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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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始终没想到过自己会栽这么大一个坑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镇中，在当上众人口中所谓的“英雄”的时候他就想过自己在战斗中会不会死去。

他也一直都做好了死去的准备。不然也绝对不会在当初纽约大战的时候哪怕能量耗尽也要将核弹送到黑洞中去。

或许他是仗着外面有那个恶魔的缘故所以分外的大胆，但是在刚刚进入黑洞送走核弹的时候他的屏幕便已经是一片漆黑，他看不见外面的任何东西。

所以托尼并不知道是恶魔救了他，还是他自己命不该绝活了下来，在伙伴的包围中醒来。

那已经算得上是死里逃生的奇迹了。

然而奇迹始终都是奇迹，仅有一次。所以托尼很清楚自己这一次很有可能真的要拥抱死亡而去。

但是在漆黑一片的地方，他赤足迷茫的往前走去，黑到无法辨别道路的地方唯有水流的声音在响起，被他踩在脚下。

冰凉的水仿佛就是死亡的欢迎礼，正在恭候着他推开那扇大门来通往地狱。

然而他伸出的手却被另一只手给死死的攥住，从死神的手中，从死神的镰刀之中抢了下来，黎明的曙光划破黑暗的空间，有光的明亮正从那缝隙裂痕中渗透进来，刺穿这片黑暗。

他沉沉的看着自己的手，看着那些奇怪的莫名的色彩从他的身上一点点被抽离开来退去。

干枯的指尖渐渐恢复到最初的样子，扁平的脸庞也开始再度圆润了起来，疼痛被驱散开来唯独只剩下沐浴在阳光中的舒适和安心在他四周环绕着将他包裹。

他将活着醒来，再次回到这人世之中。

而被捶打开来撞在不远处的伊斯人却是瞪大了自己的双眼，目光狂热的仿佛要穿透那黑色的羽翼将它灼烧，让里面的奇迹展露于阳光之下。

他被对方的气息震慑得动弹不得，身体生理性的颤抖畏惧着，嘴角还吐露着鲜血。但是那双眼睛却仿若见到神明一般疯狂。

“太厉害了……”他喃喃自语道，“用恶魔的赞美词来说这简直就是……神迹……”

逆转生死、创造物种、改变世界，甚至于是再度创造一个新的

世界，这种能力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想要那具身体，他想要那个能力，他想要那份存在。

最深沉的恶意宛如粘稠的黑泥一般蔓延而来透过羽翼缠上杰森的身上，他一边伸手死死的捂住自己发疼到咳出血液的脖颈，一边揽住托尼尚且昏迷的身体护在怀里。

这里不是安全的地方。

不远处有杂乱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听数量并不少显然不只是史蒂夫。更可能的是仇恨着他们的村民走上了来到这里的路。

而那边因为威慑无法动弹的伊斯人显然也是一个大的麻烦。

当然，更大的麻烦则是在杰森面前亮起的蓝色屏幕之上，上面刻画着的时间正一点点的缩短变小。

——五分钟的倒计时已经所剩无几了。

杰森咬着牙松开被掐得死死的脖颈，他下手太重，在恶魔苍白的身体上留下了红肿的痕迹来，看起来颇为可怖吓人。

他伸手抱着托尼，羽翼展开后毫不犹豫的腾空而起飞向另一端寻找藏匿的地方。在离开之前他还没有忘记将手里的羽毛化作最尖锐的利刃来朝着伊斯人所在的地方扔去。

羽毛在顷刻间便洞穿了对方心脏所在地，疼得伊斯人忍不住的抽气发怵，但是那双眼睛却仍旧死死的抓在杰森离去的背影之上。

直到对方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伸着苍白的手来拔下那根插进他心脏的羽毛。

漆黑的羽毛还沾染着他的鲜血，恶魔的鲜血具有腐蚀的作用，但是却无法腐蚀掉这根羽毛的分毫。伊斯人将羽毛放在唇边落下一个亲吻，直到自己苍白的唇瓣都沾染上鲜艳的红色后才缓缓退开。

那羽毛最终被他收进了衣服中，贴合着被它洞穿的心脏而放。

*

杰森最终降落在了小镇边缘的一棵大树下，他把托尼丢在了那里随手设下了恶魔的结界后转身就走，剧烈的风声伴随着他巨大羽翼的扇动呼啸而过，他笔直的朝着树林的最深处前进。

这里的树木都因为异变长大了不少，遮天蔽日的极其容易隐匿身形，更透不进一点阳光进来。杰森穿进最深处后踩着时间归

零的点落在了一棵大树的枝干上。

几乎是在他站稳的一瞬间，星星在他眼中颤动着猛然退去，恶魔的身影有着一瞬间的扭曲虚化，而后被属于红头罩的本体覆盖。

威胁力强大的临时疯狂症状会强制性解除角色卡使用状态。

这样容易避免因为临时疯狂所造成的大规模损失，或是危及到调查员本身的安危。

杰森腿颤抖着，他歪着身子靠着树干坐了下来，双手重新捂住自己的脖子企图抑制住那份疼痛来。

他在疼痛的时候还有心情庆幸着还好自己如今说不出话来，不会因为疯狂而喊出声来暴露自己。

与此同时，【守秘人】的声音在此时此刻无情的响起。

【守秘人：倒计时归零，调查员临时疯狂症状投掷开始。】

【守秘人：疯狂发作——总结症状：症状：狂躁。调查员患上一个新的狂躁症，在1小时后恢复理智。具体狂躁症:臆咒狂（thanatomania）：调查员坚信自己已被某种死亡魔法所诅咒。】

