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在干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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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失去意识。”

“我们只能通过您的手机查找身份信息。能恢复容貌，多亏了那两张大头照，一张正脸一张侧脸，正好能用上。”

58楼护士站，楚续和林小果正在询问手术详情。

“还有其他信息吗？”楚续问。

“您说的是？”

林小果接过话头：“他是说，你们有没有查看其他照片或者信息？”

“没有。”护士想了想，“我们只打开了您的相册和nin账号获取必要信息，当时相册里就只有这两张照片。”

“这个照片你们有没有备份？”

林小果笑着问，“是这样，我叔叔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

“正常情况是有的，但手术结束后楼层突然停电，所有的备份都丢失了，所以您的担心并不存在。”

护士有些庆幸，“幸好不是在手术中……您二位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谢谢。”

楚续礼貌道谢，“你们做得很好。”

“不客气。”

护士笑了笑，片刻后想到什么，带着试探：“对了，您有其他不适的地方吗？”

楚续直觉这不属于正常的程序问询，反问：“比如？”

“比如……”护士瞥向林小果的方向，“日常尿液排放的精准度、耗时长短是否与正常标准存在一些偏差之类的……”

“没有，我的前列腺很正常。”楚续打断，他听出言外之意。

护士点头，面露难色，仿佛对这个答案意料之中。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楚续看了眼林小果，她正盯着桌上的绿萝叶子看得津津有味。

“最早明天就可以，如果您确定没有其他问题。”护士微笑。

楚续点头，转身回到病房。

没多久，林小果也进来。

她已经想好理由：“你昨天不是逃院了吗，为你的信用程度着想，我就稍微编了个小借口。”

“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没有身份。”

楚续早坐在沙发和茶几的空隙，端着她的电脑敲击。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楚续隐约听见

林小果继续在问，但他没工夫回答。

他的脑子被有待归序的信息占满。

照片出现的时机，停电的时机，和那些短信一样都被安排得清清楚楚。不，应该是从他出现在这家医院开始。

如果只有短信，还有一半的几率是巧合。

但到现在为止，他遇上的所有一切都证明，这是一场精心谋划。

有人在背后操纵一切。

救他也好，换脸也好，无非是为了给他一个新身份。

但这不是目的，这只是个开始。

对方真正的目的，和那些短信脱不了干系。

如果楚续猜得没错，贞某雅的死绝不可能是终点。

也就是说。

那些莫名其妙的地址还会继续出现，源源不断地出现。

对方在向他传递信息。

告诉他有人处在危险之中，方式很隐晦，但很清楚。

但有一点楚续想不通。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选择他？

仿佛笃定他不会袖手旁观。

事实上，楚续确实不会。

他一直被称为异类，一个不愿意“因大失小”的异类。

很显然，对方对他了若指掌，而他对对方一无所知。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现在是安全的，包括林小果。

楚续试图追踪短信的来源。

没有来源，或者说到处都是来源。

给他传递信息的人，很擅长利用城内综错复杂的网路玩捉迷藏的游戏。

但会玩这个游戏的不止一个。

楚续还是扒出一点线索。他顺着林小果转学的变动查到一个叫“林楚”的名字。

“楚续”死后，这个人接替他成了林小果的监护人。

但当他破入政务厅，翻出林楚的档案信息时，却跳出一张熟悉的照片——

他现在的脸。

死局。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死局。

看到这里，林小果恍然大悟：“续叔，你找到你现在这张脸的主人了？他叫什么？”

“林楚。”楚续回答。

“林楚？无缘无故他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手机里？结果搞这么大个乌龙！咱们要去找他问清楚吗？”

“找不到。”

“那就先改回来嘛。”林小果越说越不开心，“和你相比，他长得也未免太普通了，倒不是不好看，就是不看第二眼我都记不住，多吃亏啊……”

“不用。”

“为什么？”

楚续关上电脑：“因为我就是林楚。”

男人眸色平静而坚定，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都因此染上些许异彩。

林小果愣了许久，才发出单薄的气声：“哈？”

