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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之后,似乎是寒潮袭来,阴平市下了第一场雪。
寒鸦争叫,在雪地里啄个不停,许是在寻找食物,深山里地野兽也在确认两足兽消失之后,下了山来。
整个世界都满是飞雪,所谓苍山负雪,因雪白头,耸立在半空中的“不周山”,也被积雪盖了慢慢一层。
一切都好像那名平静,可一切都好像没那么平静。
因为昨夜的“不周山”死了很多人,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血腥味,早晨的嘈杂震惊、慌乱到此时,已经逐渐归于平静。
焚烧尸体的浓烟已然送入这风雪之中,然后钻入活着的这些人的鼻端,又随着呼吸道进入他的的胸膛。
因此,只剩下人们心中的心悸和担忧还在徘徊。
铁柱自然不是傻子,他明白这一切都是酒剑道士所为,道士有一剑,有一道,这剑这道可辨人心险恶,可辨善恶肮脏。
他不会杀错人。
剑锋所至,自然是敌人。
昔日热闹的街路在此刻冷清了不少,空气中的猜测、担忧已经笼罩每一个人的心头,所以在这种时候,就有人站出来,来揭露这事情的真相。
这个人是铁柱。
他必须要站出来,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酒剑道士已经做的够多了,他只能保证不杀错,而至于如何平息这件事带来的影响,那他管不着。
这已经是很好的局面了。
铁柱草拟文件,命令宣传部在通知栏、每日报纸,以及如今“点数兑换功能”搭建的局域网之中,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全部描述清楚。
再让之前那些受胁迫的“村民”,选择站出来讲述自己的遭遇。
事情果然如铁柱猜测的那般,阎海东在得知他们吸纳幸存者的情报之后,派人将手伸进了他们附近的几个村子。
破茧者威胁这些战五渣的村民,那不是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敢出卖我们?那我就杀掉你,你不怕是吧,你家人怕吗?你朋友怕吗?
他们已经准备,三日后里应外合,对“不周山”发起总攻。
计划平稳顺利的进行着,情报源源不断的传回阎海东处,一切都好像没出什么意外,直到昨夜来临。
有一剑与飞雪共至,沾着酒和血,是那么的凌厉。
于是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里。
或许是在睡梦里。
……
不管影响有多大,这件事终归是这样解决了,但依旧让众为管理者心头埋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以至于直到如今还在后怕。
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之后便是兵败如山倒的满盘皆输,“不周山”直接崩塌。
每一次的选择都尤其重要,越到如今,便越要谨慎。
“那就从此之后,封闭不周山,这段时间不再吸纳任何幸存者加入,直到抵达叶叔那里,所有人抓紧训练,大战在即!”
铁柱很郑重的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认真的点头,并且高声回应“遵命!”
……
说完这些事情之后,铁柱拿着两瓶烧酒,前往了平安巷。
他答应过的,此后每日要赠给酒剑道士两瓶烧酒,那说到便要做到,所以他在风雪陪伴下,如约携酒而来。
“先生,你的酒。”
破布上有些干涸的血迹,老醉鬼到是不以为意,除了今天自己的身上没留下脚印之外,来往的路人看到这血迹时,也不由自主的避让。
他只是接过来酒。
“我还因为你小子忘了啊,正准备找上门去。”
老醉鬼细嗅瓶中酒,深深吸几口之后,表情十分沉醉。
“先生说笑了,如此大恩我等没齿难忘,怎么可能忘了答应的酒呢?”铁柱摇了摇头,而后很认真的答复。
“你还真是无趣,不像叶小子,他肯定不会像你这样一板一眼的回答。”老醉鬼几口烈酒送入胸膛,细细舔着舌头,抿着嘴唇,而后拿出破布下包裹着的剑,摩挲着往剑锋上倒着酒。
“老伙计,你也馋了吧,我可不会忘了你。”
铁柱看着眼前这一幕,确实觉得自己有些无趣……想来这老先生也是一位妙人,大概只有叶诺那种性格,才能更加对他的胃口吧。
“先生您继续喝,我就不打扰了。”铁柱礼貌作别之后,转身便要离开。
可这平安巷的老醉鬼道士却突然叫住了他,喝了口酒之后又再度抬起头。
表情有些玩味的问道。
“你小子难道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难道就不好奇我哪里来这么大本事吗?”
