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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红与小来忙乎了好几个时辰,在后院为花雕搭了个一丈见方的棚子,棚内铺满了柔软的干草,放置了喂食饮水的陶钵。
花雕看上去是极欢喜,贴着嫣红的脖颈蹭一蹭,便一头扎在干草上不动了。
嫣红与小来互相看一眼,心道,这么懒,它是猛禽么?
玉蕤笑而不语。这只雕飞行几百里来到这,在繁华的京师找人,没人管没吃食,不知经历了怎样的艰难,它也会疲累的。
“嫣红,天好,陪我出去转转?”玉蕤妙目一扫,笑道“现在有本钱了,我得去相相铺子,去逛逛大街市集,看看有啥买卖能做。”
她到底才十五岁,再沉稳内敛,不时也会露出随性跳跃的性子。
“姑娘,您说真的?”
嫣红比她大两岁,显得稳重得多,担忧地望着她,“姑娘家在京城看看铺子,跟人说要做生意,叫人家怎么看?这如花雪肤模样,怕是铺子还没相中,还会被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惦记的。弄不好被人欺负了,姑娘生生将自己害了。”
嫣红比她大两岁,显得稳重而坚定。
“因女子身就什么都不做了?”玉蕤斜她一眼,“嫣红若打怵,就不用去市集逛了。本姑娘欠了很大一笔债务,必须有很多钱钱才能偿还清。”
“姑娘,是指借的那千两黄金?不借,不行吗?”嫣红扬起脸来,眼神是坚定的。“这样粗茶淡饭的,仔细过日子不好?嫣红既跟了姑娘,不会三心二意的,会好生服侍姑娘。”
“嫣红姐姐,可,……”
玉蕤突然停住不说了。她想到一个问题,嫣红怕是不知她身无分文?
眼下,她连养活自己都困难,还要养几个下人?她脑袋一抽,瞬间压力巨大。
“本姑娘有经商天赋,浪费了岂不可惜?”玉蕤清清嗓子,大声道“总之,我必定要出门的,你拦不住!”
“那,姑娘,您一个单身女子,”嫣红见拦不住,实话实说,“又长得标致,你就不怕那些糙男人,狂蜂浪蝶朝你……”
“唉,这个好办!”玉蕤妙目一扬,笑眯眯地说道“等会,待我换身衣裳出来!”
不一会,一位着青色长袍的儒生从屋里走出。
嫣红抬眸望,如瀑般的乌发向上挽起,用一支玉簪别住,再戴上一枚方巾,显得容颜清秀,玉骨风清,风流倜傥,俨然潇洒的俊俏公子。
“换上这套男子衣裳,你看如何?”她手执玉骨折扇轻展,龙章凤姿,仪表堂堂,“本公子楼府子弟,姓楼,名蕤是也!”
“姑娘,您说真的?”嫣红抚掌道“没想到姑娘这位女娇娥换了男装,看上去很不错!”
“那是!”
玉蕤得意地一笑,将折扇一甩,“随本公子打马街头是也!”
“是,公子!”
嫣红进去换上一身小厮行装,跟在玉蕤身旁。
四通八达的道路从各地通往京城,商铺一间挨着一间,繁华璀璨。铺面临街,有绸布庄、成衣铺、脂粉铺子,餐饮店,小食店,还有酒楼,……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溜达,来到一处高大气派的酒楼前。此时,已到正午,两人都有些疲累。
玉蕤以手遮阳抬眼望,这茶楼端得是气派,大门洞开,出入的人不少,阵仗不输正街的酒店。门楣上一深绿烫金牌匾,为“醉八仙”。玉蕤想,此间必定不会差。
“进去看看!”
