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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影速度极快,顾七后退两步,右手去摸后腰上的匕首。
还未摸到刀柄,黑影便覆了过来,径直将顾七撞倒在地!
尽管密林中野草疯长,却依旧扛不住这猛烈撞击。
“嘭”得一声后,周围恢复了安静。
顾七双眼放大,吃惊地看着身下的人!
昏暗的月光下,那人满脸是血,惊恐地望着顾七,一只大手紧紧捂住顾七的嘴巴。
那树上的猫头鹰,又歪了歪头,“咕咕”两声后,扑腾着飞远了。
风吹树林,发出沙沙声响。
他缓了口气,神情稍显放松。
顾七扒下自己脸上的大掌,悄声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元哲捏了捏发疼的鼻梁骨,艰难出声“你先起来,本王的骨头要散架了。”
“哦。”顾七滚到旁边,将元哲扶了起来。
“嘶——”元哲感觉后背火辣辣地疼,浑身都没了力气。
“殿下,您没事吧?”
元哲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四五丈的距离,腾起白色浓雾。
“这林子不安全,咱们先出去。”
说罢,弯下腰想要捡起地上的两只死兔子。
“我来吧。”顾七见他不便,径直蹲下,薅住兔子耳朵拎起“殿下,您猎的这两只兔子好肥啊。”
“废话这么多,快走!”元哲拉着顾七快步向外走。
出了林子,见车夫站在火堆前,急得转圈。
元哲后背越发疼痛,在道边站住了脚“你去同车夫讲,这里不安全,我们得继续赶路。”
顾七点了点头,扶元哲到一棵大树旁靠着,自己朝着火堆跑去。
不一会儿,二人拆了帐子,驾着马车赶了过来。
将元哲扶上车,车夫用力挥鞭,马儿朝前奔去。
速度比先前的快了些。
顾七看向元哲,他好似有些吃不消。
“大伯,慢一点。”
“好。”
顾七坐到元哲身侧,小心翼翼道“殿下,要是不舒服就靠着臣,会舒服些。”
元哲看了看顾七瘦瘦窄窄的肩膀,摇了摇头“不必。”
顾七坐在旁边,见他双眼紧闭,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双唇泛白,血渍挂在脸上,从先前的猩红变成暗红。
“殿下,不然,还是靠着臣吧。”
“殿下?”
元哲上半身直接倒了过来!
“殿下!”
顾七抵不住他沉沉的身子,只好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双腿上。
放平后,元哲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看来疼痛的程度轻了些。
顾七从怀中掏出手帕,沾了点水,轻轻擦拭元哲脸上的血迹。
这感觉,好像还不错。
尽管后背的痛感加剧,元哲也没睁眼。
甚至不经意间,划出一丝笑意。
顾七却没有看到,她此时正盯着不远处的野兔,咽了咽口水。
约莫过了半刻钟,顾七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元哲憋笑,实在装不下去,只好“醒来”。
“本王怎么睡着了。”元哲起身坐直身体,掀开帘向外望了望“走了多久了?”
顾七道“应该有半个多月时辰了吧。”
话毕,顾七的肚子又开始叫唤。
“停车。”
“吁——”
“在这扎帐,休息一晚再走。”
车夫在外道了声“好。”
顾七将元哲扶下车,在道边坐下。
自己在官道两边寻了些树枝,燃起篝火,驱散了寒意。
车夫将兔子皮整个扒了下来,用力往林子里一抛。
用两个结实的树枝穿起兔肉,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殿下,您在刚刚那片林子里,是遇袭了吗?”
“没有。”
“那您看到了什么,才如此惊慌?”
元哲皱了皱眉,看向顾七“本王何时惊慌了?”
“就”顾七朝着那林子的方向指了指,见元哲一脸不悦,搔了搔头道“臣,臣看错了。”
“哼。”元哲撅折了手中的树枝,扔进火堆中“那林子夜里起雾。”
“起雾?”顾七有些费解“很多林子都起雾啊,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那雾似乎古怪。本王在青州,也常去林中打猎,很多野物都是夜里才活动。可这片林子,起雾之后,野物竟四散而逃,像是在刻意躲避。”
旁边的车夫听了元哲的描述,笑道“那您看见的,应该是瘴气。瘴气有毒,所以动物才逃。”
“瘴气?看来本王有些孤陋寡闻了。”
顾七亦是不解,追问道“大伯,瘴气是怎么生成的?”
那车夫尴尬地笑了笑“这我就不知道了,之前听顾大人说过,但是他说的那些我也听不懂。”
顾七脱口道“顾远?”