“难道就不害怕我不是什么好人吗?”
铁柱怔了怔,只是摇头笑了笑“不好奇,亦不害怕。”
老醉鬼大笑几声“你小子倒也没那么无趣,为何不害怕、不好奇,说来听听?权当为我下酒。”
铁柱转过身来重新返回了原地,而后与老醉鬼一同坐在地上,接过他递过来的酒,简单小抿几口之后,这才开口作答。
“不好奇,便是倘若先生想要告诉我,那自然会告诉,倘若不愿,我问又有何用?徒增厌烦罢了。”
“不害怕,便是先生修道之人,何况昨夜又帮我们如此大忙,算我欠下了天大的认清,如果这种时候在怀疑先生,恐怕就有些不知好坏了。”
“况且以先生的手段,要是想对不周山不利,恐怕轻易便能得手,何必整日想要待在这狭窄的巷弄醉生梦死呢?”
铁柱喃喃的说着,不时浅浅喝下几口酒。
“你倒是聪明,可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做人就需要愚笨一点。”老醉鬼听完铁柱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继续开口道。
“我明白这个道理,可生来便是玲珑心,我又如何含糊不清呢?总不可能骗自己吧。”铁柱喝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骗别人易,骗自己才是这天下一等一的难事啊。”
“尤其是聪明人。”
老醉过似是在自嘲一般,朝天叹息道。
雪不知何时又开始下了起来,从外面吹进了巷子当中,两人就坐在这风雪之中,只是饮酒,不时开口聊几句,而后又陷入沉默之中。
一个老醉鬼道士,一个没什么朝气的青年。
旁人看上去,这两人无论打破脑袋,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可他们坐在这风雪夜巷里,却又那么的和谐,就像……就像一副浑然天成的画卷。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铁柱突然站起了身“先生不如去我家中坐坐,我和梦竹做几个小菜,再买来些上好的酒酿,喊来几个要好的朋友,我们在这风雪里…不醉不归?”
老醉鬼道士听完铁柱的话,表情有些恍惚,自然没有人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喝着闷酒,但倘若没有人呢?
和他共饮酒的那些老伙计,死的都差不多了。
此刻听到邀请,老醉鬼一时间竟有些失措,但铁柱没给他犹豫的机会,右手拉着他便准备前往自己家中,左手已经将破布包裹的那柄剑紧握。
“你不去,那我只能带你这老朋友走了?”铁柱晃了晃手中剑,表情很郑重的说道。
老醉鬼一声叹息,表情却有些期待,以及惶恐“去去去,走着,有酒不喝王八蛋对不对,就算我不想去,让我这老伙计也不能错过这好酒啊,你说对不对?”
