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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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莱希特·霍亨索伦，前来换防，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莱希特男爵骑在马上对着城墙上的卫兵喊道。

尼德兰子爵麾下九位男爵之一的伦巴德男爵是个留着漂亮胡须、大腹便便的胖子，正在吃晚餐的他听到卫兵的报道：“知道了，下去吧。”

“莱希特那个莽夫来了，你去把他放进来吧。”伦巴德男爵擦了擦嘴，对正在共进晚餐的书记官乔治吩咐道。

乔治打开门，慢腾腾地往城墙处走去，开门时的寒风让伦巴德男爵打了个寒颤，嘟囔了一声“这该死的天气！”

交接好换防文书，第二天一大早伦巴德男爵就迫不及待地带领着他的人马离开要塞回他的封地去了，而罗素一行人也开始了在卡莱尔要塞长达三个月的隆冬季生活。

索尔兹山区的温度通常保持在零下二十度左右，并且时常伴随着凌冽的山风，只有顽强的索尔人才能在这里生活，帝国北部四个靠近索尔兹山脉的行省的广大区域也被称为索尔兹地区，世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也被称为索尔人。

要塞的生活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修缮要塞，巡逻以及进山打猎，在这个季节会出现在要塞的只会有一种人，那就是来寻求帮助躲避风雪的猎人。罗素喜欢在索尔兹山脉中的渔猎生活，只要风雪一停他就会带上查克去山里打猎。

这些天都是难得的晴天，风雪停下了喧嚣的脚步，晴朗的阳光照射在银装素裹的索尔兹群山上分外妖娆，这是个打猎的好日子，要塞里的人们都蠢蠢欲动。

斧头，长刀，匕首，弓箭，燧石，盐，一些做预备干粮的面包，睡袋，绳子以及一个罗素特意带上的铁锅，罗素不太喜欢烧烤所以特意带上了个铁锅，罗素和查克二人检查了两遍，这些东西是他们能在野外舒适生活的前提。索尔兹山脉的大部分地区是不能骑马的，尤其是深入其中后，人都走得艰难更何况马儿了。

沿着山路走了一上午后，二人休息了会儿，用查克半路上短矛射死的一只肥山鸡和采集来的几朵雁来蕈（一种菌类）做了一道美味的汤，隆冬季的野味膘肥体壮，一点点食盐就

能激发出最原始的鲜香。

喝完最后一口汤，查克拿起铁锅随手挖了一锅雪，摘了几片树叶刷了起来，看旁边的罗素拿着炭条在纸上写写画画，嘟囔了几句“罗素我们真的能找到铁矿吗？从来就没听说过有人在索尔兹群山中开采过铁矿石。”

“你不相信我？”罗素瞥了查克一眼，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他偶尔在龙角山附近捡到铁矿石，摩挲了几下，“我观察过龙角山附近的地形和地质结构，那里有很大的几率会有铁矿。多找几次我们总会找到的”

“就算有，我们怎么把矿石挖出来运出去呢？”查克问出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先找到再说。”清秀的面庞眉头紧锁，罗素是个行动派，再说了如果什么事情都能提前做好计划的话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实在不行我就给他修条路出来。”罗素恶狠狠地踢了踢地上的雪，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铁矿脉的具体位置找出来，后面的再说啦，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一定要找到铁矿，罗素很久之前就在考虑家族的出路了。接近一千平方公里的的霍亨索伦领虽然说不上贫瘠，但是也绝对和物阜民丰这几个字眼挂不上钩。接近一半的地方都是林地，除去居住用地和一些必要的经济作物用地，剩下的可供耕种的土地已经寥寥无几。因为严寒的气候，小麦和大豆这两样主要的作物只能在耀阳季和丰收季这六个月种植，每年一轮的产出粮食只能供给领地内居民堪堪够吃而已。粮食问题就已经将霍亨索伦世代的野望给卡死了，没有足够的粮食，养不起更多的居民，吸引不来外来人口，没有人一切都空谈。

第二个就是交通条件太差了，不仅仅是尼德兰领，整个索尔地区的人似乎都不太重视交通，在他们眼中能跑马的路那就是好路，能跑得起马那就没问题。还好天佑霍亨索伦，当初罗素仔细查看了霍亨索伦领的地图后，惊喜地发现地图上显示居然有一条不冻河穿过了家族的领地。

但是当罗素亲自去那条被霍亨索伦的居民称作伊洛瓦河考察的时候，眼泪都快留下来了。

宽度

不超过十米的狭窄的河道里零星地漂浮着几艘渔船，平均深度不超过三米，河道两岸随处可见的截流的岔道，沿着河道往下游走上三十公里终点处是一片面积约一百平方公里的湿地，大量的水源被滥用浪费掉了。

