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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老爷子,是个聪明人啊!”
望着束手就擒的泰准等人,段玉不由叹息一声。
如果他们敢反抗,那就真正坐实造反,不仅自己要死,家人门派也会被连根拔起,甚至周家都要吃挂落。
因此,哪怕武功再高,泰准老爷子也是很干脆地丢了兵器束手就擒,还尽力约束其它弟子。
“知鱼,回到田庄之后,记得给吴、李两位大人都备一份重礼!”
段玉叹息一声,暗中对叶知鱼吩咐。
“为何帮主似乎不太高兴?”叶知鱼疑惑问道。
“我借这把刀,设了个圈套,原本是为了对付周家的,但想不到,居然是这老家伙先进来趟雷……此事可一不可再!”
段玉道:“御前侍卫可不会为了我们,真的栽赃周家谋反,与一位四品高官死拼……只能顺势而为!”
不过他也有两手准备,这把刀借不到,至少有着丁让的虎皮,周家也绝对不敢再对锦鲤帮如何了。
只是上位者的情分么?呵呵……也就那么回事。
丁让虽然权势颇高,还有几分简在帝心的味道,却也绝对不会为了自己与周家那个四品官开战。
‘也只有到这时,周家带来的威胁,才算是真正解除啊……’
段玉心里默默一叹,旋即眼中又似燃烧起了两点幽火:‘但我怎么可能跟它罢手?不灭此家,我心意终究难平!’
虽然今生看起来周家在自己手上没讨到一点好处,还吃了点小亏,但段玉可不会忘记前世的血仇!
‘镇东军此时也差不多该反了吧?到时候兵荒马乱,就是一个真正的机会了。’
记忆中,镇东军便是庆历十六年的冬日反的,一度攻城掠地,很是猖狂,直到遇到了大将陈策。
虽然很快被平定下来,叶州也是不免残破,什么白骨露於野,百里无人烟,都不是虚言。
大军交战,耗费岂是等闲?
早在段玉前世,孙子兵法便有云‘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更何况还是叶州军自乱,消耗都是自身的兵员与粮草。
‘兵卒可不是杂草,割了一茬长一茬,而是活生生的人!起码要十五年才成一代,更不用说,还有朝廷为了攻略东陈而准备的兵器粮草,可谓十年积蓄一朝丧……’
原本叶州对东陈一线占据主动,后来便是彻底转为防守了。
要不是有着陈策迅速平定,残破的只有叶州一地,东陈也不是只有庆国一个对手,说不定还真敢来个倾国之战,生灵涂炭!
‘有些遗憾呐……之前买田,似乎有些亏本,等到兵乱过后,那才是黄金机会……不过也是为了迷惑周家,更何况……早也有早的好处,不早点买田,怎么能分田到户,尽收手下之心呢?’
之前,纵然锦鲤帮帮众上百,但敢打敢拼的不过二十。
但这一次发下田地,特别是还有一百亩水田作为奖励之后,属下的忠心起码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关键家眷都在控制当中,面对战死有抚恤、逃跑全家受罚的威胁,也不能不忠心。
有着此等优势,方可将那些乌合之众的帮众练一练,再送到秦飞鱼手下当个亲兵。
……
历元县城,周府。
李虎步履匆匆,来到家主书房。
一人正走出来,乃是丰神如玉的周子玉,见到李虎,不由一顿:“出了何事?”
原本的李虎不仅手上功夫很硬,处事也有章法,很得周彦看重,但此时竟然脸色苍白,额头都有些冷汗。
“此事……我得先通报家主!”
虽然心神不宁,李虎还是说着。
“这个自然……”周子玉神色如常,心里却十分不满。
自从他上次布局失败之后,在宅内权威都是大减,连原本听他吩咐的李虎都变成了这样!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锦鲤帮,段玉!
‘听闻泰准一手剑法神妙无比,又有徒弟帮手,此时或许已经成功?’
周子玉暗自想着,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是李虎?子玉,你也一起听听……”
房内,周彦的声音传来。
周子玉轻吐长气,走进书房,见到一身常服的周彦端坐太师椅上,用杯盖轻拭茶水:“李虎,到底出了何事?可是泰准那里有变?”
