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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知晓魈刃入公主府之后,便改名为书墨,闫凌想了想,自己也许同样会被景宁公主赐名,可是事与愿违……

要是公主就这般随便的唤自己三百两,那往后说不定名字也就改成三百两了……

闫凌抠着指甲,扭捏地想,若是公主真的喜欢这般称呼自己,那就顺着她吧。

“多谢公主救属下一命!如此大恩,闫凌愿意用一切,包括性命报答!”他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响头。

而书墨先是绕在郁烨身侧,见她早膳已然用得差不多,便只好在郁烨后头站定。

“嗯,随你,反正如今你也是孑然一身,身无长物,报恩还是慢慢来吧。”郁烨漫不经心地开口,目光紧缩在那扇中的一串题字上。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诗文……怎么这般熟悉?

脑内一阵白光闪过,郁烨睁大了眼,不禁微微抽动嘴角。

那不是娇婚,楚颖太子戏子妃里的那句腻歪地令人直掉鸡皮疙瘩的话?

“公主。”瞧见郁烨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扇面看,书墨忽然开口,“闫凌如何安排?”

额头上还黏着些灰渍的闫凌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带着些期盼的目光望向郁烨。

郁烨将那扇子搁在桌上,道:“孤本想让三百两去郊外别苑呆在皇兄身边,可见他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定会遭他嫌弃,所以就跟着你吧,书墨。”

闫凌表情有些委屈,可心里头还是高兴的,跟着书墨,就算得上是间接随侍景宁公主,那也是好的。

“我身侧倒是还差一个侍卫。”谢予迟悠悠开口,一双凤眸在地上的小侍卫身上绕啊绕,就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一般。

“不如皇姐将他送于长玥如何?”

戾风没有多大反应,似有所预料,他就知道,除了同郁烨感情笃深,一时还分不开的书墨以外,他这主子,估计得把景宁公主身边的雄性动物都给除去。

“送给你?”郁烨转向谢予迟方向,语气不善:“那三百两,你付?”

谢予迟点点头,笑意盈盈:“这三百两银子,长

玥倒是能拿的出的。”

“成交。”郁烨见钱回来了,便同他一拍即合。

听闻自己即将被这般轻易转手,闫凌有些无奈,但既然是公主的安排,他也只好顺其自然。

谁让自己身负巨债呢……

“公主。”外头的一侍卫突然来到前厅,禀报道:“蒋将军回来了!”

这侍卫的话音刚落下,便见一抹深蓝练衣高挑身影风风火火地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蒋黎书穿着一向简便,多已男装示人,今日就更加随意,这外袍都未系上,仅着件束身内衫,外搭个浅灰小褂便过来了,一头多而黑的发高高束起,些碎发因匆忙赶路或者日头暴晒而出的细汗沾连到额头上,深刻五官让清丽的一张脸显得十分英气。

你怎么回来了这句话,郁烨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蒋黎书立刻截断,“郁烨,先说明,我虽向你认降,但绝不任由你囚禁我!”

郁烨没有辩驳,只是抬眼静静看着蒋黎书说话。

“你也知晓兵部是个什么状况,但今日我却得知,兵部掌司徐坤准备将祖父和老头儿都给调回来,明日便要向陛下请旨。”

此话一出,郁烨便缓缓皱起了眉,神色复杂:“你确定,是徐坤要他们回来?”

“千真万确!”蒋黎书拍了拍胸膛,“我听得一清二楚!”

对于这兵部,郁烨只知晓徐坤虽为掌司,但大大小小的事务一般由不得他做主,如同傀儡受他人操控行事,而真正说得上话的,是这兵部唯一的侍郎晁巩。

晁巩此人,看似性格冷硬,一丝不苟又行事利落,看似鲜少与人相处又特立独行,但心思也是十足的深沉,就郁烨对他掌握的情报来说,基本就是一张白纸。

蒋家数十年把防这西境,就是威慑着楚颖,近年听闻这楚颖内政也十分不安稳,这太子谢予迟都死了,那几个皇子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不过……倒是有一人似乎有些能耐,就如同郁怀瑾一样懂得蛰伏隐藏……

回归晋雍,将远驻边关的蒋家调回京雍城,能有对谁,有什么好处呢?

