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七章 兽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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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七章 兽神

由于众人实在太累，而他们停留之处正是一个缓冲地带，没什么危险，所以他们只是以目光盯着周围，连神识都没放出来。

方胜说的是要休息一柱香时间，然而连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后方遍布小虫子的峡谷中忽然传来了异响，一下就让四个人的神经全都紧绷起来。

很快方胜就听出来，那异响实是一个人的惨呼声，声音迅速朝他们这边接近，听起来也越来越吓人，用撕心裂肺来形容都是轻的了。

很难相信一个人竟能发出那样的声音，四人无不听得头皮发炸，胡妖儿更是连眼睛都闭上了，把头埋在方胜怀里。方胜一手捂着胡妖儿的耳朵，皱着眉往峡谷中望去。

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声音的来源！

一团一丈大的棕色光芒从峡谷中飞出，由于那团棕色光芒外围又沾上了许多黄色小点，乍一看那东西就像一个超大的麻圆，声音正中从那麻圆中传出。

眼看那个麻圆一样的大球就要冲出峡谷了，里面的声音忽然拔高，然后戛然而止，就像是被生生拽断了喉咙。

原本就有些摇晃的棕色大球“轰”一声撞在地上，溅起了无数碎石、尘土，然后又弹了起来，又在地上撞了几下之后，那棕色大球开始减速，慢慢向方胜等人滑了过去。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

那大球在众人五丈外停住，烟尘散尽，除了胡妖儿，所有人都听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细碎声间，那是那些小虫子在啃噬着法宝还有里面那人的身体！

方胜和秦轻云早已戒备起来，只要那些小虫子敢冲过来，他们就会马上动手。

然后他们几个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件圆形的防御法宝被那些小虫子啃了个一干二净，自然，最后里面的人也没了，只剩下一堆破衣服还有两个储物袋。

那些小虫子似乎是畏惧那沼泽中的气息，啃完之后“嗡、嗡”飞起，成群结队地回了峡谷。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方胜擦了擦额上的汗，指着那堆衣服和储物袋笑道：“这些小东西是不是不吃布啊，早知道咱们一人带床被子来了……”

原本一伙人都紧张得够呛，却被方胜这一句话给逗乐了，秦轻云白了方胜一眼，强忍住笑，轻声道：“也不知是哪个宗门的修士。”

“这人也挺厉害，一个人竟然能逃到这，可惜功亏一篑，阿弥陀佛。”方胜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然后手一招，那修士留下的两个储物袋便飞了过来，被方胜一把抓住，“难为人家大老远跑来给咱们送东西，咱们四个平分了吧。”

一听说分赃王辉光眼立刻一瞪，宋飞也是两眼放光，前者是真希望得到些好处，而后者则是觉得这事挺新鲜。至于秦轻云，她已经慢慢把方胜归为了无药可救的那一类人。

方胜直接把储物袋袋口朝下往外倒，之后以灵力将倒出来的东西摄在空中，很快半空中堆了一小堆。

宋飞随手从那一堆东西里捞出一枚玉简，看了看，道：“这是厉阴宗的修士。”

“快分吧。”王辉光看着角落里的一小堆仙石，迫不及待地道。

这时方胜发现秦轻云并未过来，便笑道：“秦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为他难过了……”

“你！”秦轻云瞪了方胜一眼，不过还是走了过来，本想指责方胜两句，脸上却先浮起了笑意，也不好意思说了。

“哪，咱们先把灵石和仙石平分了，这里是三十五块仙石，你们每人九块，我拿八块，剩下的灵石全归我，没意见吧？”

宋飞和秦轻云听了倒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觉得方胜吃了点小亏。

便在这时，王辉光道：“要不还是你拿九块仙石吧，我拿八块还有剩下的灵石。”

方胜暗道，难道这小子也看出来了剩下的灵石是一千多块，真是畜生……

为了避免阴谋被戳穿，方胜无所谓地道：“行，那就这么地吧。”

这时反而又轮到王辉光纳闷了，心道，难道方胜没看出来？

很快分完了灵石，王辉光实是四人中拿得最多的，这时也不好意思抢着分剩下的东西了。

“这里还有一，二，三……不是吧，怎么这么多灵草，辉光兄，秦姑娘，这些灵草你们都认识吗，咱们怎么分？”

