嘿嘿笑了两声，然后飞速把浆糊刷好。

“总是忘，昨天终于又想起来了。”

女修自己姓潘，人称潘姐、潘夫人——至于她有没有夫家，沐寒感觉庄上应该没人知道。潘姐看上去已近中年，实际上她也的确是四十出头了。她开始修炼的时间比较晚，来到蓬煌四城是机缘巧合，如今和沐寒一般也是炼气二层。

两人在矮桌两边做好，沐寒给潘姐倒了杯水。

“小寒啊，姐又来麻烦你了。”潘姐笑着道，“你给我看看这袖子呗，过两天这个月结了钱，我打算再裁一件衣服，袖子该怎么裁？”说着拿了纸笔给她：“我这半桶水也不敢乱拆衣服，你给我画一下，袖子的布料该裁成什么形状缝起来才是正好的？”

两人认识也是个意外。

有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沐寒注意到坐在自己前边桌子那的女修衣服看着怪怪的，好像是里外穿反了的样子。虽然看衣服的大概款式，她无法想象这人是得有多迷糊才能做到里外穿反，但沐寒也完全没想过女修是故意这么穿的。

沐寒盯着女修的背影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在吃完饭后，很小声地去提醒了这个女修一下。

——然后，她发现，并不是衣服被穿反了，而是这个女修根本不会做衣服，所以线头都露在外面……

也多亏潘姐是个好性子的，不然自己做的衣服因为自己手艺太差而被人指着说穿反了……换个脾气爆一点的，沐寒真的会被打的。

潘姐不会做针线活，庄上别的女修也最多就会个缝缝补补，沐寒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做出整套衣服来的女性修炼者。

民巷里布料比较便宜，成衣卖得死贵，可能也是欺负修士大多不会自己制衣，里里外外的一身下来，大概要五六两金子。

一颗灵珠也就二十两金子。

潘姐平时送大家吃的送的爽快，但花钱很精打细算。衣服都是自己凭着感觉裁，穿身上总有点别扭。知道沐寒会做衣服后，倒是偶尔会来找沐寒请教一下。

沐寒给她画好了图，又和她说了一下接线处怎么缝，潘姐听了一肚子要点后，拿了图纸一脸斗志昂扬地走了。

——一个多月相处下来，沐寒总觉得，潘姐不买成衣不只是因为她花钱很抠，从另一方面看，潘姐好像确实特别喜欢干缝缝补补的活计，只不过每次做出来的成品都有不少问题。

沐寒打开纸包，里面黄黄绿绿地包了一大捧。

潘姐蜜饯做的特别好，甜里带酸酸后回甜，甜不腻酸不涩，空嘴当零食吃或者是泡茶喝都很好。

沐寒拈起一块蜜饯慢慢地嚼了，然后把门从屋里锁上，拿着纸、笔还有一包蜜饯进了神秀塔。

自从来了乙陆灵庄，为防止被人察觉到行踪的异样，她就再没进过神秀塔——灵谷种子是直接移进来撒在灵田里的——观察灵谷状况也是用神识匆匆扫一下。

说来好笑，她防着的不是别人，是柳仙。

柳仙快进入炼气高阶了，神识的灵敏不是她敢挑战的；柳仙不会故意查探别人在干什么，但是沐寒这个住得离她很近的大活人突然消失，她会感觉到吗？

沐寒拿不准，但她可不敢胡乱尝试。

而且旁人都是炼气一二三层的，来找她的时候，若是感觉不到屋子里有人又确定她就在屋里，还会以为她在练什么隐息的功法；但柳仙一个炼气六层的人感觉不到一个炼气二层，就有点太离谱了。

柳仙田里的东西在昨天就已经收割完了，今早她把灵谷提前交上去，随后告了假出门，说是去镇外一趟，五日后回来，到时候再结工钱领种子。沐寒知道了这个消息，这才放心地进了神秀塔。