“此事待孤与父皇商议

一番再做打算,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皇宫里,有些人估计心痒难耐,想耍什么把戏给人看看。”

“你且安心,该做什么便做什么。”郁烨站起身,便要朝外行去,“孤要入宫,先把那头蠢狼给收拾了。”

什么……狼?

“郁烨,你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还想去狩猎!”蒋黎书抱臂,挑眼嘲笑。

郁烨顿住脚步,回过头,清亮如光日下澄澈溪石的眸子瞥见蒋黎书裤腿上的泥点,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讽刺:“滚回你兵部的泥窝。”

“皇姐,我也随你进宫。”说罢,谢予迟快步跟上郁烨。

“长玥公主!”蒋黎书脸上露出故作夸张的表情,又十分诧异:“你是郁烨的小跟班吗?怎么走到哪儿你都要跟着?”

被“质问”的谢予迟微抿了唇,双颊生出些如芙蓉花瓣般的嫩红,遂长睫微扇,如羽翼轻抚,眉开眼笑了起来。

“或许是吧。”

这下倒好,蒋黎书似打量怪物一般盯看向谢予迟,连声啧啧称奇:“旁人同郁烨呆在一处,过半个时辰就会忍不住逃开,你倒好,还越黏越紧。”

谢予迟无声笑笑,靠身边的郁烨愈近。

思虑半响,郁烨转过头,对谢予迟沉声开口:“今日你不必同我入宫。”

一来是她将行之事需得谨慎对待,若出了什么差错便是下诏入狱的后果,二来便是她需要一个人,去把她那至关重要的证据,从别处提进宫中。

“为何?”谢予迟疑问出声。

郁烨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公主府的印纹,放进谢予迟手中。

虽然接过那公主府印,但谢予迟还是不知道郁烨要做什么,于是,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下,郁烨又道:“三个时辰后,拿着印纹去刑部寻侍郎王毅。”

随后,郁烨又把从袖口拿出的一封信递给谢予迟。“将这信与印纹一同交给他,他自然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当然……若是他忽然变了脸色,要将你钳制住,稍安勿躁,且先保证自身安全,我会尽快来救你。”

见郁烨表情正经严肃,谢予

迟有预感,此事定不简单。

“好。”谢予迟拿过东西,顺便握了一下郁烨的手,神情温柔。

“你不问我为什么?”

“虽然长玥并不知晓皇姐要做什么,但最后,皇姐也会亲口说于我听,我且等着便好。”

郁烨左右盯看了谢予迟半响,微张了唇,似乎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又咽下话去。

“我且先行入宫。”说最后吐出这几字,郁烨便抬脚,快去朝外走去,书墨见状,立刻想要跟上了郁烨,却被她一手阻拦。

“你还在受罚,忘了?”

书墨无法,只得停下来脚步,而一旁的闫凌倒也想随郁烨入宫,可下意识想到自己已经被“卖”给了长玥公主,便挪动了步子,同戾风并列站好。

“皇姐,记住上次我说的话,行事之前,务必先顾全自身!”谢予迟朝着郁烨的背影高声喊道。

郁烨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蒋黎书见郁烨离开,便急忙追赶上了她,低声询问:“你就这般信任郁长玥?”

说着,她还不由自主地朝后望了一眼。

“你说呢?”郁烨目视前方,步伐依旧如故。

“信任……”蒋黎书咂了咂嘴,歪头细想一下,又摇头:“不,试探与信任,皆有。”

郁烨不置可否,没有答话。

自刘章和解除禁足之后,便立刻来到刑部查看状况,一再确认这大部分的人并未叛向那风头正盛的廖云淮之后,便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因为郁广冀在南下之后托人给他传了口信。

此人为郁广冀身边心腹,也是他请来的帮手,此人常年准一身青灰道袍,一撮额角白发和着其它隐约发白的黑发高束,简单用一木簪固定,年纪应有五十左右,看人之时的目光冷冽,举手投足间除了施压以外,便是毫不掩饰的杀意戾气。