秦轻云一直在仔细看着，闻言道：“这些比咱们从那山坳里采的差了几个档次，就随便分吧。”

“嗯，随便分吧。”王辉光也道。

很快四个人又把灵草瓜分干净，剩下的就是两身衣服，一些炼器材料，几枚玉简还有两本小册子。

衣服没人要，炼器材料全是半成品，似乎也没什么好的，装储物袋里也是白占地方，玉简里面记录的全是厉阴宗的功法，一般人想学也不敢学，倒是那两本小册子还有点用，一本是介绍炼器材料的，一本是介绍药材的。

王辉光翻着那关于药材的小册子，忽然一语中的，恍然大悟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人储物袋里的炼器材料和药材全是这两本小册子上有的，他不会是为了辨识材料和药材才进得九幽地宫吧？”

方胜三人深以为然，好一会方胜才苦笑道：“没想到这还是个好学之士。”

“咱们把他的东西全分了，不如把他的衣服和储物袋安葬了吧。”秦轻云轻声道。

“这不本来就是地底下吗？”方胜嘀咕了一句。

秦轻云却不理方胜，很快在旁边挖出个小坑来，将那些衣服还有两个储物袋埋了进去。方胜见秦轻云挖的坑又小又浅，心中暗道，原来这姑娘也没什么诚意，当然，打死他他也不敢说出来。

最后那本关于药材的小册子落进了分到了方胜手中，盖因王辉光和秦轻云根本用不着，而宋飞又不感兴趣。

等一切收拾停当，一旦静下来，同来的二十人中已有一人身死这件事才真正让方胜他们意识到了严重性。

再好的宝物也比不上命重要，为了兴许并不存在的宝物而将唯一的一条命置于险境，这值得吗？

于是宋飞提了个比较稳妥的意见，他觉得的他的右臂三天就能痊愈，不妨在此地等上三天，一来熟悉一下环境，二来养精蓄锐，三天后再重新行动。

反正他们有一个月的时限，也不急在一时，于是就采纳了宋飞的建议，在峡谷与沼泽之间的空地上驻扎下来。

方胜的九转阴阳阵中了大用，在这个法阵防护之下，众人真正的放松下来，如果周围的风景再好一些，说他们是来野灶的也有人信。

三天中并未发生任何事，宋飞的右臂总算好了，于是决定继续往里走。

由于前方的沼泽里有妖兽，所以他们飞的时候简直是贴着上空的穹顶向前飞的，尽量离下方的沼泽远一些。

足足向前飞了十余里，方胜终于有些不耐烦了，骂道：“这还有完没完了，跟海一样。”

宋飞道：“总不能比上面的沼泽还大吧，早晚会走到头。”

事实上这时候众人都有些急，由于九幽地宫中光线昏暗，所以沼泽看起来才没边没沿，他们全都以为飞不大会就一会能看到新的陆地，哪能料到这沼泽竟这么大，由始至终下面都是一片黑水。

怕惊动他们惹不起的妖兽，所以他们也没敢把神识放出去太远，如今的状况，很有点像一条小渔船在起了雾的未知海域上航行。

“小心前面！”负责警戒的王辉光忽然道。

方胜和秦轻云立刻放出神识，与此同时一只黑色大鸟从前方冲出了他们的视野，以极快的速度撞了过来。秦轻云双手迅速掐诀，倏地将双臂伸向那大鸟的方向。一大团冰气立刻从秦轻云手中飞出，飞快地贴着穹顶向前卷去。那大鸟猛然俯冲，不过还是被那团冰气擦着了一点边，速度登时慢了不少。方胜趁机右手一扬，冰魂便被他祭了出去，“丁”一声正中那只大鸟。