塔里灵气的浓度上升了不少，看来当初元神上绑着卖身契确实大幅度影响了神秀塔自行运转的能力，伯赏沉睡前说的话并不只是安慰她而已。

一层的灵田里，灵谷已经可以收割了，不过她打算留这批做种，现在就收割的话……有点担心这批种子没完全成熟啊。

不收割的话又担心彻底成熟后她找不到机会进来……这些灵谷不会被灵田直接分解成灵气吧……

沐寒蹲下仔细看了看灵谷植株，最终

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烂在地里就烂在地里吧……反正每个月都能省下一点种子的，等她要离开的时候估计也能攒上半升了。

而且柳仙要走五天的，过几天再来看也是来得及的。

她拿着东西上了二楼，翻开《五行三奇基础法术详解》，慢慢地抄了起来。

虽然不一定会有人留意到她会多少法术，但她总得有个东西解释一下自己的学习来源。

当然了，她抄录的都是市面上容易买到秘籍的那些法术。

不过字还是得练啊。

伯赏仙仙姐潘姐江海平的字都老漂亮了……尤其是伯赏的，飘逸又不失力度。潘姐的也很好看，而且让人惊讶的是潘姐写的竟是小篆。

而她自己，她这字写的，方方正正的，看着一点美感都没有。

在纸上抄好了强火、水刺、金盾等十来个低阶小法术后，沐寒自觉可以拿它打马虎眼了，便停了下来。

唔，这方方正正的字。

真是越看越觉得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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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功房里。

蓝褐两色的尖刺在虚空中刺出尖锐的爆响，几道细细的金色弧线飞速划过，须臾间消失在空气中；一个燃烧的火球急速闪出，打向正前方的墙壁，却在接触到墙壁的前一瞬被后发先至的水球追及，水球在接触到火球的那一刻骤然摊开，仿佛一只大手摊开了手掌，将火球牢牢包裹在里面。

滋滋的声音响了起来。

火球急剧缩小，火球外的水膜也迅速变薄。眨眼间，滋滋的声响平息，一个小指肚大的火球冲出包围，打在了墙壁上，爆出了一圈微弱的火花。

灵力耗尽土甲崩解，沐寒向后一仰直接仰倒在练功房的地面上。

一切归于沉寂。

室内只剩下沐寒脱力后的喘息声。

“水吞没完全消弭火爆，虽然剩下的那一点小火苗，即使能够炸裂，也不能造成什么伤害了…….但是，”沐寒回想着刚刚的练习：“要不然就是我低估了火爆，要不然就是高估了水吞。还是得多练习几次把握好力度才好。”

“而且火爆在气息上比火球内敛很

多，如果是别人释放出来的话，我想要判断强度就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

“毒刺的毒究竟有多厉害也没法判断。书上写的是腐蚀伤口并且使敌方的灵力循环迟滞，但我总不能拿自己试验一下深浅。”

“金闪的速度竟然比自悟的基础金刺慢，书上说的是快……应该是我还没上手，练习不够。”

“土甲这个东西真的太耗费灵力了，而且我自己释放的金闪能直接破甲穿过去——”沐寒想到一开始的状况，忍不住倒吸口冷气。

还好她当时是从里面往外放的金闪。

她要是脑子不转弯，刚刚测防御直接把金闪从外往里放的话，十有八九就把自己割伤了。

“也可能是土甲从内部破坏比外部破坏容易。一会儿恢复了换个方法试一下——我刚刚是怎么想的直接在自己身上试防御的？”

沐寒本来只是随口数落自己一句，结果数落完了她想起来了——

她当时还打算测土甲会不会和土盾一样严重影响她的行动能力来着。

目前看来土甲比土盾轻便一点？当然也很沉就是了。

不过考虑到土甲疑似很弱的防御能力……希望土系法术的防御能力别和重量挂钩。至少，别高级法术不如低级法术沉，就效果反而不如低级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