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章 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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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才刚泛起鱼肚白，希尔瓦娜斯就从睡梦中悠悠醒转。尽管这一夜睡得无比香甜，但不知为什么，看着窗外的黎明，她的心里泛起一股怅然若失的异样。

看了一眼身边还在酣睡的小月亮，她小心翼翼下床，来不及整理着装便推门而出。

咯吱~

随着一声轻响，怀揣着一份不安和些许期待的希尔瓦娜斯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空落落的房间，没有半点生气。整洁的床铺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其上的温度，冰凉得直透心。

伴随着一声叹息，希尔瓦娜斯默默摇头，随后又很快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身为游侠将军，她非常了解什么叫身不由己。以前，虽然跟那个家伙聚少离多，但听闻他在东部大陆各个角落闹得天翻地覆的事迹，她也算释然。

但昨天之后，她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微小的转变。就像是尝过鱼腥的猫，她不再满足于现状，她渴望更多。

目光如炬地扫了一眼整个房间，希尔瓦娜斯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到半掩的窗户上。走上前来，她伸手在窗台的位置轻轻一抹。

相比两侧，中间位置的灰尘明显少了很多。

嘴角微微扬起，希尔瓦娜斯缓缓推开窗户，锐利的目光，好似能穿透清晨朦胧的薄雾看清兰洛斯的‘逃逸’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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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吼！扬起海帆，一起远航。瓶中烈酒入肠，前路高歌破浪……”

嘹亮的歌喉在薄雾霭霭的汪洋上劈波斩浪，搭配上连绵不绝的潺潺浪涛，竟是给这段枯燥无味的旅程增添了许多色彩。

当然，对于甲板上那个一手抱着烈酒一手抓着望远镜的矮人来说，这一路，完全不存在什么枯燥无味。

他叫布莱恩·铜须，一个难以忽视的姓氏。当然，这并不是说他脸上那茂密到几乎盖过整个胸口的胡须。铜须氏族，是铁炉堡的主人，而布莱恩，正是铁炉堡上任亲王玛多兰·铜须的第三个儿子。

不同于另外两个王子，布莱恩对于政治和战争并不感兴趣，他更加钟情于探索一些稀奇古怪的未知事物。

特别是在兽人战争带来的冲击下，布莱恩的这种热情腾升到了极致。为此，他组织起多年来志同道合的伙伴，创立了探险者协会。近几年时间，他们几乎把东部大陆各种偏僻稀奇的角落都探索了一遍。

可这并没有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得益于通过考古获取的财富，日益壮大的探险者协会终于开启了踏上新大陆的旅程。

对于刚刚经历战争不久的他们来说，养育出巨龙这样强大而又神秘的生物的地方，自然是充满了诱惑。

是的，这趟旅程的第一站，就是诺森德。

当然，探险者协会并不是一群只知道一股脑扎进未知危险的莽夫，那些牺牲在前进路上的同伴和前辈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警告。这一次，他们只是简单了解一下诺森德的人文地理，为以后的全面探索打下基础。

从探险计划制定伊始，一直到航班停靠在奎尔萨拉斯的港口为止，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直到出发前，那个神秘的乘客上船后，布莱恩敏锐的感知第一时间从他身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矮人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探寻未知的渴望，抓了抓杂乱的胡须算是整理，随即立刻走下了甲板。

相比外面的热闹，船舱角落的那个房间显得格外安静。

布莱恩抱着一瓶产自丹莫罗的精酿麦芽酒，刚来到门口，脸上就浮现起了惊奇的色彩。就像是穿过一层能够阻隔所有声音的透明水幕，耳边的喧闹和嬉笑怒骂统统消失，安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都显得那么清晰。

咯吱。

不等矮人细细品味，面前的房门竟是自动开启。看着那虚掩的门缝，拥有多年游历大陆经验的布莱恩竟莫名感觉到了些许紧张。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被矮人抛诸脑后：“嘿，精灵兄弟，你都上船好几天了也没出过房间，这些丹莫罗的特产都快要被那些小伙子浪费完了。我特意给你带下来一些，你给评价评价看味道怎么样。”

随着矮人推门而入，一个装饰简朴的房间和它的主人一并出现在他的面前。

整洁的床铺，单调的木制墙面，乍一看还以为这是某个监狱的监室。唯一有点生气的，只有那张凌乱不堪的书桌。上面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植物根茎和颜色各异的晶体与粉末。

而那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精灵，正一手抓着一盏不断闪烁幽光的提灯，一手拿着枝条小心翼翼地在桌上刻画着什么。

听到矮人热情的呼唤，精灵很自然地放下手里的工作：“你太客气了，布莱恩，而且我这个人平时不怎么喝酒的。”