那大鸟立刻化为了一个冰疙瘩向下坠去，然而坠了没多久那冰疙瘩便出现裂缝，里面的大鸟似乎要破冰而出！

上方的众人却是再不理那大鸟了，当冰疙瘩距沼泽还有十丈之时，沼泽中忽地乌光一闪，也不知蹿上来的到底是什么，直接把那团冰疙瘩拖进了沼泽里。

四人里数宋飞最悠闲，盖因他的法诀总会弄出很大动静，杀一只妖兽恨不得召来十只，所以方胜好说歹说才劝住他，他就没再出手。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绝没想到，他们这一飞就是整整两天，所有人都为这沼泽之大而惊骇不已。虽然这也和他们飞得不快有关，但粗略一算，这片沼泽竟至少有千余里。方胜他们不由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落下来的地方根本就是这沼泽中的一个小岛。

整个沼泽中似乎只有一种生物，便是那种黑色的水桶粗细的蛇一样的怪物，速度极快，来无影去无踪。

不必怀疑，若方胜他们胆敢贴着沼泽飞，那些怪物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他们全拖进沼泽里。

沼泽的上方，穹顶上经常倒挂着一只只大鸟，方胜他们不敢惹沼泽下的怪物，就只好拿这些大鸟开刀了，这两天里，他们也差实杀了不少。在杀戮中，方胜一点点体悟着他感受到的灵力变化，使自己的修心境界一点点进步。

就在方胜觉得一直这么杀下去也不错的时候，一直飞在最前面的王辉光忽然惊呼出来：“看到岸了！”

所有人都精神一震，漂泊了两天，精神都快麻木了。

视野尽头，一片陆地出现在沼泽之上，随着他们的不断前进，看得也越来越清楚，陆地上寸草未生，全是青灰色的石头。

方胜皱了皱眉，嘀咕道：“这怎么和那个全是虫子的峡谷有点像？”

王辉光立刻道：“是有点像，咱们飞了两天两夜，不会是转了个圈吧……”

宋飞和秦轻云同时变色，要真是绕了个圈，这结果也让人无法接受了。

这时方胜忽然道：“咱们当时可是留下了记号的，只要看看有没有那记号不就得了。”

“记号？”另外仨人全都不解地看着方胜。

方胜望向秦轻云，笑道：“别看我，是秦姑娘留的，真是高瞻远瞩啊。”

仨人同时一怔，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宋飞和王辉光哑然失笑，秦轻云脸红了红，瞪了方胜一眼，却没接话。

方胜说的自然是秦轻云埋的衣服还有储物袋，于是四个人在未看清远处的景象时便瞪大了眼往岸边瞄。

没看出任何异常，很快他们便飞到了陆地上，在距岸边约二十丈处停了下来，见前方的景象十分陌生，王辉光道：“行了，现在可以确定咱们是来到了一个新地方了。”

“前面可能还会有那种虫子，秦姑娘，你可得准备好了。”方胜道。

“嗯。”秦轻云点头应道。

四个人就贴着地面向前飞，视野中的景物慢慢变化，终于，地势陡然往上升去，直连接到上方的穹顶上，一时间前方竟没了路。

“不是吧，难道咱们已经来到了地宫的边沿？”方胜嘀咕道。

“沿着山体找找吧，兴许还有别的路。”宋飞道。

接着众人沿着山壁往右飞，没多大会，王辉光忽然道：“前面有个峡谷！”

宋飞一直没出什么力，这时巴不得生点事，精神一震，立刻加速向前飞去，同时道：“我来警戒吧。”

那峡谷就在前方不远处，众人很快来到了峡谷之前，停在谷口向里望去。

峡谷内部似乎颇为开阔，虽然光线依然昏暗，但众人眼中已经出现了一丝丝绿色。

绿色就代表着生机，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宋飞转回头，向身后的众人道：“我打头，咱们去里面看看吧。”

众人还没来得及回答，突听胡妖儿“呀”了一声，小手紧紧地捂在了嘴上，瞪大眼睛望着峡谷之内。

这一下把众人全吓了一跳，立刻往峡谷内望去，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怎么了，妖儿？”方胜问道。

“人家刚才看见有什么东西动了。”

“呃，里面有妖兽也是正常，咱们小心些就是了。”方胜摸了摸胡妖儿的脑袋，笑道。

“可是，人家觉得那是一个人呀。”

“人？！”方胜、王辉光、宋飞还有秦轻云同时惊呼出声。

“嗯，一看见咱们就跑了。”胡妖儿认真地道。

方胜皱了皱眉，道：“难道有人先咱们一步来到了这？”