伊洛瓦河无疑一条先天条件非常差劲的河流，一点运河的样子没有，但是它也并非完全没有优点。罗素最看重的就是这条河是索尔地区少有的不冻河，不管是仲春季、耀阳季、丰收季、霜月季还是隆冬季伊洛瓦河全年都在流淌着，而且靠近索尔兹山脉，冰山为其带来了丰沛的水资源。

罗素知道霍亨索伦家族的强盛不能离开这条河流。

河道狭窄，河床不够深不能走商船？

挖呗！

大片的湿地阻挠了河流与尼德兰领最大的河流阿穆尔河汇合？

挖呗！

罗素脑子里装了一大堆治理这条河流的方案。

早先罗素就委婉地提过要治理伊洛瓦河的想法，但是残酷的现实给了罗素一巴掌并且告诉他霍亨索伦不仅先天底子差还特别穷！

没钱，没钱，没钱！没钱你什么也干不了，这句话无论到了哪里都同样适用。

没钱，治理不了河流，兴建不了基础设施，改良不了商业环境，领地内优质的皮毛和木材没有途径不能卖到更富裕更遥远的帝国南边去，只能低价卖给商人，利润强制分给了商人一大截，单靠这样是完成不了资本积累的，这几乎是个死循环。

也许只有在霍亨索伦下一场金币雨才能打破这种僵局吧。

一次偶然的机会，罗素在龙角峰附近捡到了一块铁矿原石，他知道“上帝的金币雨”可能要化作铁矿砸向霍亨索伦家族了。铁矿在冷兵器时代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资源之一，就算只卖矿石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只要能找到这条矿藏，没钱的死亡循环就能被打破，霍亨索伦才能跳出螺旋向下的通道，走向更远的天地。

罗素和查克简单收拾了一下，重新上路，迎着明媚的阳光朝着龙角峰的位置前进。

“查克！”

“嗯”

“有钱了你想干嘛？”

“我要先给

自己做一面最上等的盾牌，要用最上等的波纹钢。”

“还有呢？”

“锤子也该换一换了。”矮人甩了甩手里的锤子，憨厚地说到；“这柄太轻了，不称手，我要换一柄重锤，一锤子能砸死马的那种，我力气越来越大了，嘿嘿。”霍亨索伦的骑士总喜欢拿自己开玩笑，老是叫自己的外号，太讨厌了，整天短腿查克、短腿查克地叫着，“我一定会成为最棒的矮人战士，罗素你信不信”查克加快脚步追上罗素和罗素并排走着。

“我当然信。”这种问题罗素已经很有经验了，他要是敢说不信，这个一根筋的矮人肯定会找各种方法证明自己的，直到自己改口才肯罢休，烦死个人。不过这个少年的确很有天赋，家族大部分骑士在不骑乘的情况下都不是查克这个青年矮人的对手，要不然当初罗素也不会挑选查克当骑士扈从。

“除了这些你还想干嘛？”罗素继续追问。

“当然，全身铠也要来一套！嘿嘿嘿。”查克眯起眼睛，咧开大嘴，五厘米长卷曲的暗红色胡须蓬松开来，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面庞上露出了一个呆呆的笑容，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身穿全身重铠、左手执盾右手持锤威风凛凛的样子。

“还有呢？”罗素继续问道。

“没了。”矮人挠了挠头，想到了这些年跟着罗素的快乐生活，简直不要太满意。工资高福利好，弹性上班时间，包吃包住，吃香喝辣，作为罗素的骑士扈从霍亨索伦的居民们都对自己十分尊敬。每天除了训练只要陪着罗素就好啦。罗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贵族，没有什么奇怪的爱好，除了强迫自己认字以外，从来不强求自己做别的什么了，也不像一般贵族一样骄傲自大、自命不凡，罗素甚至愿意吃自己啃过的面包，这种贵族查克从来没见过。罗素一点贵族的样子都没有，至少查克是这么认为的，但查克还是喜欢这样的罗素。

“你就想当一辈子的骑士扈从吗？”

“没错，我就想一辈子都当你的扈从。”查克不假思索道。

罗素瞧着逐渐哲学的对话，赶紧停止了这个话题，跟查克这个铁憨憨聊

理想谈未来简直是对牛弹琴。不过罗素还是有点感动的，这个矮人淳朴天真得近乎可爱，虽然这张大脸跟可爱完全沾不上边。

“罗素,你有钱了想干嘛?”两人走到一棵粗壮的橡树下，查克瓮声瓮气地问道。

罗素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橡树葱郁的树冠，刺眼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里照射在罗素的脸上，让罗素的眼睛短暂地失去了焦距，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罗素忍不住伸出右手，过了一小会儿，瞳孔聚焦完毕，世界重新变得清晰起来。阳光透过手指在罗素清秀的面庞上投射出一块块光斑，舒服极了，罗素忍不住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