车夫看着顾七,点了点头“对,顾大人。他当年带着我们,走得比现在还远些,若不是大人今日提起那林子瘴气,我都没想起来。之前顾大人特意叮嘱过,那林子晚上不能去。”
顾七上下打量着车夫,想继续问些什么,但碍于元哲在场,只能作罢。
忽然想起来,见元哲之时,他脸上满是鲜血。
“殿下!那您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啊?”
元哲不禁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幕,自己正往外跑,黑漆漆的辨不清距离,待看到顾七,已经刹不住脚。她的头直接磕在自己的鼻子上,一阵酸痛,眼泪流了下来。残存的意识,让元哲猛翻个身,环着顾七摔了下去
元哲瞪了顾七一眼“猪撞的。”
“唉,这野猪,着实不好对付。”顾七看着元哲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人,好了。”车夫将兔子递了过去。
“大伯,吃不了这么多。”顾七拿起地上的刀,切下一条腿,将剩下的递了回去“咱俩吃一只。”
“这这多不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却诚实地接了过来,送到嘴边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顾七刚要吃,想起袖中的两颗草果子。
她将草果子掏出来,随手扔到身后。
那车夫看着滚在地上的草果子,有些心疼。
大快朵颐后,元哲进帐子休息。
“大人,您也去睡吧,我在外面看着。”
顾七摆了摆手“不用,咱们轮流值夜,眼下我还不困。等我去方便一下,回来你就去休息。”
“好,好”
见顾七朝远处跑去,车夫快走了两步,蹲下将草果子拾起,鼓着腮帮子吹了吹表面的土,小心翼翼揣到怀中。
夜更深了些。
顾七打了个哈欠。
车夫躺在火堆旁,鼾声四起。
说好的轮流值夜,这大伯却怎么也不醒。
顾七叹了口气,又往火堆里扔了点树枝子,火苗发出“啪啪”声响。
“谁?什么声音!”
车夫双腿猛地一蹬,惊坐起来。
“不过是树枝子发出的响动,大伯不必担心。”
顾七说罢,又打了个哈欠。
车夫揉了揉惺忪睡眼,喝了两口水,竟来了精神。
他盘腿坐稳,从怀中掏出一颗草果子啃了起来。
顾七望了望身后的帐子,没有任何动静。
“大人进帐子歇息吧,后半夜我来盯着。”
顾七笑着摆了摆手“算了,咱们坐着聊会天吧。”
那车夫擦了擦嘴,憨笑道“也行。大人想聊些什么?”
顾七佯装玩笑,一边拨弄火堆,一边问道“晚饭之时,大伯说跟着顾大人曾到过这里甚至更远,怕是在吹牛吧?”
“大人!您别不信!我可不是吹牛!”
那车夫嗓门极大,吓得顾七连连转头向帐子望去。
“小点声,殿下在休息,惹恼了他咱们可都活不成!”
车夫向后看了看,凑到顾七跟前蹲着,嘿嘿一笑“大人,我真不是吹牛。当年顾大人带着我们上百号汉子出来,队伍浩荡得很!”
“上百号人?”
车夫骄傲地撇着嘴,睁着不大的眼,用力点了点头。
顾七看着他,笑了出来“大伯您定是在吹牛,我来荼州这段日子,也听不少人说过顾大人,可从未有人提过这茬。”
“嘿大人可别不信!”那车夫急得挠头,不知该如何证明。
忽然,他双手一拍!
“大人若不信,待回去之后,问问冯大人便是!”
顾七面露疑惑。
车夫以为她不信,又絮絮叨叨讲了起来
“想当年发大水,全靠他们,才保住老百姓的命。现在几个郡守,跟当年这二位大人比起来,那可是差远了。几个奶娃娃,哪里知道我们那个时候经历的事情!”
这车夫提起顾远和冯睿,脸上充满了钦佩,对当年的事情侃侃而谈,却让顾七心生疑云。
自来了荼州,顾七便始终对冯睿没有好印象。
可细细想来,又似乎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之事。
难不成,误会了这位荼州刺史?
“大伯,您可知道,当年顾大人为啥带你们出来?”
“还能为啥呢,找活路。有一年,连下了半个多月的大暴雨,淹死了不少人。庄地泡在水里,苗苗儿从根里开始烂,竟是颗粒无收!唉,别提有多惨了。”
顾七也跟着叹了口气。
忽想起自己初来荼州之时,与薛沛林沿江察看,镜湖郡的郡守袁修,曾说过幼时曾经历过水患。如今和这车夫所言,倒吻合了。
这不对啊!
顾七猛然一惊!
整个故事中,似乎落下了一个关键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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