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章 一万年前的玛里苟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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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黑发少女趴在兰洛斯的怀里，哭得那叫个梨花带雨，时不时还抡起粉拳，发泄似的捶打着灰发精灵的肩膀。

见状，万般无奈的兰洛斯不断叹着气，同时还不得不小心翼翼安抚着她：“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不要误会，中间没有漏掉什么奇奇怪怪的内容。

黑曜石圣地就是个巨大的山下洞窟，兰洛斯通过简单的龙语词汇从妮亚口中勉强辨识清楚出口的方向，便带着小丫头一路贴着墙角的阴影摸黑前行。

就在方才，途径一片偌大的熔岩池时，一头在空中盘旋的黑龙引起了兰洛斯的注意。

趁此机会，兰洛斯将妮亚放了下来，准备独自离去。别看这个黑龙少女现在这么粘着他，可归根结底也只是因为大地守护者的力量气息吸引而已。但这力量，对他来说却是一份不小的负担，总有一天，他会想尽办法将这份力量驱逐出自己的体内。

他感谢妮亚帮他从暗影的侵袭中唤醒，但他也很清楚，黑龙与他，与这个世界，终有一天会成为敌人。

不过，就在他转过身去的同时，不明所以的妮亚显然是意识到什么，眼泪几乎瞬间就满溢出来，张嘴便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幸亏兰洛斯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就回过头止住了女孩儿的哭声。同时，也多亏了幻景的伪装，以及这片洞窟面积甚广，在风、熔岩和山峦的呼嚎声中，妮亚短暂的哭泣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这不，一直到现在，这丫头还没有从‘被抛弃’的怨念和委屈里走出来。

“妮亚小妹妹。”还好，兰洛斯前世有着漫长的住院经历，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小孩子，深知这会儿不能让她一直沉浸在方才的‘悲痛’之中，眼看前方传来不同于洞窟其他地方的明亮光芒，连忙尝试着转移注意力。

“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哦，你想去哪儿玩呢？”

虽然龙族的智力上限比凡人要高出不少，但作为幼年期的雏龙，妮亚还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接触时间里就理解精灵的语言。不得已，兰洛斯只好用别扭的龙语重复了一遍。

幸运的是，这个办法比预想中还要有效。

听到兰洛斯要带自己出去玩，妮亚立刻抬起了脑袋，一边依旧委屈地擦着眼泪，一边不由心生向往地望向出口处的亮光。

小孩子总是会对任何事情都保持着好奇心。妮亚就算是龙，那也只是雏龙，相比幼年和青壮年，雏龙的力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完全不具备自保的能力。

一般她这个年纪的雏龙，都是被严格看守在各自的出生地，直至步入幼年期有了足够的明辨是非的能力和实力后，才能被准许自由活动。

因此，从未离开过出生地的妮亚自然是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的。不过兰洛斯显然也没指望她能回答自己，看到小丫头因为畅想圣地之外的风景而一阵眉飞色舞，将方才的委屈彻底抛诸脑后，灰发精灵不由擦了擦额角的虚汗。

正如之前所说，龙类生物对自身的威慑力和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无论是龙眠神殿还是黑曜石圣地，守卫都显得十分松散。

兰洛斯抱着娇小的妮亚隐藏在阴影之中，稍稍试探了一番后，便大摇大摆地朝着洞窟之外走去。几名巡逻的黑色龙人甚至连瞟都没有瞟向他们的位置哪怕一眼。

令人意外的是，黑曜石圣地外看起来，并不像内部那般灼热窒息。

山脚下的一片下沉洼地里，巨大的洞窟入口几乎整个被冰雪埋没，从远处看，根本不会察觉到这里就是黑龙军团的圣地所在。

妮亚似乎是第一次见到雪，或者说，是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明亮的天空，银白的大地，还有金色的阳光，以及空中零落的点点雪花。

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个小丫头发自内心地感到好奇和喜悦。相比黑曜石圣地那被浓烟与黑云覆盖的上空，炙热的熔岩，焦黑的土地，眼前这一幕幕无疑要美好太多。

生灵降生之初，都是一张白纸，决定其未来的，往往正是每天在这张白纸上所留下的痕迹与色彩。就算是黑龙，也是能感受到祥和之美的。

看着为了抓住空中翻飞的雪花而差点几度从自己怀里摔下去的黑发女孩，兰洛斯的神色愈发变得缓和起来。或许，将她带出来也不是个坏主意。

“凡人，我等你很久了。”