玉蕤轻摇折扇跨进门槛,嫣红紧紧跟随其后。
厅堂居中有一处高台,台上几位佳人相伴而坐,玉指纤纤或拨或弹或挑,丝竹管乐之音切切摩摩,不高不低不闹不杂,悦耳动听听得无比舒适。
靠近高台处的桌子已满,食客们欣然入内,边吃着酒边听曲子。
玉蕤抬步欣然上了二楼,靠窗找了一空旷的位置坐下。这里视线很好,这样坐着,能看到抚琴弄曲的姑娘。
伙计送上来两个菜。
玉蕤叫了嫣红一起,她刚吃了几口,眉梢处一个身影闯入,玉蕤突然停下筷。
邻近两张桌的座上,斐驰约了朋友在。
无墨站在他身边,一眼认出了乔装的姑娘。无墨俯身,悄声道,“公子,玉蕤姑娘在那边!”
“谁?!”
斐驰抬眸,眼皮稍稍抬起,点点头。
无墨没等他说话,蹦跳了着走过去,欢快地说一声,“蕤……蕤公子!”
差一点,叫了“姑娘”两个字,好在他反应快,及时改了称呼。
玉蕤点头,松了一口气,大方回了礼,“无墨兄,一起坐下来用?”
“嘿嘿,……”
无墨不好意思挠挠头皮,跟着自家公子出来办事,……他语拙,不知怎样说,直嘿嘿干笑着。
“没事,坐吧!”玉蕤热情地招呼着。
无墨与人聊天忘了归位,斐驰脸色一沉,走上前训斥,“无墨,好出息!”
无墨指着玉蕤,“公子忘了,她!”
“她,怎么?”斐驰脸色绷得紧紧的。
在办正事呢,无墨真给他掉链子!
斐驰黑着脸,“走,跟我回去!”
“爷,您看,……”无墨拽他胳膊,“她……她,她真是……!”
斐驰公私分明,性子冷,不愿与人婆婆妈妈,呵斥道,“胡说啥?”
玉蕤对他的看法刚有些好转,见他这样说,心里暗道,真脸盲!
斐驰转身回到自己座上。无墨见她脸上不好看,只能怏怏地回到斐驰身侧。
玉蕤远远一瞧,那桌还有旁的人。斐驰的脸变得生动起来,既与人有说有笑的。
这人,故意轻慢于她吧?
她心里冷哼一声,德行!
过不多久,斐驰领着人下楼,离开了酒楼。
“哎,你看见了没?刚才那位,是城防营的斐副统领!”
“那位身材挺立,面如冠玉的人?……真是一表人才,只是,为何会在城防营任职?”
“城防营也是吃皇粮,不挺好的吗?”
“哎,老弟有所不知,一般人有个这样吃黄粮的公职,当然是羡慕得紧!”那人大声道“将一位天才少年放在这,岂不是大材小用?”
邻座有人窃窃私语,玉蕤侧耳倾听着。
“咦,听说这位公子年轻轻的,搬出了伯府开始自立了,在一般年轻人中可是出类拔萃了!”
“出类拔萃了?不,不,你可是不知,……这位公子八年前已名满京师了!”
众人寻声望去。
一位穿青衫三十多岁的儒生,煞有介事地站起身,“八年前的文蕴诗会,本人在场。当年十二岁的忠恕伯府的三公子,得了文韬诗会的魁首。”
儒生见众人看来,便放低了声音,“按道理,过去了八年,斐公子各方面应都上几个台阶了吧,不说封坛拜相,做尚书也绰绰有余啊。谁能想到,却在城防营做这些打杂的事。”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上了。
“文蕴诗会,是当今圣上登基后,为选拔人才施行的一项重要举措。历来文蕴诗会的前三名,至少官位四品以上,圣上都极为看中,有可能指定太子陪伴,为何这位公子如此待遇?”邻桌有人问。
一个胖子小声说道“听说,他是忠恕伯府的三公子啊,自小学有慧根,忠恕伯对他像是不闻不问?”
“可不是吗?”
先前那人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是庶出子,他诗词文章写得再有天分,再有才华。也不敌人嫡出公子身份金贵啊!”
“可不是!不学无术的斐家二公子,已是吏部左侍郎,他虽说是个庶出子,六部那许多衙门,为啥无一选用他?”
胖子道“是不是伯爷特意历练磨砺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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