话虽如此，但精灵接过酒瓶并从怀里掏出酒杯的动作，熟练得令矮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咳咳，话说回来，你成天都待在房间里不嫌闷得慌吗？”看着精灵豪爽的饮酒动作，布莱恩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肉疼没有吐槽，随即眼神一点也不安分地四下打量。

精灵法师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矮人的小心思，感受着火辣辣的酒精滑过喉咙的同时，用明显高亢不少的嗓子回应道：“这倒不会，良好的耐性可是一名施法者的基本素养。”

“但凡我协会里的施法者有一两个像你这样的，当年丹莫罗也不至于会沦陷得那么快。”

虽然是恭维，但布莱恩作为王室的继承人之一，这番话的分量还是让兰洛斯忍不住窃喜。

是的，此人正是刚刚‘畏罪潜逃’的兰某。几天前的一个凌晨，兰洛斯没有道别便离开了奎尔萨拉斯。至于希尔瓦娜斯，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他们身上的牵挂和责任太多了。

虽然上船时发现竟是布莱恩·铜须亲自带队难免有些诧异，但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成就传奇的兰洛斯的内心，竟是比自己预想得还要平静。

没有刻意拉近关系，离港后的这几天，他一直都闷在自己的舱室里专研奥术，和研究接下来抵达诺森德的应对方针。

可即便如此，布莱恩还是主动来找他了。这就是实力和声望的作用。当年与兽人的大战，兰洛斯这个名字可谓是传遍了整个东部大陆。

“那都过去了。”谦虚的精灵很是淡然地摆了摆手。

“是啊，都过去了，现在兽人在联盟的照顾下养得白白胖胖的。”想到收容所的建立，就连一向宽容大度的矮人都难以释怀。

毕竟，部落当初在丹莫罗犯下的罪行是那么刻骨铭心。矮人英烈洒下的鲜血，曾几度染红了铁炉堡附近的雪山。

面对布莱恩的怨念，兰洛斯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敏感的政治问题上停留。

“说起来，相比诺森德这样充满未知危险的地方，为什么你们探险者协会不选择卡利姆多呢？”

“很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布莱恩笑得很开心，茂密的胡须根本无法掩盖他脸上的骄傲，“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让他们念一遍我们协会的名字。”

闻言，兰洛斯了然。

也是，既然都取名叫探险者了，自然越是刺激，才越对得上这个矮人的胃口。

“我看你这家伙也不是个闲得下来的主，不如你也加入我们，让我们一起去征服这片土地的一切迷雾，如何？”布莱恩脸上的笑容逐渐变了味道，那一抹期待隐约透露着狡黠的意思。

兰洛斯的表情稍显苦涩：“这可就高看我了，我这人最大的梦想就是混吃等死。”

“孤身一人去诺森德恐怕只有‘等死’吧？”见话题逐渐靠近自己的好奇心，布莱恩那双隐藏在黝黑皮肤下的小眼睛越发明亮。

“至少那地方足够空旷，没人烦扰，更不会有人挖空心思窥探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你说对吗？”

兰洛斯是什么人？这种锱铢必较的人精，怎么可能会着了他的道？

“啊哈哈，看来我们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尽管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但布莱恩丝毫没有尴尬。毕竟在外漂泊多年，这个游历四海的矮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他两个领主兄弟要圆滑很多。

“我可以拍着胸膛向你保证，只要你有这个想法，探险者协会永远会为你留一个位置。”

这个看似憨厚老实的矮人所表现出来的世故让兰洛斯小小惊讶了一番，但很快他就释然了。矮人王子的身份在外面算不上好使，布莱恩能一路创立并壮大探险者协会，自然是有自己独特本领的。

“你这样说，我可是会当真的。”架不住矮人的热情，兰洛斯连忙打着哈哈蒙混过去，“毕竟到了诺森德，我还得仰仗你们呢。”

“别的不敢说，吃喝管够。”一边说笑，布莱恩高高举起了酒杯。

又简单寒暄了几句有的没的后，没能撬开精灵嘴皮子的矮人只能默默用略带遗憾的眼神瞄了一眼提灯，随即便很快离开了。

至于兰洛斯，在目送对方走远后，嘴角的微笑陡然变了味道。

随着他拿起纳格法尔提灯，一股令人汗毛倒立的死亡气息迅速蔓延开来。

布莱恩的直觉是对的，兰洛斯上船开始，就没想着安生。

精灵缓步来到窗边，望着海面上凝而不散的薄雾，他脸上的笑容愈发变得诡异起来。

“小心，小心……”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精灵竟是将杯中甘甜的麦芽酒倾倒在汪洋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提灯上的幽光一阵闪烁，海面上的迷雾，似乎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