“正是如此!”李虎啪得一声跪了:“那段玉十分狡诈,竟然在车队中藏了两个九品武官,还有兵卒,却作常人打扮,泰老爷子一时不察着了道……已经束手就擒,被绑去县衙,下了大狱!”
“九品武官?是哪里的巡检?又或者校尉?锦鲤帮有军中关系?”周彦眉头一皱。
“老爷……”李虎只觉得自己嘴里满满的苦涩:“那是两位御前带刀侍卫,专门护卫贵人的……”
啪!
此话一出,周彦握着杯盏的手都有些不稳,重重放在桌案上,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之后,方才恍然大悟:“九山县?九品带刀侍卫?呵呵……我真是小看了此人,竟然跟丁让扯上了关系!”
“父亲大人,您是说那位巡查御史?”周子玉这时候终于能插上话,感觉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纵然郡里的太守也没有带刀侍卫,整个叶州明面上只有两人,便是州牧与巡查御史了,你说呢?”
周彦起身,踱走几步:“不行……我听说九山那边出了一个大案,有贵人被刺,现在看来,便是那丁让了!只是这位大人又怎么与锦鲤帮有了关系,还有两位侍卫随行?”
“父亲大人……若丁让真是锦鲤帮的后台,那我们?”周子玉脸上有些阴霾。
“冲撞御前侍卫,这罪名可大可小……”周彦闭上眼睛:“泰准那边,先静观其变,我们可不能陷进去……不过你们也放心,纵然丁让,也不会与我家死拼……”
毕竟都是官场中人,说不定七拐八拐地就能有着联系,自然不会轻易敌对。
“只是锦鲤帮那边,不能再继续了……”周彦闭上眼睛:“李虎……你稍后给段玉送一份礼去,至于子玉……原本你说自己学成,要出来做事,但现在,还是再回去多读几年书吧!”
“是!”这两人都是恭敬应下,但周子玉就暗暗攥紧了拳头。
“就这样吧……”
周彦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凝望着后面墙壁上的一副寒冬劲松图,却是忽然有些寒意:“为何我有些不安?但事情到了这一步,难道锦鲤帮还要继续纠缠下去?”
他自认为做事四平八稳,之前虽然有些龌龊,但周家率先服软,难道这样的表态还不够?
这件事上,锦鲤帮到底没吃什么亏,还有些好处,怎么可能继续死缠烂打?
可惜这周彦不知道,他虽然这一世没有跟锦鲤帮结下深仇大恨,但上一世却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
安东郡,镇东军节度使府。
节度使有召,沈升低头弯腰,疾步而走,来到一处花园,忽然间就是一怔。
在一处角落,几头巨犬眼睛通红,正在撕扯某物,血迹斑斑,看上去倒像是个人头!
此时不敢再看,来到一处花厅,立即跪了下去:“拜见节度使大人!”
贺宗五十来岁,狼顾狷狂,眼眸狭长,隐约放出绿光来,威严甚是深重,身边八个甲士护卫,身上隐约带着一丝杀气。
“左然那贼子,已经被我杀了!”
贺宗望着满园景色,似心不在焉地问着:“你可知我为何要杀他?”
节度使朝廷赐以旌节,能全权节制所辖之地,当真是一方土皇帝,威福自用,专擅跋扈,此时虽然一问,但沈升立即汗出如浆:“不知……”
“此人不仅无能,并且处事不密,枉我将大事托付于他!”贺宗愤恨不已:“来人……传我命令,给我抄了他家!”
“遵命!”顿时就有一个甲士走出传令,代表着一个家族的覆灭。
沈升望着这一幕,心里却是不断发冷。
毕竟,他与左然,都是贺宗的心腹幕僚,互相认识。
左然忠心耿耿,并且思虑缜密,之前很是立下了一些功勋,但现在大事出错,立即什么情分都没有了,还要祸及家族。
一念至此,心中寒意更增。
“……事泄矣,如之奈何?”
不知道过去多久,贺宗方才叹息着:“沈先生,你起来吧!”
“谢大帅!”
沈升心中长出口气,知道自己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此次左然负责刺杀丁让失败,甚至还让庆国的行人司抓住尾巴,查到了老夫头上来……”
贺宗慢慢将事情说了,末了问道:“沈先生觉得如何?”
“若依在下之见,大帅只得反了!”沈升一咬牙:“不过我镇东军虽有一万,对上庆国,必败无疑,不若另投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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