第二天一早，楚续就办理了出院。

之前的房子肯定不能再住，找房子成了首要待解决的事情。

闲云城一共十个街区。

一二三为上城区，资源丰富环境相对稳定，富人聚居。

四五六七为中城区，资源满足日常需用，居住的多为城区中坚。

最后的□□十，下城区，具体情况楚续也不是很了解，他只去过一次，印象仅剩拥挤和潮湿。

上城区消费太高，没有体面的工作不可能负担得起。

楚续现在就是一无业游民，排除。

经过一上午筛选，他最终选定中城六区远离繁华中心的五金街。

短短一里路，却几乎承包了城内整个小型机器人零部件供应链，来来往往都是有组织纪律的运货车。

近两年为延长生产线，也有不少店家在橱窗摆上了自家改造的微小机器人。

机器也可以追求个性和时尚，在家政和扫地机器人领域，五金街绝对走在了市场前端。

不过楚续选择这里，可不是为了搞批发当中间商赚差价。

他知道这条街靠近中间有一条巷子，可以直通地下，那里有个“秘密花园”。

起因是这里有一条未被辐射污染的地下河，连带着周边的土壤也干干净净富有生机，可以正常耕种培植花草绿植。

既然是“秘密”，知道的人肯定不多。

毕竟就连上城区也不见得能找出这么个稳定的好地方。

所以这个秘密花园只有五金街本地人才能进。

因为秘密花园平时看管严密，里面既没有任何机器人也没有电子设施，所以楚续也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

但他一直

很好奇。

“续叔，你想买扫地机器人吗？我看你已经在橱窗里找了一路了。”

租房里除了必要家具空空如也，两人这是出来准备采购物资。

“没有。”

楚续收回视线，“剩下的钱买不起这些。”

说来也是巧。

办理出院后，账号里剩下的钱正正好再付一年房租。

他兜里现在只剩一顿饭钱。

得找个工作才行，楚续想。

“哗啦啦——”

右侧忽然响起一阵卷帘声，一家关闭的门店打开侧面小门。

“大福！你打模机空着没？”

“上次那娘西皮的维修工不顶事，这才几天又开始发疯！”

穿着背心的少年撑着门框朝对街大喊。

“在用，你等会儿过来！”对面传来回应。

少年闻言薅了把头发，转眼对上停在门口的楚续两人，有些暴躁：“看什么看，今天不开门。”

“你说的发疯，是工作出现误差还是其他？”楚续问。

少年蹙眉：“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比如脱模。”楚续说，“如果是这种情况我可能帮得上忙，毕竟换一台打模机不便宜。”

少年打量两人片刻，松开手：“进来吧。”

如今机器人生产基本上被nin垄断。

像五金街这样寻求产业转型的小生产商都只能夹缝中求生存。

出产的成品大多要通过打模机成形，然后一步步手工制作。

低效，但也有不可取代的特性。

“续叔，这里好黑啊。”林小果扒着楚续的袖子。

“手给我，小心台阶。”楚续提醒。

“女人就是胆子小。”

“哎你这人……”

林小果话没说完，少年捶了把墙，漆黑的台阶瞬间多了一圈光亮，头顶也亮了几盏灯光，“你们买东西？”

“住这边。”楚续回答。

“新来的？”

“差不多。”

“你会修东西？打算在这儿开店？”

“不开店。”

走过悠长弯曲的地下通道，几人进入一处空旷的仓库。

说是仓库，因为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太

多了，到处都是破旧的机器残片。

“不许乱碰，机器在那儿。”

少年示意靠墙一处最大的操作台。

照明集中在台上散落的机械配件上，一侧两人高的白色方盒就是打模机。

除了有点掉漆，它看起来无比正常。

楚续上前细看：“可以开灯吗？”

林小果也想跟上，脚却似乎卡住有些迈不动。

她低头，发现是一颗机械头含住了自己的脚后跟！

“大胆！”

她抬脚要踢，却见那颗头颤动两下，传出一道绵软甜腻的声音：“喵——”

“诶？”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双毛茸茸的白色爪爪便从底下探出来。

林小果眼前一亮，跟着趴下：“是猫！这里竟然有猫！”

“他认生，抓毁容我可不负责。”

“哼。”林小果冷哼。

少年按下开关，另一侧原本光秃秃的墙壁往外突出半寸，露出一整面各种款式大小功能的工具墙。

“选吧，你要什么工具？”他问楚续。

楚续看了一眼工具墙很快收回视线：“不用，你这有电脑吗？”

“要那东西干嘛？”

“维修。”

“没有。”少年的眼神已经多了两分怀疑。

楚续扫了一眼仓库，视线在另一处操作台前的游戏机显示屏上停下：“它也行。”