他似乎在询问铁柱,又似乎是在劝说自己。
但两人终归是在这四下无人的街路上向着前走去,风雪吹拂在他们的脸上……
“不周山”本可以隔绝外界的风霜雨雪,但叶诺和铁柱几人都不愿意这样做,他们觉得有雨、有雪,这才更像是真实的世界。
铁柱和老醉鬼很快便抵达家中,两人走上楼去坐在客厅,屋里相比于外界非常暖和,壁炉里的火灾热烈的烧着。
“梦竹,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老先生。”
铁柱向着一头雾水的江梦竹介绍道。
“真的吗?那我们可要好好的谢谢前辈啊,真的帮了我们太多太多忙了,前辈真心谢谢你!”江梦竹的表情真挚,语气也很真诚。
“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也不想让他们,来打搅我这个安稳的喝酒地方。”老醉鬼面对这种环境,似乎有些无所适从,甚至说手足无措。
“不闲聊了,我们先通知夏言他们,今晚不醉不归!”铁柱打开手中的兑换点数投影,向夏言等人发送了消息,然后便和江梦竹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起下酒菜。
“前辈,你先坐一会儿,我们忙完就马上来陪你。”
铁柱笑着说道。
“傻子,难道让要让前面一个人坐在这儿吗?我去准备菜,你们继续聊。”江梦竹摇了摇头,然后白了贴出一眼,转身便走进了厨房。
老醉鬼看着眼前这一幕,笑了笑。
铁柱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向老醉鬼开口介绍道。
“我女朋友,江梦竹。”
“我知道,挺好的。”老醉鬼道士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
两人就这样闲聊着,大概分钟之后,黄四海和贾文杰率先抵达了铁柱家中,两人身负风雪,手里拿着打好的烧酒,衣衫上还有些风雪留下的痕迹。
“今日听说前辈要来,我们俩人专程去了一趟阳明巷,打了老先生最喜欢的这个酒!”贾文杰开心的介绍着。
“有心了,我这老骨头不胜感激。”醉鬼道士点头道谢。
“老先生言重了,是我们应该感谢你,而不是你感谢我们,倘若不是老先生出手,这件事我们恐怕现在还不能解决,将会给不周山来很严重的影响和后果。”
黄四海一面倒酒,一面说道。
酒满八分,三人率先端酒,敬向了这醉鬼道士。
四人一饮而尽。
壁炉里的火炽热燃烧,房间里的暖和让人很舒适,他们将酒烧热,倒进酒杯还冒着热气,这样的冬夜里,如此的酒足够让人驱散寒冷。
很快,门一遍又一遍被推开。
郑强进来之后,看到四人已经坐在了客厅,他手里拿着酒和烤肉,表情略微一怔。
“看来我来迟了啊,自罚一杯。”
言罢,郑强便一饮而尽,然后看着老醉鬼道士继续说道“这第一杯是罚、第二杯是敬,敬老先生为我不做餐,解决如此之大的难题。”
醉鬼道士笑了笑“你们不必如此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举杯碰酒,郑强手中的酒杯略微低了大概半寸,而后便送入了口中。
屈刚也来了……手里依旧提着分量不少的酒酿,以及自己制作的菜肴,他还没坐热屁股呢,余奈何和赵成风两人也抵达了铁柱家中。
手中同样是烧酒和菜肴。
……
夏言是最后到的。
她进门之后,看到坐着在众人和桌上放满的酒酿以及菜肴,然后又看到自己手上提的东西,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大家都一同笑了起来。
“这么多酒啊。”
“怕什么?一起喝不就得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怕什么?我这老头子都没说话呢。”
“舍命陪前辈。”
“干就完了。”
“哎,要是叶诺、建国、阿浪那三个家伙在就好了。”
“没事,反正他们也快闭关出来了。”
……
众人闲聊着,此刻脑海里没有想任何烦忧的事情,也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他们只是开心的一杯接着一杯,然后送入胸膛。
“老先生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啊?直到现在,我们连你名字都不知道。”贾文杰口里嚼着小菜,含糊不清的开口说道。
醉酒老道士笑了笑,然后喝了一杯酒。
“你们想听吗?”
“当然想听呀!”众人异口同声的答道,语气当中满是期待之情。
“好,既然你们想听,那我这把把老骨头就给你们讲一讲!”醉酒道士再度送入口中一杯酒,然后开心的张口说道。
“前辈你讲,我们都在听着。”
众人表情满是期待。
菜肴算什么,故事才是最好的下酒菜。
……
“我叫杨乐为,何乐而不为的那个乐为。”
“你们觉得我有很多故事吧,其实我觉得我这一生挺平淡的,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然后普普通通的长大,普普通通的相貌,普普通通的成绩,普普通通的本事。”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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