“咱们毕竟在那边休养了三天，倒是很有可能。看样子，这里的路倒是四通八达。”王辉光道。

听到这话宋飞便有些丧气，好不容易跑了这么远，竟然还是落在了别人后面，好东西八成全让别人得了。

便在此时，胡妖儿的一句话又让众人处在了震惊人，只听小丫头道：“那个人没穿衣服。”

方胜只觉自己的脑子都不会转圈了，好一会才道：“你确定？”

“嗯。”

“怎么我们全没看到就你看到了？”方胜疑惑道。

“因为你们在看他呀。”胡妖儿指着宋飞气呼呼地道。

方胜“噢”了一声，思索片刻，以十分不确定的语气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那究竟是什么人？”

“反正都到了，进去看看吧。”宋飞硬着头皮道。

接着众人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备着向里飞去，才飞了六七十丈眼前便豁然开朗，果然，峡谷后面十分开阔，已然是另一个天地。

光线虽然昏暗，但是那些花草还是让众人的情绪为之一松。此时众人已然处于一个平原之上，方胜问道：“妖儿，你说那人往哪跑了？”

“那边。”小丫头向右指了指。

“那咱们就往那边去吧？”方胜问道。

宋飞等人马上答应下来，于是一行人向右飞去。仅仅飞了不到一里，一片奇怪的植物出现在众人眼中。

那些植物其实也就是这地宫中的寻常植物，但是，方胜他们眼前的这一片赫然是方方正正，就像是有人刻意种植的一般。

再往前飞，又是两片类似的植物，全都是果食饱满可以当粮食的那种。

这一下众人终于确实，这里的确有人，而且还是在久居于此的！

“难不成这九幽地宫本就有居民，只不过是以前来的修士全都没这么深入过，所以并未发现这些人？”方胜充分发挥了他的想象力。

论观察力，显然还是王辉光更胜一筹，只见他摇了摇头，道：“不对，这些应该是修士种下的，你看，如果不是用法诀，田垄怎么可能这么齐？”

“不会吧，难道是以前被困在这的修士种的？”方胜突然道。

“应该是了。”宋飞点头道，相比之下，他显然更喜欢这个结论。

“妖儿，那个人真的看到咱们了吗？”方胜问道。

“嗯，一看见就跑了呀。”

方胜笑了起来，道：“这人既然躲着咱们，就肯定是打不过咱们。只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咱们就能多个不要钱的向导，嘿嘿，至于如何找到他，我建议先让咱们善良的秦姑娘试一试。”

秦轻云微一凝眉，瞪了方胜一眼，不过还是把这事应承下来，道：“好吧，我来试试。”

这里既然有人活动，小范围内就肯定没有妖兽，至少没有厉害妖兽，秦轻云想了想，忽地用上了扩声术，轻声道：“不知是哪位前辈被困于此，我等是散修联盟和五诀宗的修士，这次来到九幽地宫只为试炼，对前辈并无恶意，还望前辈能出来一见。”

秦轻云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有诚意，方胜心道，如果是自己被困在这里，只怕早就忍不住跑出来了。

然而众人一等二等却是毫无回音，秦轻云沉吟了一会，又道：“晚辈是五诀宗的秦轻云，如果前辈愿意出来相见，并为我等指引路径，轻云可以保证，一定带前辈离开此地。”

很快过了一盏茶功夫，还是毫无动静。秦轻云好不尴尬，脸色微红，一时间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

方胜暗道了声罪过，向秦轻云道：“秦姑娘，看样子这家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换我来吧。”

秦轻云松了口气，立刻退了回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方胜，期待着方胜的手段。

方胜微凝神便给自己加持了扩声术，然后吐气开声，声音如滚雷般向外滚去：“老东西，你不出来是吧，我们就先收了你的粮食，毁了你的地，然后再引来几十妖兽，用法术把它们往这里一堵，你以为就和它们当邻居吧。不过呢，在此之前我们一定会仔细地搜上一遍，如果让我们把你揪出来，哼哼，我们可就不跟你商量着来了。你要是识相就赶紧主动出来，我们还敬你是修真界的前辈，依然以礼相待。我血手方胜说到做到。”