“……”

十分钟后。

少年看了看眼前重新恢复工作的机器，又看了看桌上的游戏机。

指着界面上从未出现过的“检测合格”，还有些懵：“这就好了？”

楚续收拾外套起身：“嗯，坏代码影响正常工作程序，现在好了。”

“能用多久？”

“不出物理问题，下一个检查期到期之前都可以正常用。”

“那还好，有三年。”

少年长舒一口气，“我一直不明白，机器坏了有损耗很正常，为什么工作程序这种定死的东西也会坏？隔三差五的检查想想都麻烦。”

“你可以把检查期看成程序的寿命，为了不影响工作，到期之后还是按时检查比较好。”

“所以程序也会病变，检

查就跟手术一样，都是切除病变？”

楚续顿了顿：“差不多吧。”

“我看未必，检查又不免费，不过是那些人抽空普通人钱包的借口罢了。只要你用机器，赚你的钱就很容易。”

楚续笑了笑，不置可否。

“续叔！你看这只猫可爱吗？”

林小果终于玩够了，将小白猫抱至楚续跟前。

那猫看起来对他没什么兴趣，眯着眼爱搭不理。

楚续并不伸手，表情颇为冷淡：“可爱。”

“我什么时候也能用信用点换一只……”

“过段时间，等我先找个工作。”

“不用麻烦，我想撸的时候再过来找它。”

“尼莫。”少年有些警惕，唤回猫。

“你在找工作？”少年问。

“嗯，你知道附近哪儿招工？”

“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少年顿了顿，“我叫叶祁。”

楚续没有犹豫：“林楚。”

“等着，我给你拿个东西。”叶祁转身去机器堆里翻找。

林小果悄悄附耳：“脾气真臭还不懂礼貌，连谢谢都不说。”

楚续看了眼操作台：“但手艺不错。”

很快叶祁抱着块黑色四方盒出来，半壁长宽：“你帮我省了一笔，送你个扫地机器人。”

“你说什么？这个盒子是扫地机器人？”林小果露出有被丑到的表情，“这是清明节限定款吗？”

“你刚搬家应该用得上。”叶祁略过她的话，递给楚续。

“多谢。”楚续没有推辞，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

从地下室出来，林小果还有些不忿。

“要不是你帮他修好，他可是得再买一台新的，结果就送了这么个骨灰盒？小气鬼！”

“这里的扫地机器人均价可不便宜。更重要的是交了个新朋友。”

“我看他不像好人，你别跟他走太近。”林小果问，“对了，你刚说要找工作，之前的不能做了吗？”

“嗯。”楚续点头，“昨天就想告诉你，我失业了。”

“没事的，我自己挣学费，你好好休息。”

“学费已经预缴到你大学毕业。”

“哦

，还是续叔想得周到！”林小果大拇指夸赞。

“你要挣的是生活费。”楚续话锋一转。

“……”林小果停下：“你真是我续叔吗？他以前从不开玩笑。”

楚续愣了愣，眉梢微动：“那他现在会了。我送你去车站。”

林小果一路都很沉默。

快要进站，她忽然在路灯旁停下。

“续叔。”

“嗯？”

“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但我知道是很危险的事，否则不会有人要害你。”

“没有人要害我。”楚续无奈。

“随便你，之前我还小就算了，但是之后你要带我一起！”

“带你一起工作？你能干什么？”

林小果闻言还真寻找起来。

车站周围空空荡荡，只有身边的路灯最显眼。

楚续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做势要捞，却还是晚了一步。

众目睽睽的车站入口，一个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身窜上路灯横杆。

先立定悬垂再引体勃发，转体三百六十度后完美落地。

身手之矫健让人瞠目结舌，动作之规范让人肃然起敬。

人群中甚至响起掌声。

“怎么样续叔，你看能用上吗？”林小果起身敬礼。

楚续张了张嘴，半天吐出来一句：“……有需要，我会联系你的。”

“真的吗！”林小果很高兴。

“真的，现在答应我赶车回学校。”

目送列车开走，楚续轻松了口气。

出站经过之前的路灯，忍不住停驻伸手比划了一下高度，片刻后摇头放下。

抬脚往回走。

熟悉的机械震动音突然从口袋响起。

楚续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新的地址。

“中城四区紫禁城影视基地，2203号化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