……

庆幸的东西此时此刻成了恐惧的所在，无数的暗示在杰森的脑中炸裂开来成为最恐怖的故事。

——倘若你说不出话来。

——那你将会再次死去。

死死捂住脖颈的双手被颤抖的挪开，摊平展开的时候杰森的那双眼中恍惚着看见的是鲜艳的血，就仿佛这道伤痕的来历一般。

是蝙蝠镖锋利的划过脖颈所留下的伤痕，是小丑狞笑着一次次敲击而下的疼痛。

浑身都在止不住的疼着，割裂一般流淌而出的血液积压而成足以将杰森整个的淹没。他背靠着的树干恍惚间化作了最坚硬的墙壁，冰冷的手铐铐在了他的手腕上将他死死的禁锢着，而不远处正有人手拿着虚幻到无法窥见模样的武器来朝他走来。

“嘀嘀嘀”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计时器正在一点一滴的走动着，炸弹被压在他的身后连同他自己一起捆在这里。

小丑那张让人作呕的脸被放大到了无数倍呈现在了他的眼中，苍白的脸上咧开的笑容几乎要穿透整个脸颊。

他哼着轻佻的歌谣正一步

步的朝着这里走来，手里的武器伴随着歌谣的哼唱正一下一下的砸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死神在靠近。

“乖巧的小鸟要唱出最好听的歌谣才行哦？”小丑笑着说，他伸出的手指向了他们的背后。

那坚硬的墙壁在一瞬间化作了玻璃，隔着玻璃杰森勉力的睁着自己的眼睛朝外看去，看见的却是熟悉到让他心悸的存在。

黑色的骑士正行走在夜晚之中，而他的身边跟着一只崭新的小鸟。

那是他亲生的血脉。

那是他最爱的小鸟。

“叫出来吧，叫出来吧——！”小丑最终站在了他的面前，癫痴和疯狂在他那碧绿的眼中成了久酿的毒，“把你的主人喊过来吧，向他求救，向他讨饶，我们再一次玩一玩当初的那个游戏怎么样？”

——如果你叫不出声来，那就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无法发声的脖颈和上面那道刺眼的伤痕在这一瞬间化作了最恐怖的毒蛇，盘旋着缠死了他的灵魂将他拖入地狱之中。

颤抖着双手的杰森拼命的想要从这份幻想和疯狂中挣脱出来，他也的确成功了。意志力强大到足以逆转一切的他爬出了那泥潭之中，但是大脑却被强制性的下达了进入“疯狂”的指令，逼迫着他疯狂的度过着一个小时。

他崩溃着低头埋首进自己的双腿之中，挥舞的拳头只能穿过小丑而无法阻拦他的靠近，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子企图撕扯掉那道狰狞而又丑陋的伤疤。

说话啊……

说话啊……！

说出话来……亲手杀死那个混蛋！

【守秘人：……】

【守秘人：抱歉……强行经历临时疯狂，是你使用能力的代价。我知道这个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们会被这个世界所排斥的。】

有所得，必有所失。

*

托尼醒来的时候是在一棵树下，他睁开眼看见的是守在他身边露出尖锐牙齿蠢蠢欲动的动物们，然而那些动物却始终不敢上前一步来，似乎在害怕些什么。

托尼沉默片刻，他试探性

的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发现他活得好好的，一切和最健康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然而他却清楚的知道在昏迷之前的自己身体到底是什么样的。

所以那个虚幻的人影，那对漆黑的羽翼……不是假的？

那个恶魔也来到了这里。

托尼扶着树干缓缓站了起来，他昏迷的时间不久，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而这里也是他没来过的地方。

他吓唬开了周围的动物后，打量着四周，却在看见身后这片树林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这片树林不太对劲。就好像有人将这片树林划分进了对方的范围之中。这种力量还格外的熟悉，就好像是他醒来的时候护在他周围那一圈的东西一样。

所以那个恶魔也来过这里了？

托尼思索着，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树林里的树都很大，遮天蔽日的，地上更是有不少的枝条生长着裸露在外，盘根错节的站起路来都分外的不好走。

托尼索性飞在了空中缓慢的前进，盔甲中的ai管家帮着他的忙在一起扫描着周围的一切。

直到他走到了树林的最深处，扫描仪发出声响来，他才知道不远处树叶层层叠叠的掩埋下藏了一个人。

托尼小心翼翼的飞了过去，撩开重叠的枝干后往里看去。

他的动作很轻，盔甲看起来很笨重行动起来却极其的灵活。他的动作甚至都没有被里面的人发觉。或许也是因为里面的那个人正在熟睡。

周围一片狼藉，碎片和鲜血遍布，这个人的状态也称不上太好。

鲜血自他的上半身往下流着，身下的树干都被染红了一大片，这种出血量甚至一度让托尼觉得这个人早就死了。但是ai管家扫描后却告诉他这个人还活着。

也不算是“这个人”，托尼看着那身衣服早就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那是同他们分道扬镳的红头罩。虽然给过他通讯装置，但是对方可从没用过。

就算陷入到这种境地都不愿意和他们说一说？

托尼摇了摇头，这家伙怎么这么倔强？也不怕真的把命给赔在这了？

托尼这么想着，伸出手来想要扒拉过对方抱下来给他

处理下伤口，但是在他抱起对方的时候红头罩那一直歪过去的脸顺着倒了过来，靠在了托尼的怀里。

然而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头罩正面的地方破了一半。

那一半足以将对方的面容彰显在了托尼的眼中。

“……”

这一瞬间，托尼觉得自己的喉嗓发疼得厉害，甚至连喊出对方的名字都艰难不堪。

他看着那簇耷拉而下被压扁的白色挑染，看着闭合却仍旧颤抖的睫毛，数着那分外熟悉的面容轮廓。

托尼咬着牙才逼着自己沙哑的喊出对方的名字来：“……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