王辉光、宋飞和秦轻云全傻了，他们哪会想到方胜竟然会这么说，这完全就是威胁嘛，也只有方胜这样的混过帮派的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胡妖儿这丫头早乐开了，这里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方胜，她知道方胜现在完全就是吓唬人。

“咳……咳……”

两声咳嗽忽然从众人下方的一块田边传来，把方胜他们吓了一跳，差点扭头就跑。

几个人立刻分散开，将那发声之处从四面围住。

“咳……是谁在这里聒噪？”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地下传来，接着便见田地旁的地面上忽然掀起一个圆形的盖子，然后一个头发花白的孱弱老头从下面爬了出来。

这一幕直把方胜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方胜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老头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再仔细看时，只见这老头瘦得皮包骨头，几根肋骨十分显眼，身上倒也不能说没穿衣服，至少在重要部位用枝叶编了个草环挡上了，乍一看就跟野人似的。

方胜虽看不到这老头的眼睛，但还是一下就看出这老头只是筑基期的境界，不由放下心来，径直飞了过去。

“晚辈等打扰前辈清修，望前辈莫怪。”方胜道。

“刚才就是你在喊话？”那老头问道。

此时方胜已来到那老头正面，睁大了眼睛看着那老头的一举一动，只见此人眼神灵动，虽强要营造出气势，但却忽而看看这边忽而看看那边，不敢与方胜对视，方胜便知他只是个外强中干之辈，不由脸不红气不喘地道：“正是。”

“不知前辈高姓大名？”秦轻云见方胜摆明了要欺负那老头，心下不忍，于是飞过去问道。

“老夫的姓名早已多年不用了，再叫也没什么意义了，你们就叫我兽神好了。”那老头一脸沧桑地道。

方胜看了一眼那装模作样的老头，恨不得上去把他身上唯一的草环都给扯下来，还兽神，你禽兽吧，太能装了……

兽神老头话刚说完，宋飞等人都是面色古怪。兽神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牛皮吹得有点大，不过也不脸红，却道：“怎么，你们不信？”

秦轻云脸微红道：“不是。”

方胜心中大乐，心说跟这种老头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这秦姑娘真是善良得过头了。

那边兽神老头却已然把手右手拇指和食指放在了口中，猛然吹响。

这一声口哨真可谓响彻云霄，显然，这老头子用上灵力了。

下一刻，便听远处传来呼啸声，很快，天空出现两个黑点，地面上也有几个大一点的黑点出现在地平线上。

实际上由于光线不足，所谓的地平线也就是在百余丈之外罢了，转瞬之间那几个黑点便奔了过来，方胜等人竟真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

天空两个，地面三个，一共五只妖兽出现在兽神老头身后，不过，就算其中最厉害的一个也没有方胜他们之前遇到的那种会瞬移的妖兽强，至少从个头和速度上看是这样。

看到方胜等人变了脸色，兽神老头淡然道：“现在你们信了吧，这其实只是我所控妖兽的一小部分。”

方胜心道，你就吹吧，你晚辈我一头战狮就能把你的全部家底都给放倒，想着想着方胜就乐开了，看到秦轻云这姑娘还一本正经地和老头子对话，更是大摇其头。

“前辈，你是麒麟阁的人？”秦轻云小心地问道。

那老头面色不变，一副早知你会有此一问的样子，看得方胜恨不得想上去抽他。

方胜终于还是没忍住，道：“秦姑娘，你要是再这样一句一句问咱们就只能和兽神前辈在这里聊天了。还是让我来吧。”

兽神老头面色一变，显然不想和方胜打交道，忙回答秦轻云的话：“不错，进入九幽地宫之前老夫正是麒麟阁的人。”

方胜朝宋飞打了个眼色，宋飞会意，喊道：“秦师姐？”

