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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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嫣然无视着众人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打不通姜国梁的电话，才恍惚着想起自家一直未露面的母亲。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了大半小时，终于在私立医院vip病房见到了自己生病的母亲李淑兰。

瞧着人一身病号服，但面色遮掩不住的红润，压根看不出生病的样子，反而精神奕奕的，看起来还颇为滋润。见状，苏嫣然情绪崩溃，撕心裂肺的怒吼着：“妈，为什么学校联系你，你都是病了，病了？！”

听得传入耳畔掷地有声的诘问，李淑兰静静的看着满脸憔悴，丝毫没有任何千金大小姐优雅的女儿，视线朝门口看了一眼。

确定门都关严实了，不会有任何人驻守在外，也不会有任何的窃听器。李淑兰缓缓吁出一口气，望着跟自己吃过苦受过累的女儿，终究还是为母心肠占据了上风，开口道：“因为被你这个不孝女气到了，甚至为此我含泪提出了离婚。”

猝不及防的听到这话，听到自己心中最大倚靠的妈妈轻飘飘的说出离婚两个字，竟然说出离婚两个字，苏嫣然恍若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喉咙一般，眼睛都瞪圆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淑兰。

她妈妈本就长相不错，即便曾经蹉跎过一段时间，但经过精心保养，经过各种礼仪的培训，现如今举手投足间也是带着矜贵优雅的气质。不知姜家内情的人，都会以为妈妈就是爸爸的原配，就是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实至名归的贵妇人。

可……

可她知道啊，眼下妈妈这一切的改变都来源于婚姻，源自二婚。

妈妈当初瞎了眼，不图钱财只看情爱，被哄着嫁给了高分低能的畜生。对方一工作不顺心，就喝酒打人。后来得亏老天开了眼，妈妈带着她逃了出来，又遇到对她有情谊的旧日同学，介绍她到医院工作，机缘巧合的遇到了姜国梁，从此她们母子俩算得上苦尽甘来。

可纵然相比从前的日子是甜蜜的，不用担心缺衣少食，住地下车库与蟑螂老鼠为伴等等艰苦的日子，可妈妈也得兢兢业业的伺候着姜家两位大小姐，跟个保姆一样，才赢来一丝好感。而她苏嫣然也一样，即便被佣

人口口声声喊着嫣兰小姐，但那些人眉眼间都没有任何的尊重，甚至带着鄙夷。她得低声下气的，得小心翼翼的讨好着姜恬恬和姜恬恬才有活路。

可不管怎么说终究是结婚了，李淑兰就是名正言顺的姜夫人。

她苏嫣然也是律法规定的，姜国梁的继女！

苏嫣然想着律法赋予自己的保障，回想着自己在姜家所见所看，甚至所享受的资源，眼里的嫉火愈发旺盛了几分，甚至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淑兰，质问出声：“妈，你为什么要离婚？就算小娟是个丫头片子，但到底也是你和爸爸的孩子！就算爸爸再生气，为了小娟的颜面，也不可能让她没有妈啊！还有你去求一下婷婷啊，她是最讨厌父母离婚的，就算她不喜欢你，但也绝对不会让爸爸再一次离婚啊！”

一连串的话语苏嫣然说得飞快，噼里啪啦的恍若倒豆子一般，恨不得把自己所思所想的利益掰开了讲给李淑兰听，甚至还抬手去拉李淑兰，想让人按着自己的想法立马给姜婷婷打电话，哭着求着都可以。

李淑兰双眸直勾勾的盯着苏嫣然，瞧着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眼里带着一丝的锋利，直接一抬手甩向苏嫣然。

“啪”得一声，打得心急如焚的苏嫣然彻底呆滞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淑兰。

李淑兰喘着气，居高临下的瞥向自己最疼的女儿，满眼的失望与恼恨：“我为什么要离婚？窃听器摆在我面前，你爸爸找了刑侦的专家几乎一秒一秒的分析过去，又找了心理团队仔仔细细的研究评估。就你这样的白眼狼，他还敢在家里养着吗？”

说到最后一句，李淑兰只觉得自己维持不住涵养，气得想要如同曾经的泼妇一般，怒骂：“你还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没人看出来？简直就跟你亲爸一个狗德行，就是个畜生！我简直就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才碰到你们父女两，一个两个的都坑我！”

万万没想到在自己亲妈眼里自己竟然等同那个畜生？！

苏嫣然只觉得李淑兰的话语，比巴掌还让人难以忍受。这些话语就好像曾经的铁棍，曾经的衣服架子一般，一下一

下的抽打着她的灵魂，抽打着她的傲骨，甚至也打碎了她对妈妈的敬重与孺慕。

彻底身形都颤抖了起来，苏嫣然后知后觉的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恍若被蚂蚁啃噬过一般，又像是原本早已痊愈的伤口被人血淋漓的撕扯开来，又无情的洒了一把盐，疼得让人浑身蜷缩起来，疼得让人从骨子里泛出寒意。

这是她两辈子以来最大的精神伤害了。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瞧着直接跌坐在地的女儿恍若受伤的小兽一般，抱紧了膝盖，颤抖着哭泣。李淑兰听得心理也颇为不是滋味，她不是不知道自家乖女儿有点小心思，原以为姜恬恬不会在意。毕竟人到底也理亏——自己也说不清楚爸是谁，是个父不详的野种。