所以刘章和只需一眼便可断定,这人是个江湖人士,而且武功地位不俗。

刘章和不知其真实身份,仅唤他屠殇,原本他见睿王将许多重要之事都告知于他,所以便顺其自然的以为屠殇

已入朝为官,第一次谈话时也就唤了他一声屠大人,没成想却适得其反,引起他的怒意。

见屠殇面色不愈,刘章和也只得小心询问如何称呼于他。

“直呼其名便可。”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还有……不知是否为自己多心之举,这屠殇,好像十分厌恶他这种官宦朝臣。

这般江湖莽汉能让睿王青眼有加已经足够让刘章和吃惊了,可紧接着屠殇说的话,让刘章和更为震惊。

他说,自己与那任仲禹一案被披露出来,旧事重提,又因坊间传闻禁足在府,全是由景宁公主一手策划出来的。

而且郁广冀越发怀疑,他忽然领旨南下赈灾,也与郁烨有莫大的关系。

此事全然查探清楚,郁广冀也不得不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当日在宫门口,郁烨对他咄咄逼人,言辞冷漠之言,并非一时气话,而是决心同自己划清界限。

“景宁公主不会善罢甘休,望大人多加注意。”

于是刘章和坐在刑部专堂房内的案桌前,虽手持毛笔,正要写下多日积累的案件记事,却眉头紧锁,那白净的纸上未写下一个字。

还以为这刘章和会因此事直接投狱下牢,何曾想到,不仅除了禁足以外,未收到任何惩罚,甚至还受到乾安帝一再称誉,王翼气不打一出来,而且心中忐忑不安。

这后宅女眷,果然不足为信!就算是景宁公主,到底也不能拿睿王与刘章和如何。

“王翼!”刘章和将笔搁置身侧,又把桌上的纸揉作一团,忽然开口。

“传令下去!景宁公主府侍长书墨,为辛阚府叛出死士,身负数条人命,构害朝廷命官,蒙蔽主上,集数名刑部侍卫前往公主府,速速将他捉拿归案!”

王翼痴愣片刻,眼神涌出一丝慌乱,这才拱身应下。

刚刚从正掖宫走出来,郁烨便一改方才面见乾安帝时,同郁怀瑾表现出的十分亲近默契的氛围,先是与他拉开距离,随即面色立刻冷漠下来。

郁怀瑾对这巨大的落差而感到些许失落,他还以为郁烨真心想与自己冰释前嫌,一同合作使刘

章和罪罚其当,但他立即意识到,这般同往日一样平和的语调,含笑的眉目,竟也是郁烨在演戏。

虽心中无奈,可担忧郁烨安全的郁怀瑾,不由得还是开口说话:“还是我同你一起入睿王府吧,若是刘章和真的对你出手,我还可以将你护着。”

“要是你去了,你还认为这计划能成功?”郁烨哼笑反问。

“孤虽体格孱弱,又手无缚鸡之力,但活在这朝堂间,自然有一套自保的法子。”

郁怀瑾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道:“那我派些御林军扮作你公主府的侍卫,随你入府如何?”

听到这话,郁烨立挑起眉,用夹含着淡淡诧异的声调开口:“孤这是探病,又不是去抓人,带这么多人作甚?”

无法,郁怀瑾说她不过,只好苦涩地勾起唇线,低声细语地嘱咐:“那你不要将人……逼得太死,稍微松一松口,否则我怕他失去理智,做出同归于尽之举。”

“不可能。”郁烨直接反驳:“孤就是要说得他哑口无言。”

如今郁怀瑾是拿郁烨这般执拗又不听劝的性子没办法了,只得心理暗暗谋划,在自己带人守在外头时,先派个御林军装作下人入府探听,以便随时让他确认郁烨安全与否。

眼见出了宫门,郁烨便同书歌一处,率先乘马车前往睿王府,而郁怀瑾则目光沉静,盯看郁烨的马车慢慢消失在街市尽头,才堪堪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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