秦轻云刚一回头，方胜已然站在了秦轻云和兽神老头之间，把和兽神老头打交道的任务接了过来。

方胜直接压低声音道：“老前辈，咱们就不要扯那些没用的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四个是有备而来，不在这得到些好处是绝不会回去的。既然你已经在这里住了多年，想必也了解一些九幽地宫的情况了，不妨配合我们一下，带我们去找些灵药什么的。当然，你只需要指明地方，我们是不会让你老人家亲自冒险的。做为回报，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回去，我们可以把你带回地面，反正下来的二十个人已经至少死了一个了。你要是不想回去，我们也可以在别的方面帮帮你的忙，你看，我的提议怎么样？”

兽神老头脸色变了变，终于第一次说出了心里话，直接问道：“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方胜毫不犹豫地指了指胡妖儿，一脸平静地道：“看到没，她也是我们在路上捡的，一个小女娃我们都舍不得扔下，又怎么会对你一个老前辈失言？”

方胜说的跟真的一样，宋飞他们全是一愣，胡妖儿更是“呀”一声喊了出来，掐着方胜的脖子使劲晃。

方胜微一运劲胡妖儿就掐不动他了，方胜继续道：“说实话我没办法让你相信我们，那你就凭你的直觉判断吧，答不答应随你。”

老头却是一个字也没有漏听，方胜没说他如果不答应他们会把他怎么样。

方胜这时候却已经顾不上兽神老头了，胡妖儿眼看都快气哭了，方胜连忙使出浑身解数哄她。

好一会之后兽神老头终于有了决断，沉声道：“好吧，我尽全力帮你们，但你们也要保证我的安全，并把我带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方胜直接给了老头一套衣服让老头先穿上，然后老头又带着他们回了自己的家，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

原来这老头叫马年收，乃是麒麟阁的一个资质不错的弟子。两百多年前马年收成功结丹，然后就被门派派往法王宗，最后与其他宗门的弟子一起进入了九幽地宫。

由于麒麟阁精擅驭兽之术，所以他就有心捉几只强大的妖兽出去。然而，前人留下来的经验是，九幽地宫中的妖兽在外界根本就活不了。

马年收觉得那些妖兽之所以一到外界就死可能是因为它们本身不够强大，于是就起了深入九幽地宫寻找更强大妖兽的念头。

然而没到的是，他们也遇到了那些淡黄色的连法宝都能吞噬的小虫子。同行的六个人直接死了仨，只剩下三人看到了那沼泽。接着十分不幸，在沼泽上时又有一人直接被沼泽里的妖兽给衔走了。

剩下的两人正是他和他的师弟，以他们俩的本事，要想安然原路返回根本不可能，那些小虫子绝对能将他们吞了。

于是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最后就到了这片陆地上，不过他们并未死心，也可以说是破罐子破摔，大着胆子继续向里探去。

他们很快发现，沼泽里面的这片陆地似乎根本没人来过，因为外围的妖兽竟然对他们毫无警惕之心。

凭着宗门里的手段，他们很快就收伏了不少妖兽，虽然实力都很一般，但加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了。

于是他们胆子更大了，继续向内潜去，结果这一下就出了事。

这片陆地内部全都是很强大的妖兽，碰上会主动攻击人的他们就只能逃跑，即便性情温顺的，也不是他们可以收伏的。

兴许是鬼迷心窍了，见到如此多的强大妖兽，他们师兄弟俩铁了心想收伏一个，因为只需抓住一个，他们就可以在这一头妖兽的配合下再去抓第二个，然后第三个……

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又是激动又是兴奋，渐渐地他们都不知道深入这片陆地内部有多远了，然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如同世外桃源的地方。

数不尽的奇花异草围着一个碧绿的小湖，那里的光线甚至都和外界一样，只看了一眼，他们就决定把那里当做他们的新家。

他们绝没想到，他们的新家里住着一条蛇，三头巨蛇！

当那条巨蛇仰着三个脑袋从湖中冲出，他们俩几乎被吓傻了，如果不是他们收伏的妖兽及时为他们挡下了三头巨蛇的攻击，他们两个全都得命丧当场。

不过即便如此，马年收的师弟也死在了那三头巨蛇的第二轮攻击之下，马年收甚至没看到他师弟是怎么死的，因为他师弟是被活生生地吸了回去。

奋力向外奔跑的马年收背后忽然中了一记攻击，他整个人被抛飞来，最后看到的是一片绿蒙蒙的毒雾。

再睁开眼时他的金丹已经十分黯淡，在其后的日子里，他的金丹越来越小，灵力也越来越少，他终于明白，他吸进体内的毒素全都转到了金丹之内。

坚持了几年，他的金丹还是碎了，然后修为就降到了筑基期，其后试图重新结丹，努力了几次全以失败高终，最后则干脆放弃了。如果他还是金丹期的境界的话，那么他的相貌最多只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