可谁知道姜恬恬直接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捅出来了。

以致于一下子就没有任何回旋的机会。

心中的埋怨一闪而过，李淑兰冷硬的面色稍微柔和了一些。毕竟她历经的风风雨雨多，又见识过不少勾心斗角的事情，知道了该怎么选择对自己最有利，而女儿不一样，跟着她吃苦受累的，偶尔选择错了，也该原谅的。

感慨着，李淑兰面上带着母亲特有的柔光，弯腰看着似乎瞳孔都有些溃散，神情呆滞的女儿，无奈的叹口气。边拍抚着苏嫣然的后背，她边语重心长解释着自己主动提出离婚的缘由：“我自己主动提，姜家不看僧面还会看佛面，看在小娟的份上，起码不会做事太绝。以你爸爸的性子，最起码的赡养费就少不了。再说了……”

声音压低了几分，李淑兰眼里带着决然笃定的目光：“离婚而已，又不是不能复婚。只不过隐忍几年，等风波过去而已。”

听到这话，苏嫣然瞳孔渐渐的聚集一缕光芒，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真的吗？”

“当然真的！”

笃定着自己的未来，李淑兰抬手拍了一下苏嫣然的脑袋，语重心长：“但是你，接下来就给我乖一点，也不用请什么律师，法院怎么判你就这么认，然后争口气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把你知错就改的态度摆出来。别再跟顾修之牵扯在一起了，懂

吗？”

听得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反问，苏嫣然有一瞬间想要点头答应，可脑子里却不自禁的回荡着畜生两个字，手紧紧的捏紧成拳，泪眼朦胧的看着嫁了个好男人就温柔优雅，哪怕动怒也自带贵气的妈妈，咬了咬舌尖。逼着自己清醒起来为自己未来打算着，苏嫣然喑哑着声开口：“顾修之不提家世，他是天才。莫欺少年穷，他未来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闻言，李淑兰轻笑了一声，不急不缓的站直了身，“说你有点小聪明吧，你就不会再转弯？一个超级天才是怎么诞生的，你知道吗？得从小就聪明，还得家底殷实，父母有钱请最好的老师来培养。”

“且怎么证明自己有用，是个天才？”

顿了顿，李淑兰语气加快了起来，笃定的开口说出自己的揣测：“得有实验成果。没有试验成果，国家凭什么看中他，就看智商测验的单子吗？”

苏嫣然闻言，啜泣声都轻了些，昂头看着说得有理有据的妈妈。

李淑兰簇着火气，声音依旧加重了几分，似乎想要把这番话直接塞进苏嫣然的脑子里：“而实验成果怎么来的？是呆在实验室里做出来的。但实验室也不是你的，实验室的建造实验室的仪器都是需要经费的，需要钱的！”

“这钱哪里来？”

苏嫣然闻言茫然的眨眨眼，“导师？”

“导师也要实验经费，也得各种讨！你呆在姜家这么久了，就没听过校企合作，就没见过校长们跟你爸聊的时候都有些谄媚？国家拨下的科研经费有限，那只能从企业家手里讨要。”李淑兰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苏嫣然：“所以完全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来，在顾琮没出名之前，除却导师青睐外，还有家长掏钱供着他研究。否则他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入了国家的眼？”

顿了顿，李淑兰轻描淡写的举了个例子，“就顾修之这所谓的天才，是中考状元吗？他得赚钱养家，哪里有心思有时间专门研究？要不是有姜恬恬的资源，能够得到燕大物理系教授的青睐，能够进实验室捣腾出什么成果来？光看竞赛，全国多少人参加竞赛，他们不聪明？”

听到自己

亲眼目睹过的天才少年经历，苏嫣然猛然间察觉自己心跳怦得一下一下的加快跳动了起来，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缓缓的开口诉说，“那顾琮的家世也不错？”

即便带着疑问的口吻，但是苏嫣然觉得自己可以笃定一点了，没忍住怨念的开口：“我就是比不过姜恬恬。”

闻言，李淑兰百思不得其解，“你跟姜恬恬比什么？”

苏嫣然哈哈哈大笑，抬眸死死的剐着李淑兰，咬牙切齿的开口：“因为我自卑。”

姜婷婷是名正言顺的豪门联姻产物。就算用产物来形容，可起码她有傲人的家世，父母双全，可以俯瞰任何人。但是姜恬恬凭什么？

一个父不详的野种。

应该比她苏嫣然还不如才对。

姜家的家主是姜国梁，只是姜恬恬的舅舅而已。

一个寄人篱下的野种一点都不收敛，反而趾高气扬的。

她为什么不能嫉妒？

在法律上，她的关系跟姜国梁更亲近才对，是父女，户口本上也是父女！

可此刻绝望的却是她苏嫣然！

有一瞬间，苏嫣然觉得自己真要崩溃的疯了。

就在苏嫣然自怨自艾时，到达医院的姜国梁重重的一声“阿嚏”打的整个病房，似乎都一震。

姜恬恬见状急忙道：“舅舅，我好的能活蹦乱跳，还是你赶紧做个身体检查！”

姜国梁闻言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得自己外甥女又幽幽补充了一句：“带着顾教授一起呗。皮肤看起来那么好，白的不像个人。我不知道他工作内容，但身体是不是健康总有权利知道吧？”

姜国梁听得都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