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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情顺便告诉你。当年你的妈妈确实参与了集资,但是那家小额贷款公司的法人代表根本不是她,她也不是主要负责人,不需要承担那些债务,都是冯钊和胡聪明搞的鬼,将罪名转嫁到了你妈妈头上,目的就是逼得你走投无路”,阿珩愤然咬牙,“你等着,他们欠你和小宝的债,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我不要你为我冒险……我希望你能快乐……不要那么抑郁……”我情绪复杂,近乎语无伦次。

他再度将我拥入怀中,固执地说:“没有你和小宝,我怎么快乐得了,为了你们,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要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家,用我余下的生命,来弥补对你们的亏欠。”

我收束不住纷纷下坠的泪珠,也收束不住这十年来痛苦煎熬的心情,我终于崩溃的哭喊起来,用手捶打着他的胸膛,渲泄着心头的万般委屈,“都怪你,都怨你,你害得我好苦,这十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一动不动地任我打,待我停手才问:“手打疼了没有?”

“阿珩……”,我被他温柔真挚的语调搅得一片昏乱,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他俯下头来,温热的唇紧紧贴着我的,我的心狂跳着,他的心也狂跳着。我们在彼此唇与唇的接触中,感应到了彼此的心跳,和那经受了十年岁月的洗礼,历久弥新,激越澎湃的真情。

我们在窗前相拥而立,四周安静极了,除了拂过窗棂的风声,就只有彼此的心跳声。久久,我叹息般的低声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有一份公司的重要资料在我爸这里,我进书房拿到资料之后,本打算马上离开去上班的。但是下到一楼时见四下无人,脚步不听使唤的到了你的房门口,门没有上锁,我就进来了”,他柔情的眸光缠绕着我,“我见你和衣躺在床上,灯也没有关,手里还紧攥着什么东西,出于好奇,就拿过来瞧瞧,结果……”

他稍稍一顿,“验DNA,是我奶奶要求的吧。宣布遗嘱的那天,她的前后态度发生了那样大的转变,一定是唐律师把小宝的身世告诉了她。这样也好,老太太是家中的权威性人物,有她保护你们,我也可以安心一些。”

“我是毒害你父亲的嫌疑人”,我忽然想起这个严重的问题,“你不担心我,不怀疑吗?”

他低头吻我,“如果我连对你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怎么配让你为我吃了这么多苦头。”

一阵欣悦的波涛,从我的内心深处油然涌出,把我整个人都吞噬了。我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襟,就像拽住的,是我自己的命运。

阿珩是悄悄离开的,我不敢送他,不能让人瞧见他进到我的房间来。小宝已经上学去了,他们也没有碰面的机会。

阿珩走后,我无法解释自己的感觉,也无法分析自己的思想。我只是在心里疯狂般的念叨着:阿珩!阿珩!阿珩!……每念一次,眼前心底,就闪过他的音容笑貌。是我多虑了,他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沉着许多。他成熟了,不再冲动,感情用事,岁月的磨砺成就了他男人的胸怀和担当。这样一份强烈的、义无返顾的、椎心泣血般的爱情,我如同飞蛾扑火,可以不计后果,可以不要理由。

上午再度接到周湘的电话,说如果有时间,到她的办公室去一趟,那颗智齿的鉴定结果出来了,这件事情我也被牵扯其中,还受了伤,所以请我过去。

我依旧让司机送我去了医院,我的腿还疼着,一瘸一拐的走进大楼,乘电梯上了六楼。

我一进周湘的办公室,就见到了已经等候在那里的汪雯菲和杨颂。周湘告诉我,利用牙齿进行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等窦洁琼来了再公布。

周湘约定的时间是上午10点,但是我们等到将近11点,也不见窦洁琼的身影。打了几次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汪雯菲不屑的冷笑,“我看是不敢来了吧。是那个女人吵着要验DNA,结果那孩子根本不是我爸的,她当然不敢来了。”

杨颂又拨打了一次汪雯菲的手机,依然无人接听。“要不,由我来转告她DNA鉴定结果吧”,他说。

“好吧”,周湘站起身来,“那么我来宣布结果,从汪守成的智齿采取的DNA,和汪筱悠的DNA比对结果,断定汪筱悠是汪守成的孩子。”

“胡说!”汪雯菲跳了起来,“我不相信,这个结果绝对不准确,我也不会承认!”汪雯菲嚷嚷着,气急败坏地冲出了办公室。

周湘一努嘴,“鉴定结果清清楚楚,难道我还能骗她不成。”