他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自然再也不敢回去了，其实一直在这片陆地的外围活动，有机会就收伏些小妖兽。事实上正如方胜所料，他召出来的那些妖兽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而且它们是后天成长到现在的境界的，以马年收的境界，只能在那些妖兽幼年时将它们抓住，然后慢慢喂养。

马年收虽然已经多年未深入这片陆地的内部，但是里面的大致景象和路径都还记得，他直言，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了，他早就看开了，只要方胜他们能带他出去，他愿意为此冒点险。

这时候方胜等人也不胜唏嘘，这马老头还真是可怜。

马老头以自家种的粮食和酿的酒款待了他们，席间方胜赞道：“还别说，您酿的酒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老前辈，你不会是因为听到我说要收了你的粮食毁了你的地才出来的吧？”

马老头尴尬一笑：“说实话，我这些年的生活已经像个老农，所以对这些地还是很有感情的，你要真给我毁了，我定要出来跟你拼命。”

方胜等人大乐，过了一会方胜忽然问道：“老前辈，你可曾在这里见过秋华青精？”

马老头又重复了一遍：“秋华青精？让我想想……”

看到马老头眉头紧皱，方胜不由有些担心，生怕马老头说没见过。

过了好一会，马老头才歉然道：“老夫似乎并未见过。”

“呃……”方胜不由大失所望。

便在这时，宋飞发现马老头似乎欲言又止，便问道：“老前辈，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方胜闻言也猛地抬起头来，看马老头一脸尴尬，问道：“怎么，前辈有什么难言之隐？”

马老头苦笑道：“说实在的，秋华青精要吸收天地温凉之气，逢秋而长，根本就不可能生长在这种冷热、光线一成不变的地方。这九幽地宫中仅仅有一个地方无论空气、灵气还是光线都一如外界，便是我提到的那个地方。但是，那里的灵草实在太多了，当时我和师弟几乎被喜悦冲昏了头，哪里顾得上看到底有什么灵药。”

“你是说，如果有，那么秋华青精只可能生长在你说的那个地方？”方胜问道。

“如果九幽地宫中没有别的那样的地方，那就是了。”马老头深声道。

“你有几成把握那里会有秋华青精？”方胜追问。

“一成都没有……你找秋华青精干什么？”

“炼制忆流月。”方胜老实答道。

马老头突然动容道：“那里有一种能替代秋华青精甚至比秋华青精效果更好的灵药！”

“噢？”

“我和师弟到了那地方之后只仔细看了片刻，但是我清楚地记得，我认出来的第一种灵药是紫墨连云，第二种灵药是黄芬，第三种灵药是月华青精，月华青精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珍稀的一种灵药，所以我当时记得特别清楚，这月华青精绝对可以替代秋华青精。”

马老头说得飞快，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打过腹稿，而是完全陈述的事实。

方胜虽没听说过月华青精之名，但是他可以问，于是立刻道：“月华青精，你们几个可曾听说过？”

“没有。”王辉光摇头道。

“别看我。”宋飞对此根本一窍不通。

“我也没听说过。”秦轻云道。

“这……”方胜不由犹豫起来。

马老头这时却苦笑起来，直接道：“我当年知道月华青精是因为家师特别提到几种已经在修真界绝迹的灵药，你们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算了，其实也不必非去那里不可，由我领着你们，一定会让你们不虚此行的。”

方胜心里有些踌躇，说实话他并不完全相信马老头的话，然而，他又觉得应该试一试，哪怕马老头真是骗他们呢，他们只需时刻警惕，不让自己陷于险境就好了。随便让个人跟在马老头身边，一看不对先将这老头子拿下！

正如宋飞所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说说那三头蛇吧！”方胜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