正当兰洛斯心里升起这样的想法时，一个似浑厚又似轻佻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砰！

双腿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脚下的雪地直接被整个掀翻，兰洛斯双手护住神色仓惶的妮亚一跃而起，转眼便已经离原先的位置十数米远。

混杂着泥土的冰渣和雪花从空中不断坠落，兰洛斯如剑锋般锐利的眼眸，带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紧迫感，死死盯着飞雪对面的那个身影。

那个靠近自己，却没有让他有丝毫察觉的身影。

白色的手套在手指处渐变成魔力的湛蓝之色，蓝色的长袍点缀着复杂的银色咒文和图案，泛着魔力灵光的湛蓝流光缓缓在色块交接处转动。华丽，却又不算招摇，好似拥有着生命力，一呼一吸之间，便释放着无穷的奥秘。

这身衣着，兰洛斯曾有幸见过，包括其主人的尊容，他也牢牢记在了脑子里。但是，现在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他却止不住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天蓝色的束发，长长的尖耳朵，还有白皙的肤色。

高等精灵？不，是化身成高等精灵的巨龙。

啊啾！

兰洛斯张开嘴，正想问些什么，一声短促娇憨的喷嚏声突然从怀里传出。似乎是方才的突然动作让这丫头受了凉，兰洛斯几乎是本能地掀起斗篷盖在了妮亚的身上。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令人莞尔的动静打断，来人与兰洛斯之间那若有若无的电闪雷鸣也瞬间消弭无形。

“这个样子，我倒是很喜欢。”那人打量着自己匀称的手脚，以及白皙硬朗的面庞，一脸满意。

看似不经意的自我卖弄，却莫名令兰洛斯心头一紧。缓缓抬头，灰发精灵的目光透过因为方才的激动而散落在额前的几缕发丝，神色凝重地打量着他。

他，玛里苟斯，蓝龙之王，织法者。

不仅方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边，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辨识出他兰洛斯的种族与暗夜精灵的不同。

巨龙拥有着泰坦的赐福，天生就能随意变化成其他弱小的凡人种族，让他们即使频繁出没于凡人社会，也不会引起什么骚乱。但相对的，这是需要参照物的，他们没法变化成自己所未知的种族。

这个时代是不存在高等精灵的，以至于到目前为止，见过兰洛斯的人，都以为他是身患某种白化病的暗夜精灵。

可玛里苟斯不仅一眼看穿，更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了高等精灵的凡人变化。虽然兰洛斯没有刻意隐瞒，但如此敏锐精准的洞察力，令他一下子就浑身紧绷了起来。

就算是全盛时期他都打不过守护巨龙，更遑论现在？而且蓝龙之王现在显然是不认识自己的，甚至，通过以往的种种表现来看，双方之间似乎还存在着某些矛盾？

自己现在还带着个拖油瓶，如果闹出不愉快，跑得掉吗？

兰洛斯默默抓紧艾德鲁因，随即便悲催地发现，答案是肯定不能。

“哈哈，别紧张，凡人，我对你没有恶意。”

爽朗的笑声让兰洛斯愈发瞪大眼睛，这真的是玛里苟斯？

不同于一万年后的饱经风霜、苦大仇深，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高等精灵，不仅一脸平和，神态自然，举手投足间，更是充满了令人神往的自信与智慧。

与印象中巨大的差距，令兰洛斯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更是加深了心头的戒备。

尽管一万年后的玛里苟斯性格偏激、脾气暴躁，但至少喜怒哀乐都毫不避讳地写在脸上。现在，身为人精的兰洛斯发自灵魂深处地感觉到了剧烈的同性相斥。

这爷们儿可不像个好人。

正是基于直觉上的警告，兰洛斯沉默了很久，一直没有回应对方，更不敢将自己来自未来的真相坦诚布公。

“是梅特里让你来的吧？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将巨龙变身术用在其他人身上了，真是令人意外。”玛里苟斯并没有在意他的沉默，反而是饶有兴致将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犹如实质的目光令灰发精灵不寒而栗，连忙侧身避开要害：“不知阁下是？”

见兰洛斯对自己的肤色只字未提，玛里苟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后便当作没有察觉，装作与他一同忽略了这个小小的细节。

“梅特里没有向你提过我吗？哦，对了，他还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名字。”

他没有任何动作，但随着他的声音传出，紫色的能量自发在他眼中流转，无形的飓风扬起他的衣摆。风雪停滞，好似连这天地都在仔细聆听他接下来的言语。

“你好，凡人。我是蓝龙军团之王，魔法与奥秘的守护者，织法者玛里苟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