杨颂闷笑了一声,“以这颗智齿来证明亲子关系,确实有点不不靠谱。”

周湘点点头说:“先决条件是这颗智齿必须是汪守成本人的。”

“是的”,杨颂接了口,“但是现在并没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这就是汪守成的牙齿。仅凭康瑞霖一人的说法和X光照片,尚不足以说明。”

不知道窦洁琼为何失约,是临时有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和周湘一起在医院食堂吃过午饭后,决定去幼儿园看看。

幼儿园的小朋友已经吃过午饭,在午睡前,老师会带着孩子们到外头玩耍一会儿。我走进幼儿园,远远的就见到雪瑶,带着她班上的孩子在操场上自由活动。

我刚走近,雪瑶就向我迎了过来。“怎么这个时候来”,她很奇怪,“一会儿孩子们要午睡了,我得看着他们,没法陪你。”

“我就是顺路来看看,马上就走”,我随口说,“悠悠今天有来幼儿园吗?”

“有的”,雪瑶用手一指,“在那里。”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那个独自蹲在沙坑边的小女孩,像只离群的孤雁,与充满朝气和欢声笑语的环境格格不入。

“悠悠真是可怜”,雪瑶叹了口气,“她的妈妈,只是把她当成了争夺遗产的工具,为什么天底下会有这样狠心的母亲。”

我默然望着悠悠那孤单瘦小的身影,心头涨满了怜惜的酸楚。窦洁琼和汪雯菲的那场战争,不知将持续到什么时候。不管谁获胜,对孩子都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今天上午,是悠悠的妈妈送她到幼儿园吗?”我问雪瑶。

“不是的”,雪瑶告诉我,最近这几天悠悠都没有回家,一直是在幼儿园全托。窦洁琼,可以说是无视悠悠的存在。以前她经常把悠悠一个人放在家里,自己整晚在外头游荡玩耍,雪瑶晚上去家访的时候,看到悠悠攀着窗户的栏杆往外看,可怜巴巴的盼着妈妈回来,那座高档公寓楼里的邻居对窦洁琼的所作所为也非常不满,说她不一点都没有尽到责任,不配当一个母亲,后来雪瑶实在看不过,就建议窦洁琼把悠悠送全托,交给老师来照顾。起初窦洁琼还不肯,觉得没必要多花这个钱,后来经过雪瑶苦苦劝说,她才勉强同意。

“窦洁琼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居然连那点钱都舍不得花在女儿身上”,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窦洁琼对孩子非常苛刻,似乎觉得花钱养她是一种浪费,我忍不住批评她,她还理直气壮,说女儿就是赔钱货,一点歉意都没有,把我气得够呛”,雪瑶的性格向来是很温和的,但是说起窦洁琼,气愤得声音都在颤抖,“我最痛恨这样的父母,把孩子生下来,却不愿对他负责,就算是小猫小狗,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那样一个鲜活可爱的孩子。”

“窦洁琼生下悠悠,大概就是为了汪家的财产,她的目的现在很清楚了”,我徒然嗟叹,“可怜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被人算计了。”

雪瑶整个脸庞都被怅惘和哀伤所笼罩,她的眼里闪烁着泪花,“很多孩子,其实只是一夜欢愉的产物,女人并非生了孩子就能当妈妈,有的人,并不适合,也没有资格当妈妈,这样的人生下孩子,只会给别人造成很大的伤害。”

我顿时燥热上脸,雪瑶的话让我汗颜,小宝也是一夜欢愉的产物,而且那夜连欢愉都谈不上,更多的是紧张、恐慌和疼痛。而我,究竟是否适合、有资格当妈妈?时至今日,我仍无法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雪瑶的嘴角浮起一抹凄凉的微笑,“我的妈妈,她很努力的把我抚养成人,但是悠悠的妈妈却……窦洁琼曾经对我说过,希望我多关心悠悠,因为她无法爱悠悠,也不知道该如何爱悠悠,她说自己也从来没有被母亲疼过爱过,她的母亲只顾着自己。也许这都是因果循环吧,我真心地希望,悠悠长大后不要再像她的妈妈那样,其实,哪怕只是给孩子一个拥抱,抱抱她,都能让她感受到妈妈的爱,可窦洁琼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那女人真是铁石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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